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攔住他們去路的鴻宇,昊殞將手中的“赤霜”緊握,剛要發怒,卻被左念攔下。
向前走了兩步,左念平靜地看着鴻宇,問道:“你還想做什麼?鴻宇,別以爲你是我的好友,我就不會對你下殺手,把我逼急了,我可不會念及舊情的。”
輕笑一聲,將手背在身後,一副“你若不聽我之言,後果你就自己負”的樣子,看着左念:“左念,我也不想和你爲敵。你是知道的,我的朋友就只有你,我不希望今天的事,造成我們之間的決裂。還有,最重要的,鴻煊絕對不能和我分開,否則,他會死的。”
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以置信地看着變得如此陌生的鴻宇,他還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鴻宇嗎?真的是鴻宇嗎?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請聽我一言,帶我去見鴻煊。”
爲難地嘆了一口氣,看着鴻宇,沉默了好一會兒,左念才輕輕地說道:“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族長根本就不想見你。”
“可是這次,容不得他見不見我!”鴻宇終是按捺不住了,“如果不想鴻煊死,就立刻帶我去見他!”
“鴻宇你……”
這邊,面對鴻宇如此的態度,昊殞也是強忍了很久。如果不是被左念一直阻攔着,他一定會將手中的“赤霜”,向鴻宇砍下去。
再一次攔住了昊殞,左念才輕聲說道:“鴻宇,我知道你很擔心鴻煊,可是你要明白,鴻煊根本就不是鴻煊,他是幽溟羽,他是我們幽家的族長。五年前被你哥哥殺死的羲和大祭司,族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個我知道。”讓人難以接受的平靜,說着:“其實,我早就是知道鴻煊是幽溟羽了,只是,我一直沒有承認——即便是到了現在,我也只相信,他是幽溟羽與欣妍夫人的孩子,過繼到我名下的鴻煊。”
“你知道?怎……怎麼會?”
你帶在鴻煊來見我的時候,我也只是當他是你的養子,沒有任何的懷疑。直到望塵奉命來找我的時候,我才知道,鴻煊就是族長。
淡然一笑,可臉色卻瞬間變樣,變得極度難看,似乎在強忍住什麼似得。
“鴻宇?”
看着他這個模樣,左念多少還是很擔心他這個朋友。畢竟這十年來的友誼,可不是說決裂就能決裂的。
終是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咳嗽着,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捂住不斷有血涌出的嘴,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輪到自己了?
這麼說來,鴻煊,鴻煊他……他已經……
鴻煊,你不會有事的,對吧?幽家那麼多人守在你身邊,你一定能渡過這次難關的,可是我卻……卻……
鴻煊,快回來,回來啊……
“鴻宇!”
聽到左念那驚慌地聲音傳入耳中,擡眼,視線依然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認出,那個向他疾步跑來的人,就是左念。滿是鮮血的手,伸向了那模糊的身影,嘴張了張,想說話,可惜已發不出聲音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了。
看着滿天的繁星,聽着潺潺的流水聲,感受着微涼的夜風,鴻宇猜測,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野外的某個溪流邊。而就在距離自己身體的不遠處,還燃
着火堆,柴火在火中燃燒,不時發出柴火崩裂的聲響。火上烤着一隻野雞,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還能看見這樣的景象,還能有這樣的感覺,那就說明自己並沒有死。
坐起身來,顫抖中的手,撫上胸口。沒想到,居然能熬過來,還是說,自己是被人救了?那麼,救他的人會是誰呢?
四下打量了一番,竟發現,這裡是雒城郊外的一片樹林。周圍太安靜了,連一點夜蟲的聲音也沒有。
對了,左念呢?
他可記得自己在失去知覺之前,看見左念向自己跑來。
“你醒來了?”隨着水聲的響起,一個對他而言,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耳中,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我還以爲你要明天早上纔會醒過來呢。”
怎麼是他?
驚愕地回頭,望向聲源——從水中,緩步走上來一名男子,潔白單薄的衣衫早已溼透,隱隱透出他那誘人心智的胴*體。銀色微微帶紫的長髮滴着水,緊緊地貼在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還有那張臉,那……分明就是籬清!
看着他,從水中走出,坐在火堆邊,烤起了剛抓到的魚。
“你這麼會在這裡?”
“我若是不在這裡,你豈不是就要命喪黃泉了。”淡淡說着,視線卻一直在烤着的野雞上,“餓了沒,吃點東西吧,你都昏睡了一整天了,我都擔心你,不被這禁術折磨死,都會被餓死。”說着,將烤好的野雞,整隻遞給了鴻宇。
就這樣的情形被認識籬清的人看見,一定會大呼見鬼,而後逃走。籬清在他們印象中,可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爲。
那麼,這個和籬清有着一模一樣面容的人,就真的是籬清嗎?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說,要去找你的哥哥嗎?怎麼?沒找到?”
一聽“哥哥”,眼前人的臉色便黯淡了下來。大概是看見他這樣的神色,鴻宇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即轉移了話題:“那個,籬曦啊,你救我的時候……左念呢?你把他怎麼了?”
“左念?”腦子裡迅速尋找着,“就是那個你昏迷之後,守在你身邊,手腳無措地想救你的那個血衣人?”
“就是他,你把他怎麼樣啦?”
“瞧你這緊張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和他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呢。”咬了一口還沒烤熟的魚,無奈地放回火邊繼續烤,“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禁術噬體,生命危在旦夕。所以就將你帶到這裡來,藉助這裡的自然氣息,幫你壓住禁術的噬體。至於你說的那個左念,他在看見我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呆傻了,無論我問什麼,他都不說,所以我就沒有管他,把你救回來了。說真的,我有那麼可怕嗎?”
面對這樣的問題,最明智的方式當然是保持沉默,又或是,繼續轉移話題。而鴻宇自然是選擇了沉默,吃着烤好的野雞。
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待魚也烤好了,這個和籬清有着相同容貌,被鴻宇喚爲籬曦的男子才一邊吃着烤魚,一邊說道:“鴻宇,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兩次,三次。你再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被禁術徹底侵噬的。”
“我……”
“那個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當初你讓我對你們下此禁術
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你們倆一旦長時間分開,就會被禁術噬體,從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知道。”
“那你還……”
長嘆一口氣,說道:“不是我要和他分開,而是……被迫分開。我試圖讓哥哥放我,讓我去找他,也讓左念帶我去見鴻煊,可是,他們根本不讓我去。籬曦,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帶我去?”
“不就是見個人麼,有那麼困難啊?”
“有。”點了點頭,“鴻煊,其實是五年前被我哥哥殺死的羲和大祭司幽溟羽,這個你也知道,也是你告訴我的啊。可你知不知道,幽家深處黑竹溝,還飼養着無數的食人怪物和上古大妖。沒有幽家人的帶路,誰也無法走出黑竹溝,更別說是找到幽家了。”
“上古大妖?”
對於幽家的住地,這個籬曦似乎對上古大妖更感興趣:“難不成……”
驚愕地盯着鴻宇,細細地打量了好一陣後,說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從剛纔開始就覺得你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什麼?”
“按照你們禁術的噬體時間,那孩子應該早已被禁術噬體了,而且,若是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他是必死無疑。那麼,他一死,你的身體即便還沒有被禁術侵噬,也會難逃一死的。而現在,你的身體也被禁術侵噬了,那麼可以證明一點……”
聽着籬曦的話語,鴻宇輕聲地說道:“鴻煊在禁術侵噬之時,得到了救治,得以保住性命。”
“嗯。”微笑着點了點頭,“而且,能壓住‘暗情’的噬體,只有我們青丘狐族。這麼說來……”看着鴻宇,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從他的突然變得慌張的神色看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對他而言。
“怎麼啦?怎麼變成慌慌張張地?”
“那個孩子的身邊是不是……有一隻九尾天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嗯?”細細地看了看籬曦的容顏,鴻宇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幽家飼養了很多的上古大妖,其中好像是有一隻九尾妖狐,不過就不知道長什麼樣了。怎麼?你害怕啊。”
“那個,我……”
鴻宇越是這樣問,籬曦的神色就越是驚慌。
“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你說有沒有這麼巧的事啊?籬曦。”
說出這樣的話來者,當然不可能是鴻宇了。
碧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此時的它正坐在樹枝上,冷漠地看着樹下的鴻宇和籬曦,然後從樹上躍下。
“哥哥。”
看着雙手抱懷,走向自己的碧沉,籬曦竟然害怕地往後退去,直到撞到樹上,沒有了去路,它才停了下來,但身體卻死死地貼在樹上,恨不得退到樹上。
不去理會身邊的鴻宇,碧沉一步步逼近籬曦,就在它們相隔距離不足十釐米時,停了下來。一手放在籬曦身後的樹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將它吃掉一般。
“哥……哥哥,你聽我……”
“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完全不想聽籬曦的辯解,聲音也越來越陰沉了,“回答我,你渡劫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既然還活着,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找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和籬清很擔心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