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去?”聶皓低聲說。
頭頂的燈光在聶皓的身上投下明暗相當分明的光。他微垂着頭,額前的發幾乎要觸到挺拔的鼻尖上,深似海的眼睛裡像一汪澄靜的海水,像月光灑在遠遠的海面上,照出一片碎金來。而耳邊銀色的六個耳環浮出星星一樣的光芒,在暗自浮動。星光!海洋!是的,就是這樣一種璀璨逼人又寧靜深邃的感覺。讓人好像坐在夜幕下的沙灘,被這海天一色的湛藍給深深地包圍,全身處在一種美得很震憾的氛圍當中了。
這男人的五官偏向於歐式,粗獷,如刀削般的立體。這麼距離地看他,他實在讓人感到有壓迫感。
楊漾直直地盯着聶皓,腦海裡如漆黑的夜晚裡,猛然地劃過一道閃電:貌似我跟帥哥同居了呢。是不是有賺到呢?這個曖昧的概念讓她覺得自己心跳得緊,每跳一下都自己聽得到——KAO,如果不是這次狗血的郵購,永遠不會極品帥哥主動鑽到她屋裡來。如果不是她敲得那一棍子,這人也不會死活要賴下來。
莫非這是傳說中的——緣分!!
這男人真的很帥啊。按照惡俗小說,電影還是電視劇裡的劇情,兩人同睡一屋、共飲一桶水、共一張飯桌、共一間洗手間,朝夕相對,吵吵鬧鬧,罵罵咧咧,互相看不順眼,由此發展到後面,難免不鬧成很狗血的情侶,這很有可能的吧——如果這男人沒有哪天惹惱了她,被她一棍打死的話。
楊漾的理智戰勝了花癡欲,她一本正經說:“付人民幣或者求我。”
聶皓把手插進口袋裡,昂起頭看着天花板,一字一頓地說:“我從來不求人!”
“好啊,反正等衣服穿的人不繫我。”
“可以。”聶皓點頭:“沒衣服換,我就當這裡是裸泳沙灘了。”
這小子滿腦子傷風敗俗的想法!楊漾拍着膝蓋說:“好,你敢光屁股,我就敢看!”話雖如此,她還是很在意光屁股的事的。他如果真這麼做了,今晚她哪能睡得着啊!她獨居三年了多,在自己家裡出現男人一俊美的身體,自己在一牆之隔,豈不折磨死人啊。這小子長得可不是一般地迷人!
楊漾很清高地鄙視地看他一眼,揉了一下鼻子:“姑娘我姑且做個善事。”
楊漾到小區附近的小街轉了一下,最後在天橋的攤位那裡買了兩件15塊的一黑一白T恤,一條30塊仿ADIDS的運動褲,無論是做睡衣還是平時穿都行的。可惜超支了10塊。她買了杯3塊的珍珠奶茶,想:回去跟他把123塊的債記上,哈哈,倒賺60塊!
聶皓摸着衣服粗糙的面料時,什麼也沒說。他料定這隻鐵公雞絕對不會買超過一百塊的東西的,好在尺碼合適,也由得她寫下這很有水分的債目。他搖着頭進了浴室。
楊漾忍不住要偷嘴笑了。她收起欠條,進了臥室,細心地鎖上門。順手打開了電腦,發現電驢子已經下好了幾個耽美動畫片了,爽啊。纔打開播放器,臥室的敲門聲就響起來了。她說:“咋了?我要睡了。”
聶皓說:“來調一下水,水怎麼老是熱的。”
楊漾說:“你把開頭往左擰一圈不就行了。”開關是鬆動的,要擰幾圈才能固定到檔。
“你來!”
楊漾只好站起來,開了門,一走出去,就差點撞到他的身上。他光着上身交叉着雙臂站在門口,牛仔褲被淋溼了貼着腿,頭髮也溼一大半,亂糟糟的。誘人的古銅色肌膚,胸腔飽滿有力,身材勻稱頎長。他幽深的眸子沒什麼焦距地盯着楊漾,有點疲憊又像是醉了的感覺,散發出又頹廢又性感的味道。
這男人倒是可以上花花公子雜誌拍張□□,肯定很有看頭。楊漾目光被他鎖住了似的,臉突然紅了。
聶皓把雙臂收緊了些,說:“看完了沒有!沒見過男人啊。”
楊漾說:“大驚小怪!沒被人看過啊。”她低頭快步地走進浴室裡,把那個水龍頭向左擰了幾圈固定好位置,再一扳,把水打開,結果還是熱水。淋浴的蓮噴頭裝得太高了,噴頭又大,一打開,水散得很開,像撒沙子似的,細細地打到她的臉上,像被螞蟻咬似的,麻麻癢癢。她低頭瞅着腳底,發現地板上的積水很多了,是排水的那個孔被一些頭髮給堵了。窗子沒開,小小的只能容一個人的浴室裡起了氤氳的水霧。聶皓手撐着門,身子揹着牆,靜靜地看着她。
這算是他們倆最和平的時候了。
她關上水,把水把往反方向擰了幾圈,終於流出了冷水。她掂起腳尖往外走,不知怎麼地,腳底竟然一滑……然後,聶皓在她的腳往前一滑,驚慌地叫一聲,身子失衡往後仰倒時,拉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穩穩地抵住了她的腰。楊漾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開口又是一句:流氓,你想幹嘛!
聶皓從來不知他這麼有流氓潛質。他對這話很反感。第一次扶她時,她給了他一棍子。第二次又被罵流氓。這女人簡直不知好歹!他放開她,伸手堵住了門,微微俯身低下頭來,索性咬牙微微一笑:“我想幹嘛,你覺得呢。”
好哇,果然露出本性來了。楊漾心臟驀地緊縮,下意識地往後一步。
他向她趨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