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閣是仕女坊裡專門提供三種責食的地方,平日裡都是冷清的很,不過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的眼睛是盯在這裡的,若有人在這裡領了責罰,恐不消一刻鐘的功夫便會在仕女坊裡面傳了開來。
姚珠領着小瀅朝着西閣疾步走了過去,這會子坊中人多是功課纏身,消遣不得,見不到姚珠就算是事後聽聞了什麼,也不礙事,左右姚珠心裡都是不在意的。
仕女坊的地盤劃分的極爲清楚,四個方位之上便是一處宅院,除卻南方位上的流芳苑和東方位坐落的汀香閣之外,西閣自然是處於西方,因着西方寓意裡別爲講究,所以便是設了個這樣的存在,最北方則是整個仕女坊裡面丫鬟婆子小廝的住所,坊中最中心只有一處院子,便是清輝院。
西閣常無人來,也到是顯得冷清得很,就連打掃的丫鬟們也都是極少到這裡的,一路朝着西閣那方走去,別處還常見的花草綠植在這裡便是稀少了許多,高大的杉樹久久未經人的修剪,此時長的正是挺拔,現在儼然已經是一副遮天蔽日的氣派。
姚珠沒有少來過這個地方,初學柳三娘指點的那些課程時,管教嬤嬤並未因爲柳三娘待她的特別而有絲毫的討好,依舊嚴厲,到現在爲止她已經是吃過三回的嗟食,承受着渾身長紅疹的苦楚,這種東西就像是人出了水痘一樣,碰不得摸不得。
與這相比,以前吃的那個彘食,也只是渾-身-瘙-癢,兩者症狀上面異曲同工,只不過是嗟食呈現出來的更恐怖罷了。
一條橫廊穿過之後,再走上一小會兒的功夫便是可以到達西閣,不過此時卻是行不通的,。
姚珠遠遠的就看見有幾個閒散無事的小廝正坐在橫廊之上,手裡面搖着一個骰-蠱,幾雙眼睛盯着那裡一動不動,其中一人掀開骰蠱,一看,便是笑着便另兩個人伸出了手。
停下步子,姚珠遠遠看着也是知道他們在幹些什麼,仕女坊裡面明令禁止各庭院當中皆不可現賭象,現在看來這些人也是陽奉陰爲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三人當中姚珠是識的其中兩個身材稍微圓潤一點的人,那兩個是當屬西閣之中的無異,至於另一個人是誰,這個姚珠還真的就不知道了。
小瀅是一直跟在姚珠的後面,此刻見她停了下來,好奇的伸出脖子往前一探,就趕緊的將姚珠拉到一旁。
“姑娘,這條路是走不得了,剛剛聚在一起的那三個人裡個子高偏瘦那個是汀香閣裡蒙兒姑娘身邊伺候的,現在人在這裡肯定是偷懶,姑娘若是被他看見了,待他回去說給了蒙兒姑娘聽了去,恐怕明個兒整個仕女坊裡都會議論姑娘。小瀅知道一條小路,雖是慌僻但恰好可以繞過那裡。”
看着小瀅一副滿心想要將功補過的心思,姚珠也不好意思出言打擊她,小瀅心思單純,哪裡會想到就算是現在不會被人發現她去西閣領了責罰,但是人多嘴雜的,免不了的西閣的人會抖落出去,明個一早的整個仕女坊裡面的人還不是都會知道?
不過別人費盡心思一心想要瞧她笑話,和自己把笑話送上門去讓別人嘲笑比起來,姚珠更願意是前者,當下便點點頭,隨着小瀅朝着右手邊的一條小道繞了過去。
原本以爲就會這樣到達西閣領過責罰之後便是可以回院子,靜待着身上的紅疹和刺癢消退的,可是走這條小路的時候卻是出了一點的問題。
因爲有人竟敢明目張膽的違背仕女坊的規矩,光天化日之下偷-情……
原本姚珠是跟在小瀅的身後的,可是走着走着便是聽見一些前方的一小處荒廢的亭子傳來了一些響動。
亭子四周都是一些長得極高的樹叢,剛好將四周遮擋的個嚴嚴實實的,這確實是一個私會的好地方。
姚珠一把拉住還準備往前走的小瀅,兩人在亭子邊的一大塊山石後面藏着,只聽見亭子裡面傳出來了一對兒男女說話的聲音,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姚珠很容易便是可以肯定那個女子是汀香閣裡面的人,而一旁的小瀅在聽到那個女子的聲音時就已經是慘白的一張臉,不過姚珠過於緊張卻是沒有發現。
亭子當中的兩個人正是興-起,哪裡會留意到外面還有兩個聽想的人?女子驚呼聲嬌-媚-柔-軟至極,感覺隨時都會溢出水來,亭中衣物四散,最引得人注目的當是那方鵝黃勾紅蓮的肚-兜。
男子中高身材,看着背影也是挺拔健碩,紫色的外衫好好的穿在身上,絲綢中褲滑落在腳邊上露出了汗毛較濃的小腿,嘴中粗喘着,一時之間整個亭子當中呈現出了一番風雨急促之景。
約摸片刻,動靜方纔停了下來,男子彎腰提起中褲,這才露出了他身子底下女子的面容來。
只見那女子瞳孔微微的渙散,臉上也是一片的緋紅,眉目之間盡是嬌媚,媚-態橫生,面容也是嬌好,一雙梨渦在臉頰的兩側,人未笑卻也是讓人傾倒。
待女子回過神來時,男子已經是穿戴完畢,女子摟了摟自己還是光-着的身子,抓過地上飄落的衣裳就開始往身上穿了起來。
待兩人都是收拾完畢,男子轉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女子自發的坐在男人的-腿上,雙手環在男人的脖間,嬌滴滴的開了口,道:“爺,你打算如何安置蒙兒?”
蒙兒?
汀香閣裡面的那個蒙兒?
姚珠原本是打算帶着小瀅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卻不想現在聽到了這個名字,下意識的姚珠停止了動作,小心翼翼的在那裡聽着亭子當中的人到底是在說着什麼?
“急什麼?兩年時間都是忍得,怎麼現在就急着這一會子的功夫了?”男人話語間有些的漫不經心,但也算的上是耐心相勸了。
“可……可我聽見外面的人都是傳聞說,爺你之所以是至今未再續絃,是因爲就想着娶三娘過府,奈何……奈何三娘不答應,所以便是再也沒有了動靜。”
說完便是低下頭,心裡面也是料想到了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果不其然,男人鐵青着一張臉,沉聲道:“什麼人在外面亂嚼舌根的?看我不讓衙役請了他去衙門大獄裡喝茶?再說了那柳三娘是什麼路子出來的,綿州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若是真的娶了她,只怕整個綿州城裡的人都會取笑我,切莫再說了。”
似乎這般的貶低柳三娘很是得了蒙兒姑娘的心,不過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也是還顯得有些不依不饒了,眼神流轉間便是垂眸低泣起來。
“三娘自然是配不上爺的,不過蒙兒真的是爲爺心疼,爺尚且英明神武正直壯年,可是膝下卻無一子一女的,着實讓人心疼。”
男人一頓,這話倒是說在了他的心坎上,不過柳三娘與他之間也都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至少在他看來就是這個樣子的,自然不會牽扯到子嗣的問題上來,眼前這蒙兒心思雖是深沉了些,可是跟着自己的時候也算的上清清白白的,不似柳三娘早些年間綿州城裡稍有權勢的人哪個不曾是她的入幕之賓?不過這個蒙兒的身份終究是太低了,子嗣什麼的自然也是用不着她了。
“蒙兒,爺的小心肝兒,哪有這麼心急的,柳三娘是什麼性子的人你肯定是比我還清楚的,若真的是惹急了她,到時候她還不得是拿着你撒氣,待有了機會,爺自會和她好好的說道說道。”
蒙兒不敢在逼,這話她也是聽了好幾遍的,今天不死心接着再問了一番而已,看來這條路是可能行不通的,她還是要早早的爲自己做好打算纔是,她沒有幾個兩年可以耽擱了。
兩人郎情妾意的說了好一晌,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兩人這才起身,男人出了亭子就朝着柳三娘院子那邊走了,過了一會兒女人才出來朝着汀香閣那邊走去。
待兩人走了好一會兒了,姚珠兩人才從一側隱身的地方走了出來,看着這涼亭,想起還要前往西閣領罰的事情,現在天色也已經是不早了,還得動作快些纔是。
走了兩步姚珠停下來,看着臉色蒼白明顯是魂不守舍的小瀅,也知道這心思單純的丫頭嚇壞了,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事我們今天就當做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你也要早點忘了纔好,想必你也是聽出來了剛剛那個女子是誰了,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湊這個汀香閣的熱鬧爲好。”
小瀅怯怯的看了姚珠一眼,隨即堅定的點點頭。
“小瀅知道,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
聽了回答姚珠也算是放心了,至於柳三娘那邊想必能夠撐得起仕女坊的女人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至於那個男人的身份,姚珠從他剛剛說的話裡面已經是稍微的推測出來了一個大概,只需要驗證一下即可,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她該擔心的,此刻還是好好的想想,彘食之後那渾身的痛癢之感應當是如何忍耐的過去爲好吧。
當主僕兩人匆匆離去的時候,那原本已經走了的蒙兒姑娘卻是返了回來,她的一枚特屬於仕女坊汀香閣的玉佩方纔解下放在亭子當中,這才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拿,卻不想看見了走着小路去西閣的姚珠,剛纔小路之上一直都未曾遇到過她們,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
那就是她們一直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