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隨口說說的一句話,沒想到後來還真成了現實。和他們講完土地埡的事,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小葫蘆山的下面,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周圍的霧卻愈發的濃了,到處都蒙上了一股神秘的色彩,此時再看山下的水庫,有一種清澈與幽怨,似乎是天上神仙掉落凡間的一滴淚,周圍的這些霧氣卻讓我想起了那塊七彩光團最後爆炸灑向世間的祥瑞,那條龍,是不是就真的給楊家帶來了平安,給大家帶來了福祉?楊家的那些後人都死得好恐怖,到底是哪種原因造成的呢?還說劉華想呢,自己也在想了,帶着這些疑問,我默默的向家走去。他們似乎也受我感染一般,靜靜的跟在我身後,不時的扔出一顆擦炮,聲音在霧氣中傳出老遠,而冒出的煙,則把周圍的霧裹的更濃了,配合着我心裡的謎團,越來越亂。
轉過這個拐角,已經能看見自己的家,這裡處在墳子山的尾部,一邊是葫蘆田,另一邊就是鬆立灣,這兩個地方就這麼被墳子山隔開。離這裡最近的當然屬劉立軍家了,往前走幾步就到,經過立軍家,我們的隊伍便少了一人,在獅峰山時的那份興奮勁似乎還沒有過,劉華還在一邊玩着擦炮一邊學着那個長長隊伍的樣子唸經,而劉紅也跟在劉華的身後模仿,劉華像下命令一樣要求擦炮爆炸,擦炮果然就爆炸了,只是遇到那種啞炮的情況,他就會嘀咕:“哎,這個咒語不靈!”立軍家和我們家之間本來是家雷他們家,不過自從狗爾死後,他們一家人就搬到了別處,具體去了哪兒我們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座房子空了,金橋在山下住慣了,山下的房子也被他修葺的相當好,他當然不願意再上山來,因爲在山下,至少每次上街的時候容易些。
我向他們倆建議到:“華爾,走我們往家雷家去看看吧!他們家不是有棵枇杷樹麼,好像枇杷就是現在結果吧!”劉華一定,眼睛放光,馬上同意:“好!”劉紅當然也欣喜的跟在我們身後。這裡有一個廢棄的磚窯,我依稀記得是在我五六歲的時候還在用,不過現在它已經只剩半截,到了這個磚窯上面,就是狗爾家園子的地界了,遠處的桔子樹因爲沒有人施肥,只結了很少的幾個,在這個季節,也才長到小指大小。狗爾的墳就葬在他們家旁邊,我們過去的這條路,就是最先遇到的路,已經看不清是一座墳了,到處長滿的雜草,只當這裡有着一個小土包。再走幾步便是感嘆,雜草叢生的房子已經變得殘破不堪,要不是以前經歷過,一定會認爲這是幾十年前留下的房子,誰曾想,這才幾年沒有人的修葺,就變成了這幅模樣!霧氣此時已經蔓延的到處都是,這麼一個荒廢的舊宅,在這種環境的裝扮下,更顯一股陰冷與神秘。我們到了枇杷樹下,並沒有發現枇杷,也許是它根本就沒結,也或者是它早就被路過幹活那些人摘光了。
有些失望的回了家,他們倆向我道別,我就目送着他們離開了。氛圍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那種寧靜,沒有同齡還是陪伴的寧靜,這種寧靜伴隨着我一個又一個夜,而我總是在想,“祖祖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把房子搬到山上來,要玩都沒有孩子陪,寫完作業就是發呆,然後再變的見人不言。”我就只能一夜一夜的等待了,沒有去思考未來,只是溫馨的享受着這份愛,親人的,同學的,還有這令人孤獨的房屋的。
終於又是一個星期天,又是一個家裡準備去趕小元的日子,除了街上的熱鬧之外,還有很多好吃的在等着我,劉華也要去,不過貌似劉紅去不了,因爲他們老師之前落了一天的課,準備在這個週末補上,“少了這個跟屁蟲,我們也顯得清靜!”這是我問劉華劉紅爲什麼沒來得到的回答,我笑了笑,想想也是,“她現在一定在好好的享受學習的快樂吧。”早上坐車去,下午媽問我要不要跟他一塊回的時候,我果斷的選擇了繼續玩一會,而劉華也用相同的方式回答了他媽媽。沒有大人在一邊的束縛,我和劉華算是完全放開了,以至於後面玩着玩着就六點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回去的人,所以到我們村的車也就沒有再跑了,沒辦法,只能走回去吧。
看着路上稀稀拉拉的人羣,有一種落寞的感覺,這時完全沒有早上來時那種人們的絡繹不絕,很快就到了白石埡,白石埡也是把一座山劈開之後形成的,不過沒有相關的傳說故事,看這種情況,應該是早先那些人打石頭所形成的石科之類,後面就索性開通了以方便人們行走,從這個埡下經過的時候,我生怕從上面滾下石頭下來,因爲在路中間,也確實有滾下的一堆石頭,傍晚的風吹的巖上的梭梭草一陣響動,感覺似乎有一條蛇從草叢裡爬過,我止住內心的恐懼,對劉華說:“華爾,我們跑吧,不然回去就黑靜了。”其實心裡是因爲害怕而想快速的逃離,劉華很贊同我的意見,他沒有回答,只是用行動來證實他聽見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我幾米遠了。
我們一口氣跑了很遠,真的有很遠,可能有兩公里的樣子,因爲眼前已經是獅峰村的學校了,我停下來,因爲實在跑不動了,劉華也停下來,在路邊的石頭上歇了歇,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問劉華:“華爾,你說的那兩棵樹在哪?就是楊家那兩兄弟死了變成的樹!”劉華緩了緩氣,指着學校上面說:“就在那上面,我們上去就能看見了。”我有些迫不及待,便說:“走吧,上去看看。”劉華邊緩着氣,邊極不情願的起身,上了一道坎,劉華指着不遠處說:“就是那了!”我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暮色下,兩顆樹,本該是枝葉茂盛的季節,卻只有一些枝丫,樹下被人們修了一個整齊的方形臺子,這兩棵樹就種在臺子裡。從這裡不知經過多少次了,卻一直沒有留意,今天在劉華的告知下才知道原來它們也有這樣一段故事,我跑到跟前,跳上了方臺。
暮色近了,可入目的景象還是清晰,從樹皮來看,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書,因爲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幾種,柏樹是肯定認識,除此之外還有水青樹,青槓樹,苦楝樹,桐油樹,差不多就這些了,這兩棵樹明顯不是其中的一種。劉華只是站在方臺下看着我,表情顯得有些擔心,對我說道:“凱爾,你不要亂動哦,聽別人說這兩棵樹很古怪。”他不這麼說還好,這麼說了就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掏出褲包裡的小刀,朝着我眼前的樹就紮了進去,我只是感覺手臂一震,這震動明顯不是來自地上,因爲僅僅是手臂震動,也不是因爲樹的反彈,因爲刀子已經扎進樹裡面了,倒像是我碰到某人背後的一驚,他全身的震動引起我手臂的震動,我嚇了一跳,可瞬間就調整過來了,“不就是一棵樹嘛,怕什麼呀。”這麼想着,我又把刀子抽了出來,眼前的景象又開始加速我的心跳:刀口開始不停的流出血一樣的液體,我不能確定是不是血,因爲我根本就不相信樹會流血。劉華看到這個場景也嚇壞了,還好當時在街上買擦炮的時候買了打火機,還有幾本他準備用的作業本,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全都遞給了我:“凱爾,拿去燒它!”我機械的接到手中,把紙張點燃就往樹上拋,因爲鬼故事我們聽了很多,好像鬼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怕火,劉華懷疑這兩棵樹多半都是鬼怪變的,才讓我用火燒它們。
火的作用似乎有點過頭了,因爲我把紙拋到樹上之後,不僅刀口的血流的更快,樹枝上也開始下血雨,我擡頭望了望,樹上的樹枝顯現出了一幅骨架的影子,正在痛苦的咆哮,只是發出的聲音變成了樹枝與樹枝之間的摩擦聲,而另一顆樹上,也有一幅骨架的影子,在一直注視着旁邊的骨架,我們嚇壞了,趕緊跑向遠處,然後才轉身看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火已經熄滅了,我們只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像骨頭一樣的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而沒有被燒的那棵樹,此時已恢復了當初的樣子,只是有一些黑氣在它的周圍裊繞。我看看劉華的身上,多了好多黑點,便打開打火機仔細看了一下,真的是血,暗紅的顏色,還散發着一些腥味,“華爾,你身上有血!”在我的確認後我驚叫道,劉華覺得我大驚小怪:“你身上還不是有,不是那會下那場血雨的時候淋在我們身上的麼?”我才感覺到我的臉上有液滴,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