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很隨意的靠在車頭,骨節分明的指間夾着一根香菸,煙霧籠縈繞下,顯得那個男人有幾分慵懶,幾分頹廢。
周纖纖站在院門口,怔怔的盯着那個男人,身側的手微微握緊。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抽菸,她以爲他不會抽菸,可原來不是不會,只是沒在她面前抽過,沒在她面前表現出如此頹廢又孤寂的一面。
一根香菸燃盡,秦子言碾滅菸頭,下意識的擡起頭朝着某個窗口看去。
只是下一刻,他的視線便停留在一襲纖瘦的身影上,幽深的眸光緊緊的盯着那個女人微微有些蒼白的臉頰。
周纖纖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只是兩人還未來得及開口,那個男人忽然轉身,似乎想要離開。
周纖纖心底一急,下意識的跑上去,一把抱住那個男人的腰。
秦子言渾身一顫,半響,去撥她的手,淡笑着問:“五媽這是幹什麼?別忘了你我之間的身份。”
周纖纖繞到他的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淡漠的俊臉,輕笑道:“你不是走了麼,這會深更半夜突然在我家院門口蹲點,不會又是爲了還鑰匙吧,只可惜,我家就那一串鑰匙。”
秦子言盯着她,滿臉的淡漠,黑色襯衣穿在他的身上很帥很迷人,卻無端透着一絲陰沉之氣。
半響,他扯了扯脣,微微有些嘲諷的笑道:“我只是夜裡睡不着,便隨意找了一個地方透風看星罷了,一切都與你無關。”
聽到他這個牽強得連傻子都不信的藉口,周纖纖頓時捧腹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半響,她平復氣息,盯着他輕笑道:“隨意找一個地方都能找到我這裡來,子言,你的心裡是有多想我?”
秦子言淡漠的盯着她那張不太真實的笑臉,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那些蹩腳的藉口:“我只是在還你鑰匙之後懶得走遠,所以纔在這附近轉悠。與想不想你沒有什麼關係。”
周纖纖聽罷,脣角的笑容越發的明晃刺眼。她低笑着說:“這麼說來,從還鑰匙之後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你都在這裡蹲點,只爲了見我一面,嘖,子言,你還不承認你想我嗎?”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這會不說話了,因爲他感覺,無論他說什麼,這個女人都能以足以令她生氣的話語來回擊他,所以他選擇沉默,至少沉默能掩飾他所有的真實情緒,只留讓人猜不透的淡漠。
周纖纖一直笑着,忽然擡眸勾着他的脖子,整個柔軟的身子都貼了上來。
周纖纖此時穿着單薄的睡衣,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裡面什麼都沒穿,那種柔軟,曾在孤島上讓他沉迷,讓他愛不釋手,讓他沉淪深陷……
他微微垂首,便能透過微微敞開的領口,看到裡面的迷人美景。
他的眸色深了深,眸中翻涌的情緒被周纖纖一覽無餘。
她扯脣笑了笑,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柔媚的輕笑道:“子言,是不是沒有五媽,你就睡不着了?”
秦子言眸色微微的凜了凜,一把將她推開,淡漠的笑道:“五媽想多了,好了,這時候不早了,子言就不耽擱五媽休息了。”
他說完,便躍過她,去開車門。
周纖纖臉上的笑容忽的散盡,轉身再次緊緊的抱着他,低喃道:“不要走。”
她的聲音中莫名的喊着一抹無助,一抹脆弱。
秦子言微微的蹙了蹙眉,整個人都沒什麼反應。他捨不得再推開這個女人,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態度的突然轉變是不是又在演戲,所以他選擇沉默,選擇一動不動,等待着她先出招。
周纖纖將臉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微微閉上雙眸,腦海中又晃過那夢中殘酷的一切。
在夢中,那些生活,那些絕望,就好似是生在地獄。
她不知道在經歷了那場大火的她,怎麼還能活下來。現在幾乎只要一閉上眼睛,腦袋中都會浮現出過去那些絕望悲慘的生活,那些被人踐踏的尊嚴,還有那些施加在這具身子上的疼痛。
曾幾何時,她已經開始懼怕黑夜的來臨,懼怕入睡。
感覺身後的女人半天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靜靜的摟着他。
秦子言不禁微微的蹙了蹙眉,擡手撥開她的手,語氣淡漠又諷刺:“五媽不是說要與我保持距離嗎?那現在這種舉動又是何意。”
周纖纖再次繞到他的跟前,卻是未說一個字,盼着他的肩膀,踮起腳尖便吻上了他的脣。
秦子言眸色一深,手擡在半空中,想推開她,卻又惹不得脣上那柔軟的觸感。
周纖纖的吻,從他的脣上移到耳邊,輕聲耳語,柔媚入骨:“子言,今夜陪我好嗎?”
秦子言的眸色驟然猩紅了幾分,那熱氣噴拂在耳邊,像是一種撩撥,撩撥得他身體裡有些燥熱,有些難受。
他緊緊的握着身側的手,整個人半天都沒有什麼反應,任由那個女人在他的身上作怪。
胸口漸漸感覺到一陣陣涼氣襲來,卻原來是那個女人解開了他的襯衣釦子,只是當那個女人的手覆上他腰間的皮帶時,他驟然伸手穿過那個女人的腿彎,一把將那個女人打
橫抱起。
後車門開啓又關上,秦子言摟着她躺在後座上,眸色幽深無比的盯着她,那隱隱猩紅的顏色透着一股如狼一般的狠戾。
“周纖纖,你真是個反常的妖精。”
他低吼,聲音透着一股性感的沙啞。
周纖纖笑了笑,卻笑得很不真實,像是透着一股子傷感和脆弱。
她輕啓朱脣,聲音柔媚酥骨,說出的話更是足以令身上的男人瘋狂。
“子言,這身子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不想睡覺,她想要溫暖,想要疼愛,想要這個男人在她身體裡的那股充實感覺。
唯有那股充實感才讓她覺得溫暖,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覺得自己是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秦子言心底一顫,緩緩沉下身子,溫柔的要了她。
那種鑽進心靈,刻入骨髓的感覺讓兩人深深的沉淪眷念。
夜風幽幽的飄過,車子在風中微微搖曳晃動,像是飄零在孤寂大海中的一片孤舟。
良久良久,一股熱浪洶涌打來,周纖纖只覺得有些暈眩,迷濛視線中,連車頂都似乎變了形狀。
有什麼東西順着真皮座椅緩緩的滑落下來,周纖纖忽的傻傻的咧嘴笑了起來。
笑得沒有聲音,又或者說是沒有力氣發出聲音,只是咧着嘴,保持着笑的模樣。
良久良久,她才擡起痠軟的手環着身上的男人,小聲的問:“子言,你說……我們這樣會有孩子嗎?”
秦子言的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半響,撫着她汗溼的額頭,柔聲問:“那你想爲我生孩子嗎?”
周纖纖微微垂眸,頓了很久都沒有回答。
兩人依舊維持着那個親密姿勢,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中藏着一抹說不出的執着,似乎非要得到她的一個答案不可。
很久之後,周纖纖才笑了笑,頗有些沒心沒肺的說:“我們現在這種關係,要了孩子又能怎麼辦呢?將來受苦的只會是孩子。”
秦子言眸色沉了沉,結實的手臂摟着她,沉聲開口:“你只要回答我,你想不想爲我生孩子?”
周纖纖盯着他,迷離的眼眸漸漸變得清明。
半響,她低聲吐了兩個字:“不想。”
秦子言臉色咻的一冷。周纖纖驟然驚叫了一聲,叫聲中還透着一絲媚音。
努力的平穩氣息,周纖纖盯着他黑沉的臉色,輕笑着問:“子言,你何時變得這樣壞了?”
他沉沉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大手漸漸收緊。在聽到她回答“不想”那兩個字的時候,他真的特麼的想狠狠的做死這個女人,特麼的想讓這個女人懷上他的孩子。
只是發泄了一下,他忽然又覺得自己這樣在她的身上發泄又有些可笑和可悲。
她都說不想爲他生孩子了,他再強求又有什麼意思。他秦子言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強求別人的人。
幾番纏綿過後,秦子言靜靜的坐在一旁抽菸,緊繃的俊臉看起來有些陰沉,大約是還在爲她不想爲他生孩子這件事而生氣。
周纖纖緩緩的披上自己的睡袍,繫腰間帶子的時候,她的視線從腰上的淤青上一閃而過。半響,又擡眸看了看那個男人陰沉的臉色,心中暗說:男人不管平時多麼的剛直,多麼的衣冠楚楚,脫了衣服便成了禽獸。沒想到這秦子言這個男人也不例外。那股狠勁當真像變了一個人。
往那個男人的身上靠了靠,周纖纖直接奪過他指間的香菸,輕笑着說:“以前沒見你抽過煙,還以爲你不會抽呢。”
說着,她便將那隻剩下半截的香菸送往自己的嘴裡,那微微有些濡溼的菸頭似乎還染着那個男人的氣息。
只是她剛吸了一口,頓時嗆得咳了起來。咳得還有些狼狽。
秦子言微微的蹙了蹙眉,一把奪過那半截香菸扔出了窗外,淡漠的道:“不會抽菸就不要逞能。”
周纖纖笑了一下,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幽幽的說道:“看你們男人都那麼愛抽菸,所以我嚐嚐那味道,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迷人。”
“秦子寒也愛抽菸對吧?”秦子言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聲音微冷。
周纖纖微微的怔了一下,眸光沉沉的盯着他,果然,這個男人果然懷疑她跟秦子寒之間有什麼,也就是說,最開始她在嫁給秦邵峰的那日,她跟秦子寒在荷花塘邊糾纏的那一幕被他看見了,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彼此對誰都沒有情感,他在那個時候又爲什麼沒有將她跟秦子寒的事情告知秦邵峰呢。
這個男人在此事上,又會有怎樣的計量和心機呢。
在看向那個男人時,她的眸中已經多了幾分幽深。
秦子言在問出那個問題之後便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會提起秦子寒,只是下意識的提起,心中莫名的有些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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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還縈繞着他們歡愛後的氣息,濃濃的,渲染着曖昧。
周纖纖抿了抿脣,盯着他寬闊的肩背,低聲問他:“子言,在你的心裡,你覺得我跟子寒會是什麼關係?”
秦子言淡漠的笑道: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
“可我很在乎你是怎麼想我跟他的。”周纖纖輕笑着,微微傾身靠在他寬闊的肩背上。
秦子言垂了垂眸,語氣平靜的道:“你的第一次給了我,我自然相信你跟他之間是清白的,只是……”他說着,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冷,“我確信你們之間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讓我知道你們聯合起來害我的家人,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
周纖纖心底微驚,原來這個男人早就發覺了秦子寒的野心。那他沒有將她跟秦子寒的事情告訴秦邵峰,算是按兵不動麼?
摟着那個男人結實的腰,周纖纖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問:“子言,你我一開始沒有任何感情,你爲何不將我和子寒的事情告訴你爸?”
秦子言半響沉默不語。
爲什麼?如果說一開始他選擇不告訴秦邵峰,只是暗地裡防着他們,是因爲自己還沒弄清楚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也沒有弄清楚秦邵峰對這個女人有無感情,所以他選擇自己靜觀其變。
然而現在問他爲什麼,他真的說不清楚。
此刻哪怕弄清楚了這個女人跟秦子寒之間的關係和目的,他想他也不會去秦邵峰那裡告發他們。
告發了,便意味着這個女人有可能會被趕出秦家,而她的榮華富貴夢也有可能會就此破滅。他到底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見秦子言半天都沒回答她,周纖纖不禁換了一個話題。
“子言……”她輕聲喊他,脣往他的頸間湊了湊,聲音柔媚的笑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樣相處也挺好的。我們暗地裡抵死纏綿,明面上,你依舊是秦家的高貴大少爺,而我依舊是秦家不愁吃穿的五姨太,我們二人各取所需,甚至不會損失任何東西,這樣不是很好麼?”
“確實很好。”秦子言垂眸笑了笑,笑得有幾分諷刺,“周纖纖,你算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女人。”
“子言,這句話你以前同我說過。”周纖纖好心的提醒他,半響,同樣諷刺的笑道,“你們男人總是這樣無恥,在壓着女人爽快的時候,能最賣力,最沉迷,甚至是最兇狠。可爽過了,就反過來說女人不要臉。子言,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隨着她諷刺的輕笑,秦子言的臉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半響,他突然推開車門下車。因爲周纖纖整個身子都倚在他的後背上,他一下車,由於慣性,她整個身子瞬間朝着車門外栽倒下去。
秦子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卻迎上了她明豔輕笑的臉。
“子言,生氣也不能這樣啊,五媽這一摔下去,鐵定毀容,到時候你還會想睡五媽嗎?”
不知道爲什麼,聽着她用這種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他就一陣來氣。
然而他卻硬是忍着心中的那股氣,將她扶下車,淡漠的道:“快天亮了,你進去吧。”
周纖纖垂眸低笑了兩聲,故意氣他:“子言,你還真是薄情,睡過了就趕人家走。別的男人在睡了女人之後,好歹還會給錢,你呢,一句‘進去吧’就打發了。”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你想要多少?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
見他表情認真,眸中還有隱忍的怒氣,周纖纖頓時笑得肚子疼,說:“逗你玩的呢,傻瓜。”
秦子言淡漠的瞪了她一眼,垂首拉開前車門,準備上車。
周纖纖忽的上前緊緊的抱住他,脣覆在他的耳邊,曖昧邀請:“子言,什麼時候想睡五媽了就過來,五媽不會拒絕你。”
說完,便自動自發的鬆開他,明豔的臉上帶着一抹不正經的笑。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看了半響,這才上了車,開車離去。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車子,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散去,良久,她輕聲低喃了一句:“子言,如今這具身子唯獨不會拒絕你,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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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若妍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很多菜。
她一般很少出門,出門唯一的目的便是買菜。爲了省事,她每次都買很多菜,然後全都放在冰箱裡慢慢吃,這樣好幾天都不用出門買菜。
她對外界,似乎依舊殘留着一種懼怕的心裡。能不出門她就不出門,她覺得,唯有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纔是最安全的。
提着兩個又大又重的購物袋,她有些艱難的往院子裡走。纖細的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
只是剛走到院門口,手中的購物袋忽然被一隻大手奪了過去。
她嚇一跳,慌忙轉身看去。只見一抹頎長的身影靜靜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手裡提着她剛剛提的購物袋。臉上沒什麼表情,平靜的眸色近乎淡漠。
周若妍有些驚訝的盯着他:“是你。”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驚訝的小臉,總覺得她跟周纖纖長得有些相似,細看卻又不是那般相像。
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周若妍微微有些拘謹,小臉上也漸漸浮起一絲不安。
秦子言將她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半響,低聲道:“你別怕,我只是想跟你聊聊,順便確定一些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