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別過來……”楊漾身後的距離越來越狹窄,頭快頂着牆上的玻璃櫃了。她明白了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住在一起是多麼的危險!這男人的變數真是太大了。之前還和顏悅色,一眨眼就無緣無故翻了臉,打算欺負人了。老天啊,咱是不是引狼入室啊。因爲他長得有幾分姿就放鬆了警惕了!KAO,虧我還供吃供穿,一個半小時以前他還吃了我煮的方便麪和冬瓜湯呢。這個白眼狼!早知道應該餓得他四肢無力,雙腿發軟,他就沒力想別的了。失策啊!楊漾有點痛心疾首。
楊漾的頭已經完全緊頂着櫃子了,退無可退。她被逼進了角落。這個流氓如果要侵犯她,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定定神,嘴上仍然不依饒地說:“臭流氓!變態狂!你以爲我怕你啊!敢過來,我會大聲叫!樓上樓下都有人的……”
聶皓站在了她面前,他們之間只有一個吻的距離——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這個高大的裸着上身的男人像一面牆一樣堵死了她,眼睛蘊含着一點得意的笑,不動聲色地好像獵人看着跌入陷井的小白兔在鐵夾上掙扎一樣——看着它先被自己的恐懼殺死。楊漾的心突突突地直跳,像要從喉管裡跳出來了一樣,抖得她覺得整面牆都在震動,腦袋都覺得麻麻的。她驚恐地盯着聶皓,發現他漆黑眸子的有一點寒星,一點白光,像是遠處窗臺上的凝結的一塊冰。冷冽,尖利刺骨的寒冷。楊漾越看越覺得冷,越冷越覺得害怕。
腦海裡立馬炸過一道驚雷。啊!他不是想侵犯她,而是想殺了她。
聶皓側頭盯着她看了一會,然後慢慢地朝她伸過手來。
完了!在這一瞬間,楊漾把手放在胸前,作頑強抵抗狀,躬着身子就尖叫起來:“你這個死沒良心,有眼無珠,挨千刀,天打五雷闢……”一口氣罵了一長串,氣都不喘,罵得睜不開眼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死後,要化作厲鬼在你身邊日日夜夜不停地……”咦,老半天,咋還沒動靜啊。咋還不殺了我!
然後,她發現——聶皓只是——從她身後的玻璃櫃子拿出了一瓶檸檬香的沐浴露!她咋就這麼敏感呢。他不耐煩地說:“罵完了沒有?完了就滾出去。等洗澡老半天了,你就是捨不得出去?要看男人裸體嗎?”
原來是誤會了。楊漾滿面通紅地走了出去,帶上了門。聽到聶皓在她身後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
楊漾在客廳的沙發裡漫不經心地翻着舊報紙,聽着浴室裡的水嘩嘩地流着,心裡默默流淚:這過得是啥日子啊。趕這男人走吧,他得追討那一棍子的債。不趕吧,他在身邊就是一□□。咋辦呢。
聶皓洗了一個小時纔出來。穿了那套全身加起來的才60塊的衣服,頭髮溼漉漉的,全身像是散發着清新的氣味。這男人穿運氣服就有運動陽光、活力的味道,天氣的衣架子。
還沒等楊漾開口,他就在她身邊坐下說:“記住——我絕、對、不、會、侵犯你。我養傷的這段時間希望大家可和平共處,OK?”也許是洗了澡的緣故,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錯。
楊漾說:“我不相信你——特別等會兒我睡着以後,真摸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我想,我得在你腿上繫個鈴鐺。這樣你一進我房間我就會知道。”
聶皓怒了:“你當我是狗嗎?”
“我們倆素未謀面,你長得一副犯罪分子的樣子,我咋相信你?你係不繫?”
“不繫!”
楊漾說:“你存心不讓人活了,是嗎?”
聶皓沒耐心了,說:“你不值得我犯罪!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要真想做什麼,你用鈴鐺管什麼用!”
談判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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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漾看他這劇傲的樣子有點生氣,但要系鈴鐺也得等明天了。她說:“注意,以後不能裸着上身在房裡走。離我要有三步距離。不要突然站在我背後。不要能隨便帶女人或男人來這裡。”
“OK.”
“還有——不能洗澡超過40分鐘。水費很貴的!這月水費要超過六十塊,你出一半。”她想了想,一聲不吭地去廚房裝了一袋辣椒粉一袋胡椒粉,摸了一把小刀進去臥室了。
於是聶公子就和衣在這沙發上了,楊漾只給他墊了塊寒酸的褥子——她自己就是那種有塊板子就能睡的人。這個舊的藍布沙發彈力不均勻,有點地方硬,有點地方軟,何況沙發太窄了,轉個身就會鼻子碰着靠背了,腳也伸到沙發外了,睡得聶皓很不舒服,好像是被掠到拷火架上的一條魚一樣。總覺得背被硌着了。忍啊,這不是在家裡,也不是在美國。
第二天,楊漾從臥室裡出來時,看到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差點嚇一跳。她蹲在他腦袋旁邊說:“我上班去了。櫃子還有方便麪,打開可以看得到。在我家規矩點啊,別亂進我的臥室。”
聶皓唔了一聲,抓抓耳朵,翻個身繼續睡。他尚在夢鄉里,一般在這個時候女傭會進他的房間,提醒他該起牀了。他就裝沒聽見,繼續睡懶覺,錯開和老媽一起吃早餐的時間。破壞這種非吃早餐,非準點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一起吃早點的規矩。
聶皓醒來後,終於有逃難的感覺了。從沙發掉到地板上睡了一夜,覺得背很痛。然後,廚房裡也是空空如也。更沒有聽話的女傭端水倒茶,做漂亮的早餐來給他挑剔。早餐吃袋裝的方便麪,中餐吃桶裝的方便麪。冰箱有一小片變了味的麪包,和一瓶酸奶。這叫冰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