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歇,落瑤終於沉沉昏睡去,臉上不正常的豔紅慢慢褪去,呈現出歡愛過後正常的緋紅。
她本來就長得極美,此刻因爲剛剛被他全身疼愛過,渾身粉紅的,還有他剛剛控制不住而留下的紅痕,祁遠有點不自在地閃爍了下眼睛。
落瑤整個人縮在一旁像個剛出生的嬰兒,薄被剛剛遮到她胸前,露出讓人窒息的起伏,渾身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力,祁遠覺得再看下去他又要深陷下去,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她臉上收回,穩了穩心緒替她把了個脈,靈力在她周身探了一圈,感覺到毒差不多已經消失殆盡,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幾萬年來,他一直對女人抱着可有可無的態度,今天也是初次嘗試,以前沒有過倒也沒什麼,如今經歷了一次魚水之歡就有點食髓知味,尤其是跟自己心裡的人一起。
這個相思毒果然厲害,剛開始她如貓般嚶嚀着向他撒嬌,到後來哭着撓着開始無節制的索求,祁遠剛開始有點擔心她會受不住,後來逐漸控制不住,自發自主一遍遍給她,雖然知道她是無意識的,但心裡依然有一絲淡淡的喜悅。
他有點不可思議,自己居然能對一個人這麼有耐心,他想了很久他對她的感覺,對了,是縱容。
落瑤剛纔的意識是含糊的,不知道她醒後會不會記得這些?祁遠想了想,如果她記得,那就乾脆告訴她木已成舟,從此把她鎖在身邊不相離,如果她忘了,那也沒什麼關係,以後他會用行動讓她記起來,彼此身體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權衡之下,天君覺得此刻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好。
只是高興歸高興,落瑤剛拔去毒,身體有點虛弱,他得找點藥草好好給她補一補。
祁遠看着熟睡的落瑤,勾了勾嘴角,手指捏了個訣,往落瑤身上一拂,替她清理乾淨身體,把雲被替她往上拉了拉,輕輕蓋住裸露的無限春光,又細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才披了件外袍走了出去。
祁遠從房內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院子裡織着一顆顆夜明珠,滿院的樹木都籠着一層薄薄的珠光,他從未覺得一顆顆的夜明珠可以如此圓滿。
程譽盡職地守在殿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極力掩蓋住臉上的不自然。
他跟了祁遠的幾萬年,從來沒遇到過祁遠抱女人回來,昨晚的狀況有點讓他始料不及,想替祁遠做點什麼事情幫幫忙,又發現無從下手,只能在那兒乾着急,還好梵谷提醒他:“這往後可是家常便飯,你要趁早習慣”。
程譽抹着汗點點頭感激梵谷的及時提醒,可是一見到祁遠,還是忍不住不好意思,昨晚他在殿門口守了整整一夜,裡面的動靜斷斷續續,後來他只好閉住聽覺,不讓那些聲音鑽進耳朵亂了心神,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奇怪,又不是做賊,爲什麼要心虛?
祁遠沒留意到程譽此時痛苦的神情,沉聲道:“我出去一趟,落瑤現在身體很虛弱,不要吵醒她。”
程譽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色,聽到“虛弱”二字時又騰地鬧了個大紅臉,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頭低到胸口。
“你臉紅什麼?”祁遠發現了他的異樣,隨口問了句。
程譽慌忙說:“沒,沒什麼,我一定吩咐人好好照看着。”他有點招架不住天君的直白,說完頭低得更低。
祁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多說,一陣風出去了,他要替落瑤尋幾味藥草。
一陣清新的藥香縈繞在鼻間,渾身又酸又痛,輕輕動了下腳,一種撕裂的感覺痛得落瑤皺了皺眉,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泡在一方藥池裡,水上飄着一些奇怪的藥草。
擡頭看到一抹柔和的晨曦,從雲層中穿透出來,再穿過稀薄的霧氣,輕盈地落在水面上。
落瑤揉了揉額角,斷斷續續地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印象中似乎被姬奈擄去妖洞,之後印曦爲了救她和軾丹打了起來,再後來,被祁遠帶到耀清宮,然後······然後是祁遠的錦牀。
“啊。”落瑤懊惱地輕呼一聲,雙手遮住紅得像喜蛋一樣的臉。
“醒了。”祁遠低低的聲音傳來。
聽見祁遠的聲音,落瑤依然捂着臉,心突突跳得更厲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偷偷分開兩個手指,透過指縫裡往外瞧。
藥池旁邊放了兩張榻,中間有一個茶几,上面煮着一壺開水,祁遠依舊一身白衣勝雪,慵懶地躺在其中一個榻上,眼睛微閉着。
落瑤想問她的衣服是誰脫的,可是又覺得既然兩人都已經坦誠相見,關鍵時刻是祁遠救了她,現在再問這些似乎有些矯情,萬一他說是他親手脫的那該怎麼回答,可是不問的話總覺得心裡堵了什麼東西,正在猶豫問與不問之間,祁遠彷彿閉着眼也能看到她心裡,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用雲被裹了你過來,沒有替你穿,也沒有替你脫。”
被看穿了心思,臉上有點掛不住,落瑤低着頭裝聾作啞不睬他,只聽見祁遠又說:“該看的都看了,你還這麼放不開麼?”
落瑤嘴角抽了抽,臉上燒起來,想找點東西遮住臉,可是四下除了水和藥草,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只好悄悄把頭埋進水裡,不敢再看他。這個不難,落瑤從小識水性,她可以在水裡一天一夜不用出來。
一雙冰涼的手伸過來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撈了上來,祁遠彷彿故意和她過不去,冰冷的話裡帶着點笑意:“昨晚的你可不是這幅樣子。”
落瑤伸出空着的一隻手,抹去臉上的水,一收剛纔的聾啞狀,紅着臉瞪他道:“我,我那是中了毒才與你······誠然,誠然我是你的天后,你救我無可厚非,可畢竟還沒成親,總歸······”落瑤努力在腦裡找了個詞,“總歸不合禮儀。”
祁遠放開了她的手,挑了挑眉:“禮儀?”
落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理直氣壯地說:“對啊,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禮儀,說是成親前不可以見面的,否則是不吉利的。”
祁遠低頭沉思了一會,道:“這倒是我疏忽了,”落瑤正要舒一口氣,又聽他說道,“回頭讓司空修改掉這些無聊的禮儀。”司空星君是掌管禮儀和祭祀的仙官。
落瑤默然了。
這些藥大概有除痛的效果,泡完藥浴後身上的痠痛緩解了許多,先前因爲中毒而軟綿綿的四肢已經恢復力氣,除了雙腳走路有點彆扭,似乎沒什麼特別不舒服。回到耀清宮的時候,程譽已經擺了一桌的膳食。
程譽似乎已經料到祁遠和落瑤回來,遠遠候在殿門口,後面站着兩排侍女,粗粗數了數,有二十個。
落瑤下意識駐足頓了頓,祁遠輕聲對她解釋:“耀清宮的內侍不多,平時我的日常起居都是程譽一個人在打理,你住這裡也需要幾個丫鬟,我就讓程譽去西王母那兒點了幾個聰明伶俐的丫鬟,西王母對侍女的要求極高,她那兒的丫鬟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你且挑一挑。”
落瑤其實想說自己沒有那麼嬌氣,不需要很多人侍候,她在家裡時也就辛辛一個丫鬟,於是她挑了個看着順眼的留了下來,其餘的讓程譽送回西王母那兒,程譽看了祁遠一眼,祁遠點頭默許了,就打發剩下的那些侍女回去了。
落瑤問着小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行了個禮,回答道:“娘娘,奴婢叫初一。”
落瑤唔了一聲,邊和祁遠走進殿,邊說道:“你們天上的禮數頗多,我與天君尚未成婚,不用喊我娘娘,叫我公主吧。”
落瑤其實對稱呼持着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只是順道提醒初一,免得外人聽了去,給祁遠落下不合禮儀的話柄。她三步作兩步小跑到桌前,用兩指捏起一塊糯米糕放進嘴裡,真香。
初一看了祁遠一眼,沒有出聲。
祁遠看着對着一桌子菜兩眼放光的落瑤,眼裡透過一些複雜的神色,慢吞吞走到落瑤旁坐下,一邊替她捲起快要拖到盤子裡的袖子,一邊說道:“以後娘娘說什麼你就怎麼做吧,一切聽她的。”話裡卻是一口一個娘娘,彷彿落瑤說的他都沒聽見。
初一這才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偷偷打量這位公主,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兒,難怪天君會爲她動心。
自從妖洞回來,落瑤就沒吃過東西,再加上剛泡了個澡,肚子裡已經咕嚕直叫。看到桌上晶瑩剔透的湯包,濃香四溢的芙蓉面,還有清淡可口的小米粥,旁邊還擺了幾道模樣精緻的小菜,落瑤胃口大開,拿起筷子狼吞虎嚥。
粥裡好像加了點藥膳,喝起來有股淡淡的藥味,不過味道也不錯,落瑤嘴裡含着一大口粥,跟祁遠咕噥:“你也吃啊,這裡的廚子不錯,做得挺好吃的。”說完把麪條推到他面前。
祁遠看着她推過來的芙蓉面,淡淡笑了笑:“我不餓。”
落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怎麼會不餓,昨晚你一夜沒······”看到旁邊站着的初一和程譽,頓時閃了舌頭,皺着臉在旁邊嘶氣。
祁遠捏着她的下巴讓她張開嘴,看了看沒什麼不妥,才放開。
程譽臉一紅,對初一示意了下,兩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祁遠眼裡露出溫柔,雙眸如水:“你若喜歡這裡的飯菜,以後叫他們天天做給你吃。”
落瑤含糊地嗯了一聲。
“瑤瑤,我昨日裡本來是去芙丘國與你父親商量婚禮的事情,結果遇到你出事,既然你在這裡,和你商量也是一樣。過幾天讓程譽和司命選個好日子,我雖然不相信這個,但是老天君說不能給人家落了把柄,日子須選得謹慎。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不如先在這裡住下,就去以前住過的芳華殿,如何?”
祁遠看了眼落瑤,想起她方纔說的禮儀,又添了一句,“清乾天的禮儀我說了算,你不必介意這些,迎親前一晚再送你回去,你覺得如何?”
想到那相思毒的厲害,落瑤也有點後怕,至於禮儀嘛,整個天界神族不都是他說了算?祁遠的話一針見血解決了她的疑慮,天君不愧爲天君,思慮如此縝密周全,落瑤一口答應了他。
祁遠擡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泡完澡的頭髮還沒來得及乾透,輕輕蹙了下眉,指尖凝氣,用法術把她頭髮弄乾,溼噠噠的長髮眨眼間彷彿黑緞般柔順飄逸,溫順地貼在背後。
祁遠正想和她說話,低頭瞥見她手上的鐲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祁遠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她嘴角的兩粒米飯,微微笑着道:“你慢慢吃着,我先去上早朝,回來再看你。”
落瑤突然覺得有點懵,這還是祁遠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毫無保留地做出親暱的舉動,孃親常常教導她要禮尚往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落瑤咕咚一聲把嘴裡的那口粥先嚥下去,抓住祁遠的衣襟讓他湊得更近一些,然後也伸出手指擦了擦祁遠本就乾淨的嘴脣,這才滿意地把他放開。
祁遠的眼裡頓時被濃濃的墨暈染,深不可測。
那廂,梵谷正施施然地走進來,照平常的慣例,來找祁遠一起上早朝。
他一隻腳剛邁過門檻,就看到這一幕,直接在門檻上踉蹌了一下,看到祁遠和落瑤都同時看着他,訕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來找程譽的,你們,你們繼續。”邊說邊退到門口。
落瑤非常肯定,梵谷臉上的表情並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意猶未盡。
時辰不早,祁遠起身走到門口,一瞬間又是一個冷漠出塵的天君,他看了看梵谷,淡淡地說道:“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八卦的仙。”
落瑤的眼睛在祁遠露出的頭頸裡一處可疑的印記上停留了一下,梵谷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誠然,八卦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不妥。”
程譽拿着祁遠的外袍已經等在門口,他的定力還沒有梵谷好,不敢進去叫祁遠,怕撞見不該撞見的事,心無雜念站在門口,心裡默唸着要習慣要習慣,差點站成一尊佛。看到祁遠和梵谷出來時,心裡鬆了口氣,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