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也不過就是一兩天的事情,仕女坊裡面早已經是提前就做好了準備,年貨採買什麼的都已經是準備了個齊全,就是爲了等待着今日的到來。
一大早的,還是卯時,仕女坊裡面就已經是有了動靜。姚珠早早的就被小瀅叫了起來,爲她穿戴。
因着這是一個大的節日,圖着個吉祥喜慶的寓意,柳三娘前幾天就是將趕製好的一批新衣服分下去,不光是留芳苑和汀香閣裡面的姑娘們有新衣服可穿,就連是下人們每人都是一套新裝。
姚珠領到的這一套是煙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裡面搭着一個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和一雙象牙白穿珍珠積雲繡鞋,一旁的盒子裡面還擺放着一副寶藍點珠的頭面,看着這些東西倒是華貴的很,這若是仕女坊里人人都有這樣的一套,那這仕女坊早晚也是會虧空的。
不過這些東西姚珠也是不會爲柳三娘省着的,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理兒自然是不會錯,由着小瀅給她穿戴完畢,然後才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起來。
銅鏡當中的人影是模模糊糊的看的不是很真切,不過好在姚珠早已經是習慣了,看着自己的面孔比上以前已經好了太多,明明時間並未流逝多少,但是人卻已經是變化如此的大了。
拿起一旁的眉筆,自己輕輕的描了描,纖細的手指勾了些前日裡剛從嬤嬤那裡學來做的梅花口脂,往嘴脣上抹了抹,看着梅色的嬌豔欲滴的雙脣,姚珠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然後拿起妝奩裡面的一對水滴形的吊墜耳飾,穩穩的戴在兩邊,伸手撥了撥,小珠子搖曳起來陪着白-嫩-細-膩的脖頸實在是好看的緊。
直到小瀅將最後一件頭飾插入發間,姚珠整體看了看還是非常的滿意的,站起身,當着小瀅的面轉了一個圈。
“怎麼樣?”
只要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姚珠總是會保持着一種神乎其神的好心情,似乎是誰都惹不惱她一般,這可不就是開始臭美起來了嘛。
小瀅知道姚珠是個美人胚子,雖年紀還小,但是打扮起來連那些汀香閣裡面的姑娘們站在姚珠面前也還真的是不夠看。
“姑娘真好看,胸再大些,身子再長些就更美了。”
姚珠摸-了-摸自己的胸,還捏了捏,確實是有些小了,不過近日裡嬤嬤已經是幫着熬一些湯湯水水的幫着補了,自己現在才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不用憂心。
看了看面帶可惜的小瀅,姚珠拍了拍她,鄭重地告訴她,道:“我才十歲,它會大的。”
小瀅被姚珠的正式給感染到了,跟隨着點點頭,看着那微微鼓起來的某處,篤定道:“會長大的,一定會長大的。”
姚珠正是帶着小瀅準備去錦繡堂那裡,所謂錦繡堂便是仕女坊裡面每逢有什麼大事節日之類的,便是由着柳三娘在那裡見她們,今日當然也是不例外,所有的人齊聚在錦繡堂由着柳三娘訓話,年年如此從未有什麼失誤之處。
兩人剛剛到了前院便是被阿芝迎了上來,對於柳三娘身邊這個非常倚重的大丫鬟,姚珠向來都是敬重的,所以在她剛走過來的時候,姚珠從袖子裡拿出一顆早就準備好的珠子遞了過去。
“阿芝姐姐,新年好,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捏了捏手上的珠子,阿芝自然的收到了兜裡,嘴上的笑意更甚。
姚珠目前也還是三娘準備着重點培養的人,可是她並沒有因爲這樣的一份寵愛而有什麼嬌縱,對於她們這些下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的,方纔被那一連串的吉祥話說的是舒心極了,笑着道:“姚姑娘今日這番打扮竟是比起平日裡來更是嬌豔了,平日裡覺得已經是讓阿芝看不過來了,現在更是覺得眼睛都不夠用,只怨自己沒多生幾隻。”
一番話兒逗得兩人都是心情極好,姚珠心中暗歎,不愧是柳三娘身邊的人,說氣話來也都是滴水不漏的,也不覺得那是在恭維人,“三娘特意交代我說,看見姚姑娘便是讓您等等,不急着去錦繡堂,讓您先去前廳暖暖,待三娘打扮好了,姑娘同三娘一起去錦繡堂。”
姚珠笑着低頭答是,挽着阿芝的胳膊兩人之間更顯得親密,一起往正院的前廳裡去。
“姑娘好福氣,三娘從未要求和人一起去錦繡堂,姑娘還是第一人,就連着姑娘身上的這衣裳也都是三娘事先從繡娘那裡挑好的,讓人送到姑娘那裡去,日後阿芝還需要多依仗姑娘了。”
姚珠笑笑,絲毫沒有想到中間有這樣的彎彎道道,阿芝也不像是隨隨便便就說出這些來,想必也是想要自己心裡面好好地記得柳三孃的恩德。
柳三娘能捧你上天也同樣能將你踩入地獄。
“姚珠曉得,心裡一直記着三孃的恩情也時時不忘阿芝姐姐對我的好,日後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需要阿芝姐姐多多指點、”
阿芝聽了聽,心中更是滿意了。
將姚珠送到正廳,送上一杯剛剛沏好的香茶,讓人把碳盆子往近裡攏了攏,周邊頓時暖意的更明顯了,這邊一切都安置妥當了這才往柳三娘那邊的房間裡面走去。
此時的柳三娘剛是換上一身鐵鏽紅撒亮金刻絲蟹爪菊花早春裝,頭微偏着一對兒景泰藍紅珊瑚耳飾在燭火的映照之下折射出點點的光暈,好看極了。
由着身邊的丫鬟把衣裳理了理,接着便是伸手接過阿芝遞過來的一方溫熱的帕子,輕輕的放在臉上捂了捂,這樣的溫度讓臉上的毛孔慢慢的張開,愜意舒服極了,這邊弄好之後才由着人挽發。
阿芝這會兒得空,湊到柳三孃的身邊,手上拿着一個紅寶石的簪子,就等着待會兒插到柳三孃的發間。
“姚姑娘我已經是親自安置在了正廳,這會子正等着三娘呢。”
“嗯。”渾似不在意般,慢悠悠的拿着拿起一盤的胭脂,用了一點在臉頰上塗抹慢慢的暈開,恰似一抹嬌意,“你們手上都快着些。”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後,身上繫着一披風柳三娘才由阿芝扶着慢慢的走過大廳。
“昨個兒我剛剛接到信,說是有一個路子能往北淮王府塞進去一個人,汀香閣裡你去好好挑挑,有中意的就派着人偷偷的檢查檢查,不要讓人發現,這往北淮王府裡面遞的人可是半點紕漏都不可有。”
阿芝點了點頭,連連答是,隨即便是想到了一個人。
“三娘,汀香閣裡的蒙兒姑娘頭兩次選人的時候都是因着病錯過去了,如今已經是誤了兩年,已經是不能再耽擱了,三娘你看該如何?”
柳三娘想到蒙兒,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過一個張揚的丫頭也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頭兩回手段拙劣也不拆穿她,念着都是快要送走的人,若是逼得急了,怕日後飛了天反倒是會對仕女坊不利,這一回倒是不管她到底是在圖謀什麼也應該送她走了,就不相信北淮王付這麼大的一塊肉她會不心動?
“你去安排就好,按着規矩來,切莫疏忽。”
兩人說着便已經是到了正廳,而當時阿芝走的時候,姚珠便已經是小瀅在外面等着了,若是柳三娘到了,就讓她支會一聲,所以當柳三娘到的時候姚珠便已經是在外面等着了。
如此講禮數知進退,柳三娘笑着上前拉着姚珠,“雖是早春,但終歸是涼,在廳內等着就是,何必在外邊來受罪。”雖聽着像是責備但語氣中的關愛讓旁人聽得個真真切切,在心裡面對於姚珠更是看重了幾分。
姚珠自覺地上前扶着她。
“左右閒着也是無事,便是先在外面等着了,想着若是三娘來了我們一道兒也就去了錦繡堂,免得那裡的姐姐久等,若是等三娘自是值當的,等姚珠怕也是會讓人心裡不服。”
這樣說着像是在告狀,卻也好像不是,不過說的也確實是在理的,只不過柳三娘與阿芝從來都沒有聽人說的如此直白,這一刻也是一愣,隨即笑了笑,“等就等着,那你是你有本事讓她們等着,若是有人敢說什麼閒話,掌嘴便是。”
姚珠明白這話也只是聽過便罷做不得數。
姚珠笑了笑便是和柳三娘一道兒朝着錦繡堂走去。
那裡此刻早已經是被裝點的喜慶至極,從一進錦繡堂的院子開始就是鋪上了一條長長的紅毯,周邊隔着三米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彩燈,都是極爲吉祥的紅色,且現在整個仕女坊裡面的人都是在那裡等着了,在看到柳三娘到的時候齊齊請安,烏泱泱的一片頭頂看着很是壯觀,不過姚珠也沒有敢多瞧,扶着柳三娘便是進了錦繡堂裡。
此刻的錦繡堂里正是燒着地龍,暖暖的,阿芝上前將柳三娘身上的那件薄薄的披風解下來擱在手上,然後便是由着姚珠扶着柳三娘坐在一旁的躺椅之上,慵慵懶懶的模樣一如當時初見的模樣。
“見三娘好,願三娘吉祥如意,喜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