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籠中燕

宋珵心裡已經是猜到了她就是那個就在最後一直陪着柳三孃的人, 雖最後她們從地道當中逃走如今她的出現只能說是一個巧合,只是宋珵沒有想到姚珠居然會主動的提到壞錢一事,實屬讓人吃驚。

姚珠並沒有被宋珵的威嚴所懼, 反倒是擡起雙眼將剛纔的那番話明明白白的又重複了一遍。

對於硬骨頭宋珵見得多了, 但是大多爲男子, 女子裡面除卻姑母宋雅琚以外, 姚珠應該算的上第二個人了吧, 也許從當初她小小年紀就敢和自己一同去看斬首極刑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應當明白她的堅韌。

眼下壞-錢一案着實要緊,解決的法子自己也是思索了半晌, 可是既要收回壞錢又要不驚動民意,這倒是難上許多。

“你即是早就已經有了法子, 現在說出來想要同你做個交易, 你且先說說自己的條件吧。”

姚珠不知他是否同意, 不過已經是走到了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也已經不是她能夠預期什麼的了。現在她人就在北淮王府上,宋珵想要如何拿捏她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奴婢想求世子爺幫忙找一找奴婢的姐姐。”

姐姐?

宋珵微微皺了皺眉, 他竟不知道姚珠還有個姐姐。不過細細想了一下當初讓蔣小旭查通匯錢莊時,蔣小旭當初在軍營外面遇見的一個前來尋妹的女子,爲此蔣小旭隔日還受到了鞭刑,莫非現在姚珠說的姐姐就是她?

“想要找人我倒是可以幫你,不過此番風雲洶涌, 你便是找到了收場的法子, 但是你卻將我牽涉到了這件事情當中, 這該怎麼算?”

姚珠默然, 她就知道宋珵一定會提到這件事情的, 不管換做是誰突然間被拉下水心中肯定是不爽快了,更別提像是北淮王世子這般驕傲的人物了。

“姚珠知道此事是先對不住世子爺了, 不過這件事情在姚珠心中也只有世子爺能料理的了了。”由此一頂高帽子遞了過去也不管宋珵是接還是不接了,姚珠接着道:“壞_錢一事牽連甚廣,且不說壞-錢是從何時流出來的,源頭雖是仕女坊但仕女坊裡面的人從頭到尾也都是被矇在鼓裡,此番陷害使無辜者受到牽連想必世子爺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喜姐兒小小的身子扒在了小小的軟榻上,七歲的她個子雖是不高但是身子也是極爲的靈活,胖嘟嘟的小手乾脆利落的蘸了蘸硯臺當中的墨汁,在一旁擱置着的白紙上面印上墨寶,不一會兒衣服上面就已經是黑跡斑斑,不過粉嫩嫩的小臉蛋兒已經是笑開了。

宋珵依靠在大迎枕上,烏黑的髮絲垂落在白色的寢衣上,因着養病並未冠發只是用一根繡着金邊的煙青色髮帶鬆散的困扎着,即便是不言語也是世間最美好的風景。

對於姚珠的恭維,宋珵並未有什麼多餘的反應,不對關於姚珠口中說的應對之法宋珵也到是有心情的想要去聽一聽。“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姚珠微微擡頭,就已經是站起身來,既然宋珵願意聽自己說那麼這件事情他也不會多追究,找姚婉的事情也就算是暫時的定下來的,心中輕輕的松下些許。

理了理腦中的思緒,這纔開了口,“既然現在外面有壞-錢那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要把它給換回來,說換是簡單,可是你得能讓商人老百姓願意把這些錢交出來還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這是回收壞-錢。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只要我們願意拿出足夠的好處來,比如說是讓他們買某樣東西,然後在一定的期限之後我們在用比買價高的價錢從他們手裡面贖回來,至於贖回來的錢各地方每年收回來的稅金應該是夠了,如若不夠的各地的番王想必也是很樂意出一份力的。”

宋珵心中仔細思索一番,回收這個法子是個必然,他也曾經這般的想過,只不過沒有姚珠想的這般的深,現在聽着她的方子雖然是粗漏,倒也是可行的,只要能夠加以完善起來回收壞-錢完全不是問題。“若是有人不願意呢?”

姚珠抿脣一笑,似乎是知道宋珵會問這個問題一般,當下便是接過話來。“此舉是聖上推恩惠民,於民來說是有莫大的好處哪裡還能有拒絕之理的,再說了這東西到時候家家戶戶裡面都有,誰又肯落於人後呢?”

如此說來便是一個法子了,宋珵心中贊同,面上雖是不顯卻較之剛纔已經是柔和許多了,“同時在收回壞-錢的同時嚴密的監控各大錢莊以及番王甚至是皇子親勾處的動靜,哪裡風聲若是大了,那麼壞-錢的事情也就是解決了。”

對於宋珵後面說的話姚珠並不做任何的言語,伏了伏身子,“姚珠只是說有法子解決壞-錢一事,至於其他的姚珠不懂也是不敢多說,不過既然是世子爺的主意那麼想必定然是好的。”

宋珵一愣原本以爲姚珠還會說出更多的話來,卻沒有想到現在止步於此了,心中雖是遺憾,不過困惑都盡數解去。

擡頭看了看眼前的人,雖是低着眉眼,不過他還是能夠想象的到她此時眼中定然也是笑盈盈的,一時之間心情大好,嘴角上也帶着一絲的笑意,如春風拂面一般,整個人看着都是舒爽極了。“你也還是有點意思。”

姚珠現在是不管宋珵說什麼都不會接着話,只不過嘴上還是不忘記她和宋珵做的交易,現在她都已經把底給露了,若是宋珵沒一個準話那也太虧了。

宋珵自然是記得她先前說的交易,只不過自己當然也只是讓她先說說看是什麼交易好像並沒有要答應要成交的意思吧!翻來擱在一旁的書復又氣定神閒的看了起來,“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了?我怎麼不記得了?”

姚珠擡頭看着他,因着吃驚,櫻脣微啓,不由的眨了眨眼睛。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旁邊便是叮咚一聲,原本擱在小機子上面的那方硯臺滾落在地,轉了幾個圈最後靜靜的躺在姚珠的腳邊。

宋珵與姚珠兩人同時轉過頭看着那坐在榻上,臉上染上墨跡,雙手沾滿墨汁的喜姐兒。

喜姐兒原本一個人在一旁自己個兒的玩的好好的,在靜親王府的時候孃親和爹爹都不許她玩這些東西,現在逮着個機會了自然是要好好的玩的個痛快了,左右世子哥哥現在和漂亮姐姐說話也沒有時間搭理她。

只不過一不小心打翻了硯臺,引起了那邊還在說話的兩個人的注意力,看着世子哥哥和漂亮姐姐如出一轍的眼神,喜姐兒萌萌的朝着兩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米牙,真真是可愛極了。

喜姐兒這麼天真可愛宋珵即便是見她調皮也是怪罪不起來的,看着姚珠走過去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細細的爲喜姐兒擦拭着,面上一柔,輕聲吩咐道:“王妃那邊做了不少喜姐兒的衣裳,你帶她過去換上一身,姑姑現在想必是在祖母那裡,你收拾好了便帶着喜姐兒過去。”

姚珠抱下喜姐兒,也沒有應下宋珵的話,牽着那一隻小手便是要養外邊走。

宋珵見她不說話,自然是知道爲什麼了,只不過是面子上的功夫擺的倒是挺足,眼看着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就要走出去了,他才堪堪開口,“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是會做到的,這天底下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你且放下心來。”

姚珠聞聲轉過頭,臉上哪還有剛纔的半分怨懟,只見笑的如同人間四月的春菲一樣,燦爛極了,漏出潔白的貝齒,輕輕說了句,“剛剛世子爺明明也是答應下來的,這叫做君子一諾,勢在必行。”

宋珵哪裡管的她這麼多的大道理,眼見着她一隻腳邁出了門檻,不知爲何急急的又道了一句,“幫你找到你姐姐以後,你既然也不願意回平州,那便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吧。”

姚珠步子頓了頓,手上也是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惹得喜姐兒偏過頭擡起雙眼看了她好幾下,眼中盡是不解。

姚珠不知道宋珵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心裡面還是亂了些許,始終都得不到平靜,她都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宋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和喜姐兒已經是站在外院了。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臉上紅紅的。”喜姐兒瞅着姚珠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樣,小眼睛裡面閃爍着激動的光芒。

шшш● ttκǎ n● ¢O 姚珠摸了摸臉,有些微燙,聽見喜姐兒的問題,只能是回答道:“因爲姐姐最喜歡喜姐兒了,現在喜姐兒和姐姐單獨的相處,姐姐心裡面,即高興又激動,所以臉就紅了啊。”

喜姐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面上好像是相信了姚珠的解釋,但是小腦袋裡面卻是想着以前孃親臉紅的時候,爹爹說孃親是在害羞,所以剛纔漂亮姐姐一定也是在害羞了。

不過喜姐兒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就像是爹爹說孃親如果害羞了她就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不然孃親會不好意的,那麼漂亮姐姐肯定也是會不好意思的,所以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啦。

誰讓她是一個乖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