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被深紅大殿吞沒,轉眼間就徹底消失。黑袍人卻還沒有離開,而是佇立在大殿中央,饒有擔心地問:“主人,這件事我們真的要坐視不理嗎?那條通道,畢竟還在張不周手上。”
“爲什麼要理?過去這條通道沒什麼價值,所以讓給張不周也無妨。而現在,它的價值又太大了,大到了他絕對吞不下的地步。即使這裡是中立之地,張不周也擋不住永夜和帝國的聯手。”
黑袍人又道:“主人,話雖如此,可是爲了中立之地的大局,或許我們應該幫他一下。”
那個聲音哼了一聲,變得有些慵懶,道:“大局,什麼是大局,中立之地哪來的什麼大局。張不周號稱在衝擊天王,正好讓我看看,他已經衝到第幾個關口了。”
黑袍人明白無法勸動主人,嘆息一聲,道:“或許永夜和帝國會先打起來,就和前幾次一樣。”
“除非這次來的也是和前幾次一樣的蠢貨。否則的話,他們只會等通道拿到手裡,纔會開始爭鬥。也就是說,怎麼樣都要先把張不周打垮再說。”
“主人明見。”
黑袍人緩緩退下,深紅大廳又一次恢復沉寂。
這一日,千夜結束脩煉時,已是夜色深沉,星光滿天。他擡頭遠望,地平線上,英靈殿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脈,橫亙在大地上。
艦身上處處燈火閃爍猶若星辰,一個個螞蟻似的工人正在爬上爬下地忙碌着,將一塊塊煉製好的網格艦體安裝到指定位置。
這段時日,幾乎每一天從修煉中醒來,眼前都是這幅景象。就在這時,千夜忽然覺得漫天的星空中似有什麼東西飄過,他擡頭望去,隱約看清那是一片深秋飄葉。但是當千夜望過去時,飄葉又神奇消失,再也不見。
千夜明白過來,那片飄葉並不存在,只是自己的感知受到了某種影響,產生的幻覺。不用說,這必然是宋子寧的手段。一段時間不見,這位七少的本事倒愈發的高深莫測了。說來也奇怪,平日也不見他怎麼修煉,吃喝玩樂更是樣樣都不會落下,但是修爲卻緊追千夜、趙君度等人,未曾被甩開。
千夜知道,這片飄葉的出現,是宋子寧提醒他,時間到了。
千夜長身而起,走向英靈殿。在他的意識召喚之下,英靈殿也有所迴應,輕輕震動。
青月飛奔而來,迎上了千夜,道:“大人,要出發了嗎?”
“嗯,時間到了。改裝進度如何?”
“主炮已經安裝完畢,另外添加了四門副炮,還有兩門正在安裝。外壁已經安裝了大半,再有幾天就可以全部完成。只是負責供應能量的原力陣列還不夠強,最多供應主炮射擊兩次,就要等待半個小時以補充能量。”青月顯得早有準備,迅速將當前情況說得一清二楚。
“很好,剩下的工作在航程中做吧,讓船員登艦,半日後出發。”
“是,大人。”
此刻在北陸的都是精銳,準備工作做得異常迅速且井井有條,半日時間雖然緊張,但仍是完成了所有前置工作,所有需要的材料和設備都轉移到艦上,在航程中繼續開工。
英靈殿此刻艦內各個功能區已經劃分完畢,一切顯得井然有序。雖然材料多得可謂堆積如山,但實際上艦腹內仍顯得空空蕩蕩。英靈殿實在是太大了,內部足以裝得下一個小鎮,想要徹底建成,還不知什麼時候,目前爲止,也不過是搭了個框架,還沒有搭全。
惟一建得有些樣子的區域就是能源庫,這片長寬各近百米的區域讓千夜頗爲震撼,也由此明白了英靈殿的能量需求究竟有多麼大。
青月並沒有隨行,她要留下來指揮修建祖地。只有祖地建好,將高胡人的神廟和先祖圖騰遷移過來,整個高胡部落纔會有真正的歸屬感,視北陸爲自己的家園。這個早早揹負命運重擔的少女臉上一直有化不去的疲憊和憂慮。隨着越來越多寧遠重工的人員和物資到來,她已經意識到有了一個難以抗衡的對手。無論是未來的北陸還是千夜麾下的體系,高胡人的地位都不會再如她預想的那樣高。
清晨時分,英靈殿緩緩升空,離開北陸,飛向茫茫東海。
千夜依舊將英靈殿停留在貼近陸塊的虛空中,隻身飛赴南青。這需要有一小段虛空飛渡的過程,對於神將以下,可謂生死天關。但是千夜依靠強悍的古老血族體質,卻可以短時間抵禦虛空侵蝕,飛進陸塊的保護層。
此刻英靈殿上,已經有超過三百艦員。他們大多是工匠,繼續着外壁和設備的安裝。
穿過保護層後,千夜如俯衝的獵鷹,直向南青城墜去。然而還在高空,千夜忽然注意到南青城的浮空艇起降場上多了幾艘奇怪的浮空船。
這幾艘浮空船看起來似是貨船,艦面上也堆滿了雜貨。可是從高空望去,它們的輪廓卻讓千夜感覺到異常的熟悉。看這輪廓,分明是帝國正在服役的護衛艦。邊上一艘大的高速貨船則是新銳的驅逐艦。
作爲昔日紅蠍的一員,辨識帝國永夜各種型號的戰艦也是必須科目。
這些帝國戰艦其實僞裝得十分到位,從外表看不出和普通貨船有什麼區別,只是僞裝的時候沒想到監視會來自空中,而且還是接受過帝國軍方專業辨識訓練的千夜,這才被識破。
看到這些戰艦,千夜心中微微一怔,沒想到帝國也來得這麼快。這些正規戰艦出現在中立之地,意味着戰爭很快就要開啓。
他擡頭望了望虛空,在真實視野中,虛空原力緩緩流動,似乎又變得溫和了一些。
千夜收斂氣息,落入南青城中,就向闇火總部行去。此刻南青城中,多了不少氣息深沉的傢伙,有些身上還有抑止不住的殺氣,幾乎過個街區就能看到兩三個高手。這些人對千夜倒是一無所覺,哪怕擦肩而過也不會多看一眼。
闇火總部也變得和以前有些不同,戒備明顯更加森嚴,門口的崗哨增加了一倍。表明身份後,千夜順利進入大門。僅僅相隔一月,闇火總部裡多了許多陌生面孔,和原本出身中立之地的傭兵涇渭分明。有些區域則是完全由這些陌生人看管着。
從相互態度來看,原本的老闇火傭兵們似乎對這些新來者並不感冒。雙方互相瞪視的眼神絕對稱不上友好,若不是闇火有着不輸於帝國正規軍的嚴格軍規,看雙方這架勢早就要擦槍走火,好好地打上幾架了。
千夜看得微微皺眉,向中央的指揮樓走去。剛走出幾步,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極不客氣的聲音:“站住!”
千夜並未理會,又往前走了幾步,身後又傳來一聲咆哮:“我讓你站住!”
這時千夜再是愚鈍,也知道是叫的自己。當下他心中冷笑,緩緩轉身,倒是要看看在這自己一手建立的闇火總部,究竟是誰,膽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在千夜側後,有座院落,兩個守門戰士各自手按刀柄,盯着千夜,臉色不善。他們看樣子是在看守這個院落,不知何故盯上了從門口路過的千夜。
這兩人雖然一身傭兵裝束,但是一身凜冽殺氣和桀傲不馴與中立之地的傭兵迥然不同。從他們身上,千夜倒是看出幾分帝國王牌部隊的影子。
其中一人向千夜一指,喝道:“你是幹什麼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這句話問得千夜都無法發作,怒極反笑,道:“我在這裡也沒有見過你們。”
那戰士臉一沉,喝道:“廢話!老子也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我在問你話呢,別東拉西扯。再不老實回答,那就進來吧!”
千夜似笑非笑,“你真的要我進去?”
那戰士獰笑,伸手就來抓千夜,“給你臉不要,現在想走,沒門!”
他的手被旁邊同伴一把抓住,那人顯得老成一些,望着千夜,似乎想起了些什麼,說:“這片營區是禁地,以後離這裡遠點,聽到了沒有?現在你可以走了。”
年輕戰士明顯餘怒未消,眼含怒火,死盯着千夜,如欲撲的猛獸。但老成戰士的手很是有力,緊緊扼住了他教訓千夜的想法。
然而千夜並沒有動,淡淡地道:“在闇火居然還有我進不去的禁地?這是誰定的規矩?”
那年輕戰士大怒,猛地掙脫同伴,舉起槍托砸向千夜,罵道:“給臉不要!”
千夜當然不會被砸中,但面對對着臉砸過來的槍托,再好的脾氣也會被激怒。他飛起一腳,將兩個守衛踹得倒飛數十米,砸爛了身後的大門,然後狠狠摔在院子裡。
變故陡生,院子裡一下涌出十幾名戰士,同時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千夜立在門口,沉聲喝道:“誰是主事的,給我出來!”他的聲音如鬱郁沉雷,在院落中反覆迴盪。
一聲喝罷,衝向千夜的戰士個個如同被重錘擊中,撲撲通通的倒了一地,怎麼掙扎都爬不起來。院內小樓中原本想要衝出來的幾人也紛紛倒地,順着臺階滾了下來。
從小樓裡傳出一聲咆哮:“誰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
從樓內衝出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豹頭環眼,面容兇悍,根根短鬚硬如鋼針。他兩大步就衝到千夜面前,劈手就向千夜脖頸抓去。
千夜心下冷笑,對手這下可謂託大之極,完全把他當成了不入流的普通戰將。別說眼前才十五六級的這人,就是神將敢如此輕待千夜,也要吃個大虧。
這一次千夜沒打算留手,血核如大夢初醒,強勁脈動,一擊之下就要對手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