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搶在黑衣人反應過來前,戴楊以極快的身法衝入其懷裡,一記頂心肘打在黑衣人甲的胸前,猛烈的衝擊令對手從房頂直飛了出去。一擊得手的同時,右邊傳來破風的聲音,戴楊下意識的側身避讓,眨眼間一道烏黑的兇刃貼着他額頭切過,帶起幾縷髮絲在夜空是飛舞。
“……喂喂,拿出那種東西是犯規吧?”
戴楊皺眉看着另一名黑衣人。在他打飛黑衣人甲的時候,黑衣人乙的雙手彈出兩把烏黑的腕刀。腕刀有兩尺長,表面似乎被施以過特殊處理,絲毫不反射光線,一看就知道是專門製造出來用於殺人劫貨的利器。這種特製的腕刀價格不菲,絕不是尋常強盜能用得起的,如此推斷起來,眼前黑衣人的身份是越來越神秘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快快從實招來……唔!”
在戴楊試圖問出情報的時候,黑衣人乙不發一語的衝了過來。那鬼魅般的身影宛如融入了黑夜,烏黑的腕刀更是令人難以把握位置。兩把兇刃在黑暗中劃出咄咄逼人的斬線,饒是戴楊反應敏銳,也被逼得手忙腳亂。結果一時疏忽,右臂被劃出一道切線。
“很痛啊!混蛋!”吃痛的戴楊飛起一腳,把黑衣人乙給踹了出去。
這一腳蘊含着妖氣的暗勁,黑衣人被踹下屋頂,撞進了旅店外的隔牆上,石造的隔牆頓時塌了大半。
就算是普通怪物,吃了這一腳也會有半天爬不起來,戴楊於是稍微喘了口氣,回頭看向那邊和另外兩名黑衣人交手的忌妖。只見忌妖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四把腕刀的間隙,看來暫時是沒有出手幫忙的必要了。
“很好,那麼先把這邊搞定吧。”
戴楊跳下屋頂向倒塌的隔牆走去,打算給黑衣人補上確實的一擊。他警惕着朝隔牆靠近,然而出乎意外的是,最初被打飛的黑衣人甲卻從背後悄然無聲的襲來。稍遲一秒後,戴楊察覺到背後的危機,然而漆黑的兇刃已橫切到頸脖前。判斷出無法閃避的瞬間,戴楊施展硬氣功格檔,只見黑髮青年的眼中爆出妖異的紫光,那把兇刃抵到脖子上,竟然切不進去!
“去死!”
自己的幸運就是對手不幸。躲過一劫的戴楊,暴怒下以十成的力道轟在黑衣人甲的胸前。伴隨着一聲悶響,黑衣人甲像炮彈般的被飛了出去,撞穿了旅店的石頭隔牆,又在街道上滑出十多米的距離。
“該死的,太大意了……”戴楊摸着脖子上的細細切痕,以警惕的目光看着被打飛的黑衣人甲。按照常理來考慮,承受這樣的重擊後就算是妖魔也不可能馬上緩過氣來,然而在他的注視下,黑衣人甲竟然像沒事人般的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與此同時,倒塌的隔牆那邊亦響起動靜。先前被踹飛的黑衣人乙從碎石塊裡站起來,亦沒有半點行動不便的模樣。兩名黑衣人,四把兇刃,從左右前後包圍着戴楊。本來是追捕獵物而來的獵人,結果反而陷入被獵物分食的危險。
“我擦,這些傢伙是鐵打的嗎?”
就算鋼鐵打造的身軀,承受那樣的重擊也不可能安然無恙。更何況,從手掌傳回來的感覺證明眼前的黑衣人確實是有血有肉的生物。然而那種詭秘的行動力和抗打擊力,卻已遠遠超出人類的範疇。
本來戴楊想盡可能擒下活口好逼問口供,但此時顯然沒有這樣的餘裕。
由妖氣凝成的無形之刃從兩臂處延伸出,戴楊決定就算用上稍微粗暴點的手段,也要留下眼前的黑衣人。
“誒!怎麼打都死不了,真討厭!”
這時候,屋頂上另一邊傳來忌妖不耐煩的呵斥聲,看來她也陷入和戴楊相同的困境。戴楊苦笑着向那邊瞟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反應過來的下一秒,戴楊再顧不上眼前的黑衣人,飛身向着屋頂撲了過去。
“汝等鼠輩!迎接死……”
“喂喂!別拔出那種東西啊!”
就在忌妖準備拔出妖刀的時候,衝上屋頂的戴楊及時制止了她,但卻惹來忌妖不快的視線。
“什麼?汝想搶咱的獵物嗎?”
“我是叫你別在這種地方使用那種東西!”
“那種東西”,也就是忌妖的武器,一把名爲“紅姬”的妖刀。那把妖刀內蘊藏萬千怨靈,一旦拔出來周圍之地立刻會淪爲怨靈地獄。滿懷憎惡的怨靈會從妖刀中溢出,並對生者們進行無差別的襲擊。前次在地下礦脈與忌妖交手時,戴楊便曾體會過妖刀的恐怖,若是讓忌妖在這種人口聚集的街道拔出妖刀的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那種東西’是什麼意思啊?汝是看不起‘紅姬’嗎?”忌妖憤憤的抗議着,不過論點似乎有點偏掉。
“笨蛋!就是因爲知道那把刀有多危險,所以我纔要你別拔出來啊!你想害我們被整個翼人族追殺嗎?”
“哼!那些鳥人有什麼好怕的?沒骨氣!”
“去你的!我是在叫你別給我添麻煩!”
戴楊和忌妖的爭執逐漸朝着沒有營養的方向發展,四名黑衣人則抓住機會不聲不響的溜掉。沒過多久,周圍街道的民居接連亮起燈火,被騷亂聲給吵醒的居民們紛紛推窗察看。看着事情鬧大的戴楊,趕緊拉着忌妖溜回旅店。等到警備隊帶着火把趕來時,現場只剩下被破壞的隔牆以及狼藉的街道,爭鬥的雙方早已消失無影。
※※※
“……結果,那些傢伙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啊?”
戴楊嘀咕着,從窗戶翻回房間,結果還是讓黑衣人給溜掉,白白挨凍了一晚。
“是來除掉汝的哦。”
忌妖突然說出嚇人的話來。比黑髮青年先一步回到房間的她,似乎已經察覺到對方的目的。
“喂喂,別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戴楊皺眉道。
“不是開玩笑。”忌妖伸手指着兩人的牀鋪。“看那裡。”
“什麼……唔?”戴楊的目光轉向忌妖所指的方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忌妖臨走時用被子把牀鋪僞裝成有人在睡覺的模樣,而此時僞裝過的牀鋪上正插着兩枝漆黑的兇箭。兇箭射穿了牀鋪,沒入牀鋪下的地板,光是露出的尾翎部分就有近半米長,箭桿粗細和食指相當,顯然絕非尋常的箭矢。戴楊走過去,用力把弩箭從地板上拔出來,只見弩箭的箭頭呈月牙狀,前端有着狹長鋒利的斬線。
僞裝成人體的被子被弩箭的斬線給切成兩段,羽毛落了一地,牀鋪的一半也幾乎被斬斷——完全可以想象,若是當時兩人還留在牀上,此刻會是怎樣的光景。這種月牙狀的兇箭,很明顯是特別打造用來執行暗殺任務的兇器,而且能射出這種箭的弓弩,恐怕也非尋常的弓弩可比。
換句話說,這次的事件不可能是意外。
“真有意思。”忌妖擡頭望向天花板,只見在兩人牀鋪的上方,有着兩處對應的破洞。“雖然不知是誰幹的,但射得蠻準的啊……這樣的晚上,他們到底是怎麼瞄準的?”忌妖的聲音沒有多少危險感,反而有點像樂在其中的樣子。
“……是那些黑衣人。”戴楊沒好氣的望了她一眼。“那些傢伙舉着火把,大概就給天上的刺客提供瞄準的方位吧?只要朝着兩處火把的中間射擊,就能在悄然無息間把目標斬成兩段……”這樣的說着的戴楊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在一片漆黑的夜晚僅憑着火把的光亮就能從空中找準位置,而且使用的還是難以操作的特殊弓弩,光是想想看就知道對手的射技到了何種程度。被這樣的傢伙盯上,實在不是一件笑得出來的事情。
“喂,你到底做過什麼事,人家會用這種東西來招呼你啊?”他向忌妖確認着。
“纔不是咱呢。”忌妖搖搖頭。“妖魔的話不會用這種鬼祟手段,而且咱的對頭也根本不知道咱在什麼地方。”
“難道你的意思是,這是衝着我來的?”戴楊了揚手裡的兇箭,強調道:“衝着我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無財無害,每天爲養家餬口而忙碌奔波的小商販?需要動用這種誇張的大殺器嗎?這東西拿去對付龍都夠了吧!”
“就算汝對咱抱怨也沒用。”忌妖聳聳肩膀。“現在的問題是,無辜的咱給捲進了汝的麻煩裡面,結果面臨着生命危險呢……”這樣說着的忌妖,臉上浮現出貓似的笑容。“對於這點,汝要怎麼補償咱啊?”
“我怎麼知道?去找那些傢伙要吧!”戴楊指着天花板憤憤的說道。莫名其妙被捲入危機的事實,令黑髮青年原本的好心情消失無影。
※※※
因爲房間被搞成那樣,戴楊也不能繼續呆在裡面了,只得來到樓下的餐廳休息,而忌妖則又獨自跑掉。
戴楊來到樓下時,有不少旅客都被夜晚的騷亂給吵醒過來,陸續聚集到餐廳。有些人湊到外面去看被黑衣人破壞的現場,有些人則三三兩兩的談論着引起騷動的話題。讓戴楊放下心來的是,先前的騷亂並沒有確切的目擊者,這使得他可以把倒塌的隔牆連同損壞的牀鋪統統堆給“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因此成功免去了一筆賠償金。
在接近天明的時候,尤娜帶着警備隊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