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九子,四子蒲牢,形狀像龍但比龍小,好鳴叫,居海邊,怕鯨魚。每每遇到鯨魚襲擊時,蒲牢就大叫不止。於是人們就將其形象置於鐘上,並將撞鐘的長木雕成鯨魚狀,以其撞鐘,求其聲大而亮。
青江邊,辰初擡起頭,震驚地看着從龍君晴手中的劍裡,飛躍而出的蒲牢。
作爲幽家的一員,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了,只是不曾真正的見識到,多少是有點驚訝,有些不知所措。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龍君晴將蒲牢從劍中喚醒,明知道危險已經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可自己的雙腿就是無法動彈,無法挪動。
看着蒲牢盤在半空中,探下頭來,看着將自己喚出來的龍君晴,有看了看與自己一樣,處於呆滯狀態的龍清。開口問道,聲音大如洪鐘:“千百年了,你是第一個把我召喚出來的龍家後人。可是龍家出了什麼事?”
“啊?”
面對蒲牢,就連將它喚出來的龍君晴都呆滯了,好半天了,都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大概,他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蒲牢的問題吧。而蒲牢也不介意,繼續說着:“龍家的守護者乃敖淵,而非我蒲牢。而我也與早年,與龍家的先祖達成了共識,龍家不到萬不得已之際,絕對不會將我召喚出來。可如今,你卻把我從沉睡中喚醒過來,可是敖淵出了什麼事?才使得你不得不來求助於我。”
“是!”身邊的龍清終於有了反應,從蒲牢說話的語氣中,他並沒有覺得這蒲牢有多麼的可怕,反而,對待龍家的人還很親。也就沒有那麼害怕了:“龍家族長,被幽家人所殺,連同敖淵也被封印!而現在……”指向了一邊的辰初,“幽家人還想對我們龍家趕盡殺絕!他們連無辜的百姓都不肯放過,所以我們才……”
“幽家。”
探下的頭,又看向了辰初,嚇得辰初腳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膽子挺大的嘛,不知道這幽家,可有什麼在他們的身後撐腰啊。”
“這……”
他們又不是幽家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嘛!再說了,人家幽家飼養了那麼多的奇珍異獸,他們哪裡知道,哪一隻會是幽家的守護者啊。
等等!
該不會是……
雖然自己沒有見過五年前的幽溟羽,但至從父親接掌了羲和大祭司一職後,他從幽溟羽的遺物中發現到,幽溟羽所有物品中,離不開兩隻異獸。一隻是狻猊,一隻就是九尾天狐。難道說是……
“我想……”無法確定的事,說話也就沒什麼底氣了,“狻猊或是九尾天狐,這兩隻異獸中,大概有一隻是他們的守護者,又或者是說,它們兩隻異獸,都是幽家的守護者。”
“狻猊?”
蒲牢的語氣,明顯有些陰冷了:“你確定?”
“我不確定。但我可以肯定,狻猊和幽家一定有某種聯繫,否則幽溟羽也不會在他的住所外,放置狻猊和九尾天狐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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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狻猊?”
在幽家的這些年,它還是第一次看見狻猊露出今日這樣的神情。看着它驚恐地望向遠方,往後退去,撞
到了青銅祭天神樹後,滑坐在地上,將身體捲曲在一起,不住地發抖。
“它醒來了,它終於醒來了。”
嘴裡不停地念叨着,讓碧沉不得不懷疑,狻猊是不是生病了,滿嘴都是自己聽不明白的話。
至於周圍那些來圍觀的人,都是詫異地看着狻猊的一舉一動。在大家的印象中,狻猊大人可是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就算是五年前,得知了族長死訊後,都是意料之中的鎮定,完全沒有一點震驚的表情。
坐在地上,狻猊不住地發着抖。看着它的碧沉蹲下身來,將它緊緊的抱住,輕聲地說道:“狻猊,你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出來啊,我們都會幫你的。”
“碧沉。”
大概是感覺到了來至碧沉體溫的那一點點暖意,狻猊看了它一眼,很眷戀這一絲的暖意,將這個身體都撲進了碧沉的懷中:“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去面對它。它一定會找到我的,我無處可躲。”
“它?”碧沉不由地皺起了眉,“它是誰啊?居然能讓你怕成這樣,想必不是一般人物吧。”
“蒲牢,我的哥哥,在我們九個兄弟裡,它排行第四。”
“蒲牢?就是那個好鳴叫,居海邊,怕鯨魚的……蒲牢?”
“是。”
點了點頭,眼淚是忍不住了,從狻猊的眼中滑下,“我感覺到了它的氣息,它醒來了,它一定會來找我的。碧沉,我不想見到它,我不想見到它!你一定要幫我啊!”
“你冷靜一點!”碧沉按住了狻猊的雙肩,對它大吼大叫着:“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像狻猊大人了?!你平日裡的冷靜都到哪裡去了?!”
說實話,碧沉這麼一吼,還真的很奏效,狻猊果然冷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它。
“告訴我,你和它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爲什麼要怕它?你爲什麼要躲着它?你們可是兄弟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見狻猊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碧沉也不想爲難它,只好改口說道:“這樣吧,你就告訴我,你想告訴我的,只有這樣,我才知道該怎麼幫你。”
猶豫着,碧沉也很耐心地等待着狻猊開口。它知道,它堅信自己對它的瞭解,它一定會說出來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罷了。
身體依舊靠在碧沉的懷中,手緊緊地抓住碧沉的手臂,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都不會放手。也不知道這樣過了有多久,直到整個幽家的人,獸都聞訊而來,就連幽溟羽也被吵醒,和籬曦大吵大鬧一番後,才迫使籬曦帶自己來到前院。
所有的人都看着它們,看着幽家的兩大守護異獸,誰也不敢發言詢問情況。
要求籬曦把自己放下來,幽溟羽走向了碧沉和狻猊:“碧沉,狻猊它……”話語剛出口,便見碧沉急忙對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自己也停下了腳步。
狻猊這是怎麼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因爲……”狻猊終於開口了,只是聲音很小,小到只有碧沉能聽清,“因爲某些我無法對你訴說的原因,我不得不躲着蒲牢。知道我爲什麼會在幽家嗎?”
搖了搖頭。
狻猊擡起頭來,看着碧沉,
有些吃力地訴說着。強迫它去回憶自己最不願回憶的事,的確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不這麼做,它就不知道該怎麼去幫助它了。
“當年,我爲了躲它,誤闖進了金沙祭祀壇。金沙,供奉着的,可是上古妖皇帝俊之妻,日御·羲和神。羲和神的力量,將我身上的氣息完全掩埋,我才第一次順利地躲過了蒲牢。可是,長期呆在金沙祭祀壇裡也不是辦法,就在我苦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之時,幽家的先祖,當時是羲和大祭司的幽羽發現了我。”
“幽……幽羽?”
幽羽。
幽溟羽,幽桀羽,幽祺羽,還有幽浩羽。
幽家這一代的後裔,與這位先祖的名字,只一字之區別啊。
看出了碧沉心裡所想,狻猊笑了笑:“你明白了吧,明白爲什麼我會對溟羽這一代的幽家後裔,有特殊的照顧了吧?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容忍幽祺羽坐上幽家族長之位的。”
“然後呢?你是怎麼進入幽家的?”
“是幽羽,是他發現了躲在羲和神像下的我。我當時很慌亂,就告訴了他我的來意,並告訴他,我會立即離開。沒想到,他居然笑着問我,‘你說你要離開,那你準備躲到什麼地方去啊?你身上的氣息,可不是隨便找個東西就能掩蓋住的’。時至今日,我還記得他那時的表情,那時說此話的語氣。”回憶至此,狻猊之前的恐懼一掃而空,留下的,只有對曾經的美好回憶,“他見我無話回答,便對我說,‘來幽家吧,我可以幫你躲避蒲牢,不過相應的,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在他有生之年,我都要呆在幽家,替他鎮壓住幽家的那些異獸,不要那些異獸趁他不在幽家時爲所欲爲。”
“你答應了?”
“嗯。”點着頭,“我隨他來到幽家,發現了這裡是個天然的保護屏障,外界根本無法發現這裡。即便發現了,那也只能覺察到羲和的氣息,以及河圖的神力,再強也無法從中找到其他的氣息。相信你當年躲避天劫,而闖進來,也是因爲發現了這一點吧。”
被說中了,碧沉只得傻笑着,點了點頭。說實話,它自己也沒有料到,爲了躲避這天劫,而誤闖了幽家。原本只想躲過天劫後就離開,卻……看向了幽溟羽,對他微微一笑。而幽溟羽不明所以然地還四處張望,不知道碧沉這是怎麼一回事。
“幽羽常年呆着金沙祭祀壇,我便鎮守在幽家,看守那些異獸,漸漸地,我也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幽家人人敬畏的狻猊大人。時間過得很快,幽羽即便是羲和大祭司,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雖然知道逆天禁術,‘陰食’和‘鬼食’能不斷延長自己的性命,可他卻不願使用。他說,生死是自然,他不願意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利,來延續自己的生命,他也沒有那個權利。他選擇了永眠,臨終前,他對我說,只要我願意,想在幽家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一定要記住一點,我一旦離開,蒲牢就會發現我的氣息,並找到我。”
“原來,你不離開幽家,就是因爲這個。但是,你現在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啊。你又沒有離開幽家,蒲牢是不會發現你的。”
苦笑着,搖着頭,“碧沉,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有預感,這一次,蒲牢一定會找到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