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喜歡他。那又怎樣?”雷鳳一語道破,讓還抱有一線希望的龍格徹底的絕望了。龍格緊抓着雷鳳的手慢慢的鬆開了。
而雷鳳更加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承認了這個深藏在心底許久的秘密。
“你快告訴我,凌霄現在到底在哪?”雷鳳有些急了,他推搡了一下龍格的胸口,龍格微微的向後退了半步。
望着雷鳳如此着急凌霄,龍格知道自己和凌霄已經不可能再共事了。
“他在……”
老舊的陳設,泛黃的天花板,病牀上的凌霄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凌霄費力的從牀上爬了起來,空蕩蕩的病房裡空無一人,這個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一天好像夢境一般。所有出現的就像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的又消失了。
手上隱隱的疼痛感成爲了證實這一切的唯一證據,白色的繃帶緊緊的纏繞在他的手上。
凌霄瞥了一眼手上微微泛着血紅色的繃帶,舉步維艱的在這病房的牆壁上摸索着,靜悄悄的房間,有入死一般的沉寂。而這沉寂和傷痛,無疑讓他又一次想起了雅美。
“我要找到她!”凌霄在心中一直提醒着自己,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爲了讓自己不要忘記,不要忘記那個把信交給了自己的女人。
大雨過後的街道格外的乾淨,天空的眼色也是越發的蔚藍。天際的雲彩,滲透着一片片的橙黃,血紅色的殘陽,渲染着這一個是是非非的、黑色會橫行的大都市。
凌霄就這樣一步一顫的走在人煙漸漸稀少了的街道上,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要去哪,更沒有人關心他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凌霄扶着牆面,喘着粗氣。他的身上一陣陣的發燙,一陣寒風吹過,讓他原本就快支撐不住了的身體更加的難受起來。
許久,天色便就昏暗了下來,繁忙的都市的夜生活就要開始了。而這個病傷纏身的年輕人卻已經一整天滴水未進了。於是,凌霄開始有些神情恍惚。直覺的眼前的換紅酒綠讓他一陣眩暈。然而他卻憑着自己最後的一直和氣力堅持着。
霓虹燈映照的街道,燈光強烈的閃爍着。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背影印入眼簾。端莊的舉止,秀美的馬尾,標準的苗條的身材,中等的個頭,一身樸實的白色裝束,這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雅美!”凌霄一把拽住背對着自己的少女的手,心中只覺的“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然而卻在少女回眸的一瞬間,他所有的希望便都破滅了。
“你是誰啊!神經病!”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讓恍惚的凌霄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緊緊拽住的手緩緩的鬆開了。
而少女身旁的一個年輕男人卻是一連咒罵,“哪來的臭要飯的,滾遠點!”話音未落,便就一腳踹在了凌霄的胸口上。
凌霄的胸上一陣悶熱,後退數步,倒在了地上。
他望着這個根本看不到星星的夜空,管不了周圍的笙簫歌舞,顧不得是否有家可貴,他只想着雅美,那個一直相信着自己,願意把自己的貞操獻給自己的女人。
“噗——”凌霄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翻涌,鮮血便從口中噴吐了出來,將他幹了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紅。經過的路人只“啊——”的嚇了一跳,向路旁撤了一步,而後便各自步履匆忙。
凌霄捂着胸口,好像胸口的疼痛讓他從恍惚中慢慢的醒了過來。“我不能死!”凌霄默唸着,“我要活着,我要找到雅美!我要履行承諾,我不能死。”
凌霄艱難的從地上掙扎起來,能讓他口吐鮮血的並不是那年輕人的一腳,而是鐵軍的那一腳,讓凌霄的肺部收到了創傷,加上暴雨的侵淋,以及諸多雅美的離開讓他胸口沉悶。故而致使他氣血不調而吐血。
掙扎了許久,卻依舊掙扎不起。凌霄只好拖着乏力的身體,倚靠在路旁的樹上,努力的喘着氣。
卻不經意間望見了自己面前燈光閃爍的酒吧,“通天酒吧。”凌霄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偌大的招牌尤爲顯眼。讓國王的行人都無不頓步觀望,好像裡面有着能夠讓人上癮的東西。
酒吧內的音樂急劇節奏感,使得這街道上也能一清二楚的聽到酒吧內的動靜。
許久,凌霄才艱難扶着背後的樹從地上爬起,他顫顫悠悠的走在這條沒有盡頭的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裡。頹廢的樣子,讓人難以相信他就是那個傺侘風雲的傭兵王。
“臭要飯的,下次看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來偷東西!”
前方的一陣喧鬧聲驚擾了凌霄,行屍走肉一般的凌霄向聲音的來源處望了望,一羣圍觀的路人圍城了一個大圈,正一邊看着熱鬧,一邊在咒罵談論。
但是當凌霄上前的時候,人羣卻已經四下散開了。只留下地上一個全身上下髒的快要發臭、衣衫襤褸的男人。男人身材並不高大,簡直可以說是骨瘦如柴了。身上的許多瘀傷,很明顯是被人用外力鈍器擊打形成的。
自顧不暇的凌霄,正打算離去。
而地上的男人卻“哎——”的一聲長嘆,從地上艱難的想要爬起,不料腳下一軟,又重重的摔在了冰冷堅硬的地上。
這一個動作,卻讓凌霄眼前一道亮光驚閃而過。“這身影……”凌霄好像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一時的渾渾噩噩。
他緩緩的回過頭來,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而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也已經從地上佔了起來,正埋着自己的頭努力的拍着身上的塵土。
臉上的塵土和瘀傷讓這張熟悉的臉有些略微的變了形,鬆弛的肌肉讓人難以想象不久前的他還是一張微微發福的樣子。
“翔子!”凌霄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聲音更大聲一點,但卻奈何此時的自己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男人很明顯的怔住了,低着頭,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長頓了許久。時間好像就此定格,周遭的一切好似也就此停止。
“是你嗎?翔子。”許久,凌霄又沉了沉丹田的氣,沉悶的聲音好像古銅鼓一般,在這暗夜中慢慢的、不斷的擴散着。
蓬頭垢面的男人這才慢慢的擡起頭來,他的臉上掛滿了喜怒哀樂。這四個表情盡顯於臉上的那種糾結,讓人無法想象。顫抖的雙脣,讓凌霄大步上前,熊抱住了翔子。
凌霄沒想到,自己初到惠城時遇到的那個賭徒,今日果真不出自己所料落魄至此。儘管凌霄不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麼,但對於凌霄來說,能在這裡遇見翔子,便就已經夠幸運了。凌霄激動的推開翔子,在翔子的胸口上狠狠的捶了一拳,以表示自己的興奮。
“咳——咳——”這一拳,卻讓骨瘦如柴的翔子捂着胸口咳嗽個不停。
凌霄扶着翔子在牆角做了下來,他並不多問。本就不善言辭的兩個人,一下子喉嚨像是卡主了什麼東西,一句寒暄的話也說不出來。見面時卻都是說不出的激動。
凌霄看着落魄狼狽的翔子,一種同病相憐之情油然心生。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曾經一直堅信自己的心裡只能容得下若雪,卻不知道何時已經讓雅美住進了自己的心裡。
“呵——呵——”凌霄突然低聲冷笑了兩聲,低着頭。翔子望了望臉色慘白的翔子,突然“哈——哈——”的拖長了聲音仰天大笑。
兩人笑過之後對視,這種似路人卻又似兄弟的感情讓人難以理解。
“凌霄兄弟……咳咳……”翔子習慣性的捂着胸口又咳嗽了兩聲,透過他薄薄的衣角,能夠看到他胸口上那一大塊紫紅色的瘀傷。
“嗯?”凌霄自然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但卻並不言語,他知道,任何人都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所有的狼狽,而那,是屬於翔子最後的一點尊嚴。
“你現在過的怎樣?”翔子的嘴脣毫無血色,一張一合見頗有些恐怖。
“我?你看我現在落魄的樣子,強不了你多少!”凌霄微微的張了張雙臂,好像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落魄全都展現。
“怎麼會這樣?以你的身手不至於啊……”翔子還記着凌霄當初在賭莊是的那般出神入化,而如今,他卻落得如此,着實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凌霄微閉着眼,腦袋靠在這冰冷的牆面上。感受着從自己身邊遊走的一切,不論是漫無目的的風,還是匆匆的腳步聲。這種沉睡與清醒的感覺讓他宛若覺的自身身處夢境,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卻又都是那麼的虛幻。
他不知道,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這一次相遇,是否還在,自己現在唯一能夠相信的翔子,是否還在。所有的一切,是否會隨着自己的虛幻而消失。
“凌霄……凌霄……”眼前的昏暗中,凌霄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個溫柔的聲音正在呼喚着他。他努力的向黑暗深處走去,想要尋找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