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稀。
遙遙可見遠方一座城池,燈火通明,在天地間好似唯一亮光。
望着遠方那座光芒綻放的城池,秦先羽默默不語。
大德聖朝都城,果真繁華無盡。
“按說城門已經關閉,晨時纔開,看來我還該在城外露宿一夜。”
一般人自然是白天趕路,晚上停歇。而大多數人推算到自己若是在天黑之前無法進城時,就會提早歇息,第二日則早些啓程。
秦先羽傍晚時分就經過周邊一座城池,原本該是在城中住上一夜,第二日啓程正好。但這小道士心中有些急切,便不理會,徑直來了京城之外。
他修煉有成,寒暑不侵,也不懼怕什麼野外的兇禽猛獸,因而沒有多大憂慮。
在黑風山出來後,又在村子附近搜尋一日,尋找漏網的兇獸,但並無所得,可見村子附近已無兇獸。秦先羽放心下來後,便即啓程,花費幾日,纔來了京城。
到了京城外,只覺大德聖朝都城極是雄偉,城牆高聳,延綿而去,雖未見全貌,卻也覺得有蒼涼浩大之氣撲面而至,僅此所見,就比尋常城池更顯恢弘。
秦先羽在城外正想尋個地方歇息,卻見護城河上飄來一點亮光。
“什麼東西?”
秦先羽只覺那亮光若隱若現,似有似無。
順着護城河之水,亮光隨波而來,卻是一個紙燈,足有半人來高,分作八層,一層一層疊加上去,皆是不同鮮花形狀。花狀紙燈外圍點滿蠟燭,便見燭火無數,將整個半人來高的紙燈映照得光芒通透,宛如玉質。
秦先羽大是好奇,來到護城河邊,隨手一攔,將紙燈截住。
這紙燈做工精細,外邊罩着白紙,點着燭火,內中則是用竹條搭架。而最上方的一朵紙花中,點着一根蠟燭,光芒灼灼,蠟燭下方則圍着一張紙條。
秦先羽把紙條取出,便即翻開,只見上方寫着幾個娟秀小字。
大道何處尋?
秦先羽登時一愕。
看這五個字,似乎是女子筆跡,再看字面意思,這莫非是修道人的手筆?
秦先羽不禁暗讚一聲,心道:“京城果真是繁華之地,隨手撈個紙燈,似乎都是出自於修道人手上。”
正這般想着,上流又飄來許多光點。
這些光點十分微弱,但卻極多,一眼看去,足有數十上百點,而更上端的流水,似乎還有光點不斷飄下。
這後面來的也是紙燈,但都只是巴掌大小,各自作成諸多不同花兒模樣,都只在中間點上一根蠟燭,蠟燭之下圍着一張寫着字跡的紙張。
比之於這半人高的紙燈,其餘紙燈都只有一根蠟燭,巴掌大小,相較之下,倒是顯得光芒微弱,但也架不住數量極多。
秦先羽只覺密密麻麻,光點無數,十分耀目。
先前這半人高的紙燈,想來是出自於修道人手筆,秦先羽甚爲好奇,又把前端一個巴掌大的紙燈取來,從蠟燭下方取出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相公遠行,芳心寂寞,願隔壁王公子早日歸來。
“呃……”秦先羽呆了半晌,本以爲還是修道人所寫的,沒想到這麼一段話,半晌後,這小道士忽然自語道:“相公遠行,怎麼不是盼相公回來,反而是盼隔壁王公子回來?”
然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立即便有些慌亂,手一抖,就把紙條扔了出去。
“呔那小子,快把七姑娘的紙條還來。”
上流河水那邊有許多人奔跑下來,看他們錦衣華貴,似乎都是富家公子,權貴後人。
當頭一個公子喝道:“紙條在哪?”
秦先羽下意識就把剛剛扔下的紙條撿了起來,隨後遞了過去。
這人只看了一眼,如遭雷擊,他不可置信般倒退數步,跌在地上。
秦先羽看得出來,這個公子哥兒似乎還有些許武藝,雖然未能搬運氣血,但根骨都經過打熬,腳步也有些特定步伐,顯然是得了真傳。
這麼一個武藝不錯的公子哥兒,居然站不住腳?
後面幾個公子哥一擁而上,把紙條搶來,分別傳閱。當看見紙條上的字體,人人呆立。
“怎麼可能……”
“七姑娘哪來的相公?”
“隔壁那姓王的是哪個混賬?”
……
看着他們呆如木雞,個個難以置信,大有痛不欲生之感,秦先羽驚愕良久,隱隱覺得似乎給錯了紙條。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這張寫着“大道何處尋”的紙條兒,有些赧然。
“這個花燈最先飄下,而且有半人來高,極爲特別,這些個公子哥想必是來找這張紙條的。”
秦先羽猶豫着是否把手中這張紙條遞上去,告訴這羣悲痛至極的公子哥其實是個誤會,可看了看上方流水,還有紙燈飄下,又有許多公子帶着自家的許多家僕打手,一擁而下,大有強搶紙燈的意思。
看這麼個陣仗,秦先羽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這架勢,想必之前第一個飄下的花燈極爲特別,纔有這些公子爭相追逐的場面。
趁着眼前這幾個公子呆怔良久,尚未回過神來,秦先羽便已越過了護城河,直接朝着城內走去。
此時城門已經打開。
“不對,七姑娘還未婚配,這紙條不是七姑娘的。”
“那該死的小道士,膽敢誆我?”
“七姑娘的紙條勢必是被他私藏了!”
幾個公子回過神來,紛紛破口大罵,然而轉頭去看,那個小道士居然已經不見蹤影。
有些個謹慎的則順着河水,再去尋找那一盞大花燈,而個別怒氣騰騰的,召了些家丁,正要找那個小道士的麻煩。
秦先羽入了城門,轉頭看向護城河那邊,只抹了把汗水,暗道好險。
正在這時,一把長戟落在眼前,把他攔住。
一個兵丁喝道:“你這道士,從何而來?快把文書交出來。”
文書即是證明身份,以及通關入城的憑證。
秦先羽哪來什麼文書,但他倒知曉些人事規矩,塞了幾個銀錢過去。
兵丁看了這銀錢一眼,平日裡也就放了過去,可近來時日不同,他把手一甩,喝道:“你作甚麼?我等秉公執法,沒有文書,不得入內!”
秦先羽微微皺眉。
ps:稍微添了點惡趣味,另外,至今爲止,我對這本書大體上還是十分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