“真是一幫廢物,就這點小事就要我們動手,哼!”一個身上披着黑色外套,看起來十分魁梧的人從火車廂上走了下來,一邊說着一邊把一把貼身的獵刀收回了腰上的皮套裡。
在門口車外,還站着一幫人,形象各異,有胖有瘦,但卻幾乎都是一張大衆臉。基本上,這些人穿着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如果不是他們手上拿的那帶響的武器和身上偶爾出現的一些血跡,估計很多人會直接把他們列入普通人之列。
當然了,既然說到“幾乎”、“基本”,那麼就是有例外,站在最前面的,就有兩個不一樣的。
一個,是已經露了面的三哥,穿着布料較好的衣服,腳上是鋥亮的皮鞋,看上去活像一個管家,和後面那些人在一起,十分合情合理的就會認爲他們是某個大戶家的人,管家帶着長工們出來了。
事實上,也差不太多,只不過管家成了領頭羊,長工們成了殺手。這個三哥,便是劫火車行動的主要領導人和主要參與者。
除了這個三哥呢,還有一個,如果說三哥的衣服只是說比其他人的身份高了些,那麼這個人的衣着就可謂是十分高貴顯眼了。
一件看起來十分高貴的特製軍裝,穿在他身上十分合身,也更突顯出了他的大個子,腳下是護腳軍靴,頭上是一頂看上去十分昂貴的帽子,手上白手套,鼻樑上一副墨鏡,活脫脫一個高級軍官模樣。
加上這個人,這裡的場面瞬間又變成了一個大軍官帶着自己的管家和保鏢們出門了……
從車上下來的人,衣服沒那麼高調,就是黑幫打扮,白襯衣黑褂子,挺着個大肚子也不繫扣,腰上彆着一把獵刀,腳下是普通的布鞋,四方大臉,下巴上扎裡扎煞一副鋼髯,長頭髮梳了個辮子垂在腦後,眼神中一副高傲神色。
見這個人下來了,那個穿軍裝的人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用手搭着他的肩膀說道:“老二,不要這麼說,他們還是很盡職盡責的,不是嗎?只是沒有那麼強罷了。”
他的聲音很溫和,聽着十分舒服。
那個扎辮子的老二聽了他的話,臉上也緩和了幾分,顯得十分受用。而一衆小嘍囉呢,那更不用說了,一聽老大這麼說了,都鬆了口氣,看來是不會被責罰了。
他們鬆了口氣,但老三可不會鬆氣,他可是很明白自己這個大哥的作風,從剛纔的話中,他已經感覺到了殺氣,現在在場的人,恐怕除了哥幾個,其他人都會被殺。
穿軍裝的老大拍了幾下老二的肩膀,轉過頭對着小嘍囉們一揮手,大聲說道:“好了,弟兄們,去把裡面搬空,裝車!”
一衆小弟應聲而散,十分有序的進入了車廂,對於地上倒着留鮮血的羅克和彭飛,他們彷彿是視若無物,在他們眼裡,這曾經嚇得他們不敢進來的兩大高手此時已如螻蟻一般。
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整個貨車車廂的炸藥都被搬空了,老大看着小嘍囉們把炸藥裝車、固定,始終面帶微笑,墨鏡之下,不知道他的眼神中還有什麼。
終於,一切都妥當了,老大看了看,點點頭,說道:“很好,接下來,我點到名字的,你們負責把這批貨護送運到說好的地方,其餘人,繼續在火車上,要保證這輛火車正常到達目的地。聽着,李勝、張蘭……”
老三在一旁聽得清楚,老大念出的人名,無一列外,都是新人,這次是他們第一次參加行動,卻被安排了這麼一個大任務。
“好了,上車!”老大唸完名字,絲毫不拖泥帶水,揮揮手讓大家都動起來,而當他走到老二身邊的時候,十分自然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二心領神會,輕輕點了點頭,走過去上了馬,一動繮繩,駕馬而去。
老三不明就裡,在他們這個團隊中,老大老二的關係更好一點兒,而且一般什麼任務都是他們兩個策劃的,自己這個所謂的“三哥”只是個執行隊長罷了,雖然能跟他二人說上話,但一般只會知道自己的任務,而無法得知全部計劃,甚至連一半都不一定得得到。
看着老二遠走,運貨的人也出發了,剩餘的人平分開來,進入一節節車廂中,腰裡的槍已經全部收好,此時的他們,和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區別,等到了站,就能平安下車。
老大見他們都進去了,才帶着老三一起,走進了車頭,親自操作,開動火車。
等到了站,弟兄們下車,另一批接貨的人沒有見到貨,而自己的守衛又死在車廂裡,就知道已經被人劫走了,肯定不會想到劫火車的人還在車上,到時候,他們找也沒地兒找去。
老三這麼想着,這是個很不錯的計劃,但是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那個突然離開的二哥,還有大哥身上的殺氣……
“大哥,怎麼親自開車啊,讓手下人不就行了嘛。”他試探着問道。
大哥坐在駕駛座,面帶笑容看着前方說:“讓他們來?No,no,no,他們可不行,沒有人會自己開車摔進懸崖的。”
懸崖!
老三一下子抓住了一個關鍵的字眼!但他卻依然不動聲色,而是接着問道:“二哥呢?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啊?”
大哥的笑意更盛了:“當然是去扳鐵道了,不然可不會突然出現一個懸崖啊。”
說到這裡,大哥似乎是終於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用一副墨鏡盯着老三,說道:“啊,我想起來了,你似乎並不知道計劃啊。”
那個看不見的眼神,那個口氣,讓老三頓時覺得芒刺在背。
所幸,這個大哥對自己的這個三弟還是很好的,只是看了他一眼後便轉過了頭,繼續說道:“再過不久,可能……十分鐘吧,會有岔路,曾經有一道橋,現在塌了,不過這火車的前進方向也不是那兒,要想往那兒走,必須扳過鐵路軌道。在這之後,只需要三分鐘路程,火車就會掉入懸崖,車上的人無一生還。”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似乎說的那不是一件關於數百人性命的大事,而只是一件茶前飯後的瑣碎。
老三聽着,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溼了,“爲什麼這麼做,貨物不是已經運出去了嗎?”
“運出去?運給僱主?不不不,他們是守護那些貨物的,火車突然被襲,車上的人抵擋不住,便讓一些人帶貨物逃走,但我的士兵早就得到了消息,帶着僱主的人一起趕去,展開激戰,最終全殲守護者,奪走貨物。”
老大像是在說劇本一樣,在給一個記不住臺詞的演員說戲一樣,侃侃而談:“而在此之後,火車失事,劫火車的和剩餘的守護者全部死於車禍,無一生還。”
“那……”老三忍不住出聲。
“哎,別緊張,我們不會有事的,那有人會把自己算計進去啊,只要到了地方,我們會跳火車的。”
“但,你怎麼知道火車掉下懸崖後,不會有幸存者?”
“哦,那個啊,懸崖下面,會有一支百人士兵小隊恰巧路過,身上都帶着槍和足夠的子彈,看到了火車墜下的一幕,想要救援,可是卻沒有人活下來。”
“……”
老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大的身份,一個赫赫有名的軍官,手下幾百人,配備不乏有美式的精良槍械,可以說是稱霸一方。而同時,他又是個傭兵頭子,接到任務後,會在江湖上召集一些人,和自己養的一些人一起出任務。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傭兵頭子,和那個軍官是同一個人,知道的,只有自己和二哥。
“這次行動太重要了,這麼多的炸藥,現在的局勢又這麼亂,這件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我的士兵並不知情,不然我還得下狠心啊,我可捨不得他們。”
明白了,這個計劃已經全出現了,劫完火車後,會有人帶着貨物到一個地方,但老大早就讓自己的士兵去找了僱主,將那一套謊言說出。士兵是不知情的,這麼多炸藥,自己的長官讓自己去聯繫別人一起截下也無可厚非。
而另一方面,則要把火車上剩下的,老百姓也好,自己人也好,都摔下懸崖,而懸崖下的士兵接到的命令,無非是車上的都是不法之徒,像一場戰鬥一樣,不許有一個活口,摔下來還活着的一律槍決。
那時火車上沒有炸藥了,士兵們又不知道自己的上司要幹什麼,而且車上的人確實有的持有武器,他們也不認識自己上司養的傭兵……
殺人滅口!活着的,全都是不知情者,而偏偏又無法質疑。
可怕!現在唯有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這個大哥了,老三正襟危坐,不再多話,而大哥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兩個人同樣的望着前方。
車廂裡……
“咳咳咳,噗——”彭飛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帶血絲的唾液。
“這幫……混蛋……傢伙!”彭飛聲音斷斷續續的,但卻依舊中氣十足,聲音中充滿憤怒,顯然,他已經清醒過來了。
“你醒了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彭飛一跳,但他馬上就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啊,現在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我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破壞了規則,結果自己也成這副德行了。”
“切,規則什麼的,不用再說了,說那些有什麼用,反正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呵,你心可真寬,不過,我們的任務都失敗了啊,貨物沒了。”
“嗯,沒了,但是你介不介意……再多殺幾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