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我們靠近,這正德就裝作一副受驚的表情,蹬着腿往後退,一臉見了凶神惡鬼的懼怕。
“齊兒,莫慌,這是太乙宮,沒人能拿你怎樣。”
正淵一看到正德表現那臉就黑了,陰冷的瞪着我們。
“說,回答我的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敢說。爹,我怕...”正德畏縮道。他這表現當時就讓嘯博火冒三丈,作勢要衝上去。我想攔已經來不及了,旁邊的正陽一掌拍在嘯博腦門,就將他打暈過去。
“真是一條瘋狗,哼~”
我緊張的觀向嘯博,還好,正淵在他沒敢使罡勁,只是打暈而已。當時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此刻的暴行,惜記於心。
“齊兒,講~”
正德的演技真的沒話說,猶豫再三像被狼咬過的兔子一樣揣測不安,良久後才顫抖着說:“就是他、就是他們!乘爹你跟兩位師伯爭吵的時候偷進我們終南山的封印重地,偷了七星寶劍。我想攔他們,可是根本打不過,反而被他以殺死決兒爲要挾,讓我帶他們走出了太乙宮。”
說完,他狀似憐惜的摸着小天決的臉:“對不起決兒,是爹沒用,是爹心思馬虎,居然信了這惡人的話,差點讓他殺人滅口,都是爹的錯,是爹的錯啊決兒...”
說完,他就撲倒栽天決身上掩面抽泣,所有人都搖頭髮出惋惜的嘆息,可是誰都沒發現他壓根就沒一滴眼淚!
看着這個做作的小人,我真是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半天后,我冷聲道:“是嗎?你可是先一步走出太乙宮的,拿我問你,你又是怎麼知道你爹跟兩位先輩爭吵的啊?”
正德一怔,呆滯片刻後,苦笑道:“我真是沒用,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打破了正陽師伯的丹鼎。但坐在外面我想我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我要給天決做好榜樣,不能因爲一點點挫折就放棄,所以我徘徊在那裡,想進去繼續幫師伯們煉丹,哪怕捱罵呢?人都是在罵聲和教訓裡成長起來的,卻沒想到,唉...”
“你放屁!”
我只感覺一團火悶在肚子裡出不去,真想衝過去一巴掌把他臉打的稀爛,可沒有人相信我,反而是正陽老東西乘機又拍了下馬屁,說以前都錯怪了正德,他是個好苗子,等處置完我們後,就親自教他道法。
教!你!媽!!
“他在撒謊!他沒一句是真的,你們爲什麼不相信我!?正淵掌門,你不能相信他,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
我的呼喊迎來的只是正陰的巴掌,三巴掌,我記住了。
“殺了他們吧,沒什麼好說的。都弄清楚了,擱下不管遲早生變!”
“沒錯,他們一定還有同黨,要是這小子身上藏着什麼秘法足以脫身,到時候裡應外合恐生大禍!”
“我同意...”
“殺了吧...”
一干老道士的碎語,讓我感到既無助又憤怒,我只是陰沉的瞪着他們。
“你們會後悔的,邪魔教正在預謀破除封印釋放混世大妖,魔主肯定也在趕來的路上,到時候終南山方圓百里將無一倖免血流成河,你們卻還在這裡聽信小人讒言迫害幫你們的人,你們一定會後悔..”
毫無疑問,這番話又換來無數白眼和拳腳,我卻釋然了,如果他正淵真這麼昏庸,孤立無援下,我也沒轍,不是嗎?
就在正陽冷笑着衝我走來,正陰以將纏滿罡勁的手懸在嘯博腦袋上時,一直一言不發的正淵卻阻止了他們。
“爲什麼啊師兄??他明顯示圖謀不軌的惡人,有任何延緩的理由?”
“有、”正淵掃了眼正陽:“剛纔接到通報,他們的確是幽冥殿的人...”
“是又怎樣?這種敗類,我們幫他除了不就...”
“是幽冥殿少殿主與策師院大策師連番署名的文件,力保他們等待他們本人駕臨。”
這句話一出口,我心頭立馬涌來狂喜,而聽到兩個名字的老道士們,也都無一例外露出驚色,面面相覷。
“還是繼續收押,七位真人與我趕赴封印之所鎮守,其餘人都在終南山附近嚴加搜索,務必找回七星龍淵劍,就是這樣,散了吧...”
就這樣,在這一干老糊塗的白眼下,我又被關回了原處。
嘯博半晌後醒了過來,得知此刻的狀況時,喜憂半摻。
我倆心情是一樣的,正如我所說,只要將邪和六道父老過來,這命當然是保住了,別說他正淵正陽,整個終南山都能在六道父老一個眼神下冰消瓦解。可是我們就怕,不等他們趕過來邪魔教的奸計已經達到,到時候七星龍淵會落在他們手上,那個未知的混世大妖也會得到釋放,會不會腥風血雨我不知,我們的費盡周折的努力,卻會功虧一簣...
呆了十幾分鍾,正德抱着天決,過來了。
“你這za種!老子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眼看正德一臉陰嗖嗖的笑,嘯博牙齒咬的咯吱響。
“呵呵,我怕你等不到那個時候吧...失敗者,你們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無視他的調侃,我冷冷的問他,七星龍淵,哪去了?
“七星龍淵?當然在我這...呵呵,不過放心,我也不會急着把它交給邪魔教,那幫過河拆橋的畜生,這次,我一定要事先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眼看正德眼裡的狠色,我卻有點疑惑。
“你爲何這麼做?你是道門中人,出不了力也不用禍害它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很簡單。”他豎起兩根手指:“一,我要變強,我受夠了這幫老畜生的噁心嘴臉,我要變得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強大,我要讓他們爲以前的嘲諷付出代價!二...”
說到這他沉默了,他的眼中居然露出一絲憂傷:“我沒做過什麼錯事,要說有,只有兩個——害死了青蓮阿姨,也沒能在決兒他娘最需要我的時候保住她。這在以前是無法挽回的過錯,但現在,我有了彌補的機會,”
聞言我眉頭一皺:“怎麼講?”
“你不知道?你不是挺了解邪魔教的嗎?”正德戲謔的笑了兩聲,道:“邪魔教的魔主,可是一位神人。我曾親眼看到他將偷盜寶貝竄逃,而被魔童打死的古波復活,並且,賦予了他更大的力量!哼哼哼~反言之,他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起死回生!?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就愣住了。
以我的瞭解,根本就沒有起死回生這一說,就算修羅煞也做不到。
他說過,這界域內的生物雖然是它們創造的,但卻是真實存在的,死了就是死了,頂多能再幻化出一個相同的軀殼。
但因爲往生魂是肉體一生的記憶,陽火熄滅往生魂會摧毀,就像一個獨一無二的機械被焚燒,往生魂就是製造它的人,旁人能製造出與它一樣的外殼,但在它的創造者已經死亡的情況下卻不可能復刻出其中的構造,這是根本無可逆轉的事實。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古波真的已經死過一次了的話,那上次我見到的古波又算怎麼一回事?
他的確保有以前的一切記憶,跟以前的古波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就像是...真的復活了一樣。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也許可以求他復活顏醜叔...唉。”
嘯博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卻讓我心頭一顫,我似乎想到了什麼,但腦子裡太亂,一時間抓不住這縷思緒。
待了一會兒,正德冷笑一聲,出去了。他要出去尋找魔童,與他談判兌現邪魔教對他的諾言,而我,卻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就這樣被關押了幾十個小時,不得不說正淵本性並沒有表現的那麼暴虐,他是唯一一個這幾日連番給我們送吃食的人,就是性子有點倔,根本不聽我的勸告。相反正陰正陽兄弟倆,真是賤到了骨頭裡,每次正淵剛走,他就會過來踹翻我們的飯碗,搞的這幾日我們餓的暈頭轉向。
老東西,一條一條我都記好了,你們最好別落在我手裡!
時間就這樣淡淡消逝,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總感覺一場巨大的浩劫就要降臨,就在一個心焦力疲昏昏欲睡的午時...
“別睡了!趕快走人!”
迷糊中有人搡了我一把,駭的我趕緊睜開雙眼。
正陽!?
不對,是修羅煞!是他變成了正陽的模樣。
“幹!你死哪兒去了,我們差點死在這兒知不知道??”
抱怨了一聲,一股溫暖的修羅裡竄進身體,立馬解掉了氣門與魂力的封鎖。內勁涌出,胳膊粗的繩子一下子就被掙斷了。
“別問太多,先出去再說。”
在修羅煞的帶領下,我跟嘯博冠冕堂貨的走出了迷障陣。
下雪了...
沒錯,剛走出迷障陣,立馬感到一股徹骨的寒冷。腳下是鬆軟的白雪,入目處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這是1977年第一場雪,不知不覺,我也在這過了大半年...
天決還好嗎?逍遙老頭有沒有受傷?大黑呢?那天山上並沒有看到它的屍體,它是逃了,還是...
阿丁、高洋,大春兒和大壯,他們都過的怎樣,屬於我的那個世界啊...我不在的這段歲月,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好想回家,那個有師父躺在沙發陪我看電視,大黑鑽進冰箱把一切吃乾淨還窩在裡面當避暑山莊,溫暖,而又吵鬧的家,真的好想好想回去...
可是...
思緒飄忽,眯眯眼,我居然哭了出來。
真的,還能回去嗎...
迷障陣外還是有人守着,我們一出來,立馬遭到倆道士的白眼。
“正陽師叔?你這是...”
“哦~正淵師兄已經決定直接處決掉他們了,不過不能髒了我們終南山的淨土。”
“哈哈,那倒也是...這王八羔子,之前裝的那麼像居然連我都騙過了!喂,你演技這麼好你娘知道嗎?”
無視之前那個小道士的嘲諷,因爲我知道他們遲早都會對此刻言行後悔的,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找到正德和魔童,阻止他們,奪回七星劍,挽回這場恐怖的災厄!
可就在我們要走下山的時候,一個小道士突然雞頭白臉的衝了過來。
“正陽師叔!不、不好了!”
我們心頭當時就一陣慌亂,還好修羅煞夠鎮定,模仿者正陽的腔調問。
“慌什麼?沒用的東西...怎麼了啊?”
小道士白着臉。
“正、正德不見了!”
跟嘯博對視一笑,他當然不見了,讓你們不聽我的,呵呵,終於該後悔了吧?
可是小道士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臉色煞白。
“小、小天決也不在了。而且山下臨時搭建的帳篷裡,發、發現很多血跡,還有一根手指頭,很小,這麼長...”
他比了下食指第二個指節。
“正陰師伯說,可、可能是天決的...”
什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當時整個人都懵掉了,腦海轟鳴亂糟糟一片,下意識就揪起了他的衣領。
修羅煞卻猛撞了我一下,悶哼一聲匆忙向山下奔去。我心急如焚,緊追其後。
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是天決的手指...難道我來到這裡,真的是個錯嗎!?是我攪亂了歷史!?
飛速下山,下到一半,我心就徹底涼了。
山下,木屋旁的帳篷...
整張帳篷皮上都是濃稠凝固的血液,正陰正站在那,手裡,捏着一根白皙短小的小孩指頭...
一瞬間,我的雙眼就紅透了...
天決... 天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