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別,兩人互換身份,她也以爲她們以後再也不會見面,卻不想命運將這個世界都縮小了好多。
周若妍坐在她的對面,臉上帶着一抹拘謹。
周纖纖不禁笑了笑,說:“跟我還拘謹什麼,想喝什麼隨便點。”
周若妍定定的盯着她,眸中滿是複雜驚奇,良久,她纔開口,聲音依舊那般小,唯唯諾諾的模樣看着惹人憐惜。
她開口喊她:“若妍,我……”
“叫我纖纖。”周纖纖頓時打斷她的話,輕笑道,“別忘了,我們已經互換了身份,我就是周纖纖,而你纔是周若妍。”
周若妍垂眸抿了抿脣,再擡眸看她時,眸中的拘謹少了許多。
“纖纖……”她盯着她,低聲問,“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周纖纖端起咖啡淺泯了一口,看着她笑道:“先點東西喝吧。”
周若妍怔了怔,這才叫來服務員隨便點了一杯喝的。
周纖纖盯着她看了半響,低聲道:“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她說着,視線落在她臉上的青紫淤痕上,微微有些悲涼的低喃道,“你好像過得不太好。”
中午見那個男人那般打罵她的時候,她就猜到,這幾天她定是過得不如意。
周若妍垂首,苦澀的笑了笑,說:“就算我與你互換了身份,躲過了一劫又如何,那些厄運和殘酷似乎總纏着我。”
周纖纖垂首拿着勺子輕攪着咖啡杯,凝白手指上的鑽戒像是代表着她的高貴身份一般,耀眼奪目。
半響,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低聲問:“你喜歡子寒嗎?”
周若妍渾身一顫,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慌亂。正好服務員給她上了一杯熱咖啡,她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好似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慌亂和尷尬。
然而她剛喝了一口又吐了出來,小巧的舌頭被燙得通紅。
周纖纖靜靜的看着她的反應,心中頓時有幾分明瞭。
她遞了一張餐巾紙給她,低聲笑道:“你別慌,我只是問問而已。”
周若妍接過餐巾紙擦了擦脣角,半響,有些憂傷的苦笑道:“我喜不喜歡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裡只有你。”
周纖纖微微的怔了怔,緊接着有些諷刺的輕笑道:“如果我告訴你,他養了我一年,供我最好的吃穿,卻不願碰我,只是爲了將我送給他的父親,你還會認爲他是喜歡我的嗎?”
周若妍渾身一震,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說,他將你送給他的父親?”
這怎麼可能,在她看來,秦子言分明是很愛很愛這個女人的,他又怎麼會將這個女人送給他的父親。
周纖纖無所謂的笑了笑,低聲說:“最開始,我也是想嫁給他的,只可惜,我最後嫁給了他的父親,全都是拜他所賜。”說完,擡眸盯着她那震撼的小臉,笑道,“你也別太心冷,至少他在我們的面前承認了你是他的女朋友,這便證明你在他的心裡還是特別的。”
“他那樣說也只是爲了試探你罷了。”周若妍苦笑着說了一句,半響,定定的盯着她,問,“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周纖纖微微的往後靠了靠,似嘆息般的說道:“曾經……也許喜歡過吧。”頓了頓,她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若妍,我跟你說這麼多,也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追逐幸福的權利,你也不例外,你不要總是想着自己卑微可憐,你應該讓自己強大起來,想要什麼就努力去爭取。就好比秦子寒,你喜歡他,你就努力的去爭取。”
周若妍忽的笑了起來,笑得很是自嘲:“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他。更何況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這樣的女人。”
周纖纖搖了搖頭,盯着她,淡笑着問:“我們初遇時,你覺得我的命運悽慘嗎?那時候,你會認爲我會被人喜歡被人疼愛嗎?”
想起與她初遇時的情景,周若妍身子不禁微微的顫了顫。
是啊,那時候與這個女人比起來,她似乎還要幸運一點。那時候又何曾想到這個女人會變得像現在這樣耀眼奪目。
盯着她微微有些震驚的臉色,周纖纖垂眸低笑道:“所以,想要在這殘酷的社會中生存下去,你就必須要學着改變自己,學着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你不該得到、不配得到的東西,只有你願不願意去爭取,去追求。”
周若妍低垂着眸色,安靜的模樣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良久,她才擡眸,看着她低聲問:“纖纖,當年的那件事,最後是怎麼解決的?你有沒有……”
“沒有。”周纖纖快速的回答了兩個字,笑着看向她,“當年,那個女人並沒有死,只是被你打成了植物人,我與你互換了身份,本應該替你承擔這個責任,但是這個世界上,錢財能使鬼推磨,在那樣的小山村,出點錢,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擺平?”
周若妍聽罷,心底微微的鬆了口氣,低聲道:“對不起纖纖,當年是我自私,所以才讓你爲我頂罪,好在你沒因此入獄。不然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周纖纖笑着搖頭:“你不用跟我抱歉,互換身份是我的主意,爲你頂罪、出錢擺平那件事也是我自願的,你無需爲此而感到良心不安,畢竟,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周若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良久,疑惑的問:“纖纖,你能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嗎?”
七年前,這個女人忽然闖進她的人生,忽然說要與她互換身份,替她頂罪。
這樣的一個女人,就像是一個謎,神秘得讓人琢磨不透,而於她而言,卻是她真真正正的恩人。
若是沒有她,她恐怕會被那殘忍的父親打死,甚至後半生都將會在監獄中度過,是這個女人救了她一條命。
周纖纖輕輕的笑了笑,垂眸低喃:“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或許,你不久之後就會明白。”
見她不願將自己的目的告訴她,周若妍也沒再繼續問下去。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她無權窺探。
她只知道,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害她。不然,當年也就不會救她了,她想,或許那時候,這個女人需要的只是一個全新的身份罷了,也不管那是怎樣的一種身份,只要是新的身份都可以。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過了半響,周纖纖忽然低聲問。
周若妍微微的怔了怔,問她:“什麼事?”
“不要將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子寒,甚至是任何人,好嗎?”
周纖纖說這話的時候,模樣很是認真。周若妍沉默了半響,語氣堅定的開口:“好。”
*****
回到別墅,周若妍剛一開燈,客廳沙發上靜靜坐着的那抹人影頓時嚇了她一跳。
待看清那抹人影是秦子寒時,她狂跳的心這才慢慢的安定下來,卻依舊有些緊張。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拘謹的站在他的面前,低聲問:“子……子寒,你吃過晚飯了嗎?”
“去哪了?”秦子寒答非所問,銳利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
這個女人從來都不出門的,今日一遇見秦子言,她就出門了,而且剛剛他在秦家並沒有看到秦子言的身影,他是否可以懷疑這個女人剛剛是去見秦子言了。
周若妍微垂着眸,低聲開口:“在家裡有點悶,所以去附近逛了一會。”
秦子寒扯了扯脣,笑得
有些冷:“我回來的時候,也繞着這附近轉了一圈,怎麼沒看見你?”
周若妍眸光微微的閃了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可……可能我坐在哪個角落休息的時候,你沒看見。”
“呵。”秦子寒冷笑了一聲,饒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上樓。
周若妍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她剛剛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是懷疑她什麼了嗎?
*****
在別墅門前下車,周纖纖一眼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院門口,看着那熟悉的車牌號,她勾了勾脣,緩緩的走了過去。
透過車窗,她盯着駕駛座上的男人,輕笑着問:“怎麼,專程在這等五媽?”
秦子言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漠的側臉看起來有些冷酷。
見他這副模樣,周纖纖扯脣笑了笑:“還在爲五媽下午的那幾句話生氣啊?嘖,既然生氣,那爲什麼還跑五媽這裡來蹲點?犯賤啊?”
秦子言眸色一凜,擡手就扔了一個東西給她,淡漠的哼道:“我若是不來這趟,恐怕你連家門都進不了。”
周纖纖怔了怔,彎腰撿起他扔出來的東西,原來是一串鑰匙,而且正是這座別墅的鑰匙。
她勾了勾脣,站起身看向他,剛想說什麼,不想那個男人瞬間發動車子,車子頓時如箭一般的朝着黑夜中駛去。
她不禁搖頭笑了笑,心中感嘆:沒想到秦子言也有這般幼稚的時候。
車子拐進一條街道後,便停了下來。
秦子言靠在座椅上,脣邊緩緩溢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下午纔跟那個女人撇清了關係,甚至讓那個女人滾出辦公室,這會倒好,怕那個女人進不了家門,竟然直接在她家院門口乾等三四個小時,這等蠢事,恐怕也只有他秦子言幹得出來吧。
周纖纖,周纖纖……
這樣的一個時而妖嬈,時而悲傷的女人,他到底如何才能戒掉。
*****
“啊……醜八怪,打死她,醜八怪,弄成這樣還敢出來嚇人,打死她,打死她……”
“燒成這副鬼樣子,讓老子幹,老子都覺得噁心了。他媽的,真掃興,讓老子白白損失了一個美女,兄弟們,將她狠狠的打一頓,也算是解了心中這股惡氣。”
“雖然你的模樣很嚇人,但是還是很感謝你救了香香,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我蕭楚一定會滿足你。”
“好,我想要錢,三千萬。”
“既然沒死成,那便是老天給了你一個機會,你應該更加努力的活下去。我們來互換身份吧。從今以後我就是周纖纖,而你……是周若妍。我整成與你相似的面容去幫你頂罪,你想逃多遠就逃多遠吧。”
當鏡子中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時,周纖纖的臉上浮起的卻是一抹陰森沉冷的笑。
這麼多苦她都活下來了,她還會懼怕什麼呢。那些人欠她的,她一定會一分一毫的討回來,一定會,一定會……
“我一定會讓你們生不如死,一定會,一定會……”
周纖纖猛的從牀上坐起身,額頭滿是汗漬,胸腔劇烈的起伏。
良久,她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漬,並伸手開了牀頭的壁燈。房間裡頓時亮了起來,半響,她又起身去酒櫃上倒了一杯紅酒。
端着高腳杯,她習慣性的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着漆黑的夜空看得出神。
良久良久,當她垂眸準備喝一口紅酒的時候,樓下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間印入眼簾。
她緊緊的盯着那襲身影,心微微的顫了顫,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複雜。
半響,她猛的放下高腳杯,飛快的朝着房間外面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