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盯着蕭承君好一會兒,也沒能從男人的神情中發現什麼端倪,無趣地扁嘴,小聲咕噥:“沒意思。”
男人失笑,再次作勢擡手要打她,鳳兮忙揚手去擋,就聽見男人沒好氣地說:“難不成真要我和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麼齷齪關係,你才高興。”
鳳兮討好地對蕭承君笑了笑,連忙搖頭就說:“沒,真沒,我只是,我只是隨口一說,當然不是希望你真和她有什麼!”
男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正想隨口調笑鳳兮幾句,說她‘終於懂得珍惜自己了’之類的甜言蜜語,就見她嚴肅着表情,一本正經地說:“畢竟蓉娘都是一個半歲大孩子的娘了,你這樣敲人家牆角是不對滴!”
蕭承君:……
傅鳳兮見蕭承君臉色似有慍怒,也知道玩笑不能再開下去了,趕緊又說:“蓉娘把你當做小寶的最後護身符,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確定你和她之間真的沒有交易?”
蕭承君臉色仍然不佳,定定地看着傅鳳兮好一會兒,纔沒好氣地將他離開秦府時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雖然蓉娘半夜進了蕭承君房間還被抓包這件事被一筆帶過,但傅鳳兮聽後還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來:“哎喲!笑死我了,你竟然被人抓姦,真是笑死我了!”
傅鳳兮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當時蕭承君被誣陷卻不好反駁的冷臉就鮮活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就算蕭承君瞪她,她也沒忍住笑,實在是蕭承君難得憋悶一回,不取笑回來就太可惜了!
“很好笑?!”蕭承君將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勾出一個漂亮而危險的弧度。
鳳兮立即識趣地閉上了嘴,挺直着背站立好,一副‘聽王爺的話跟着王爺走’的忠實模樣,乖巧得不行。
蕭承君的冷臉便繃不住了,笑罵一句:“鬼精靈。”
傅鳳兮俏皮地吐吐舌,睜眼說瞎話地辯解:“我也不是真的笑你啦,只是你妹覺得蓉娘半夜三更出現在你房間這個梗本來就有點奇怪,而且還剛好被大夫人抓姦,這怎麼看都有點事先設計好了的啊?!”
她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蓉娘,這裡頭蓉娘是導火•索,而且也只有蓉娘能夠操縱這一切,畢竟蓉娘不願意半夜去找蕭承君,難不成還能有人逼着她去?
想到這裡,兩人心有靈犀地對看一眼,彷彿都意識到這個問題:會不會真的有人逼迫蓉娘?
如果這個可能性成真,那事情恐怕又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複雜了。
蕭承君神情嚴肅,“你怎麼想的?”
“我……”鳳兮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奈搖頭,“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假設真的還有一個人在幕後,逼迫蓉娘,操縱這一切,那之前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小寶被大夫人下毒,蓉娘非但沒有藉此機會像秦尚武哭求爭寵,反而找上鳳兮求救,甚至還希望鳳兮把小寶帶走,這本身就矛盾重重。
可如果下毒的人其實不是大夫人,而是那位神秘人,那就不難理解蓉娘苦心想要把小寶摘出秦府了。
蕭承君認同地點點頭,但他們再怎麼想終歸也只是猜測,幹想是得不到證實的,看來他還是得再去找一回蓉娘。
聽到蕭承君作出這個決定時,鳳兮並不驚訝,只是心裡有些小失落,她其實也想陪蕭承君一起去的,但她功夫不到家不能飛檐走壁,還有一個小寶需要她照顧,只好說:“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想了想她不放心,又從兜裡抓出幾個瓶瓶罐罐,一股腦塞進蕭承君懷裡,絮絮叨叨地叮囑:“防身療傷的藥宜多不宜少,這些藥你都拿着,藍色的是毒藥,紅色的是傷藥,黑色瓶子那罐是我自己煉製的百靈丹,普通的毒就算不能解也能暫時壓制住,你可千萬別弄亂了……”
蕭承君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如果換個人,他肯定會不耐煩地打斷那人然後走人;可說話的人是鳳兮,聽着那軟軟蠕蠕的聲音一板一眼地說着話,他的心情也莫名輕快起來。
等鳳兮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蕭承君還意猶未盡地看着她,希望她再多說一點。
倒是鳳兮被蕭承君亮亮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推了男人一把,“快去快回。”
兩人這頭溫情脈脈,有商有量,就算謎團重重也照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他們的計劃,但秦尚武那頭可沒那麼輕鬆了。
父親派來的王牌君樂白兩次被人輕鬆制住,那個什麼老郎中和蕭承君接連從秦府逃走,現在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他們是一夥的了,偏偏秦尚武現在除了拿佟家撒氣順帶毀屍滅跡,就只能封鎖城門、全城搜索。
但最後結果如何,雙方都不能預料。
丑時,看着佟府院落的最後一點火星被撲滅,佟府一門一百七十八口人無一生還,秦尚武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往日這時候他都在蓉孃的被窩裡,摟着他的小美人睡得正香甜,可現在一想到那個被他關進柴房的賤女人,秦尚武又是一陣火氣,大步就往柴房走去。
柴房裡,蓉娘頭髮散亂、面容呆滯地縮在角落裡,房門被猛地推開時,她本能地抖了抖,見來人是秦尚武,她頓時驚恐萬分,連連往後縮。
秦尚武越看越來氣,一把上前揪住了蓉孃的頭髮,將人狠狠拉過來又往地上一扔,狠啐道:“賤婆娘,老子怎麼對你不好了!就連你閨閣有污都照樣求娶不誤,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竟然還敢給老子戴綠帽子?看老子不把你的皮給扒了!”
說罷,又‘啪啪’地摔了蓉娘兩巴掌,蓉娘慘白的臉立即變紅,嘴角裂開流血,可她不敢喊疼,眼淚痛得直落,還要裝出柔弱地樣子,拼命拉着秦尚武的衣服喊冤:“老爺,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情,妾身找那位王爺只是,只是……”
蓉娘拼命想要將謊話圓回來,秦尚武哪裡信她,冷笑一聲:“只是什麼?只是沒有挑對時間剛好被老子撞上了是不是?”
蓉娘見往日只要示弱就能換得秦太守心疼的絕技都不能用了,心知這次如果不找個好的藉口,自己哪裡有命,絞盡腦汁,忽然大喊:“妾身找他只是爲了討債的啊!”
聽到新
鮮的說法,秦尚武手一頓,倒也沒有再打下去,冷冷地問:“喔?找他討什麼債?”
話說到這個份上,蓉娘也顧不得謊話會不會穿幫,硬着頭皮說:“前兩天下午,小寶突然身子不適,妾身心急便帶着小寶去找那老神仙治病,老神仙說小寶是中毒了,讓妾身先把小寶放在他那裡,他幫我救治小寶。妾身當時以爲那神醫是老爺您請來的,加之人又在秦府出不了事,便放心將小寶交於了他,可他竟然偷偷把小寶綁走了啊!妾身之後才知道原來那江湖騙子竟然和五王爺是一夥的,妾身一時心急就想找五王爺要回小寶,可沒想到大夫人竟然會出現得那麼湊巧,就好像一直在那裡等……”
蓉娘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停住了話頭,反正謊已經撒了,不如把水攪得更渾一些,她轉而又自責地哭訴:“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輕信外人,但是妾身自嫁給您後一直恪守本分,您的垂青對妾身來說有如再造之恩,所以老爺怎麼責罰妾身都好,但老爺您不能冤枉妾身啊!我沒有幹過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最後一句話蓉娘是仰着臉,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語氣堅決,滿是淚水的臉上盡是視死如歸,彷彿秦尚武再冤枉她,她就要一頭撞死在他面前,將一個貞潔烈女的形象表演得淋漓盡致。
秦尚武原本對蓉娘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聞言也不禁頓住,停了停,懷疑地盯着蓉娘,“真的?”
蓉娘一聽就知道有戲,忙點頭,又擠出幾滴淚水,說:“當然,老爺您也不想想,妾身同您夫妻那麼久,您對妾身那麼好,又什麼怎麼會爲了區區一個在您眼中必死的王爺而背叛您呢?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誣陷妾身啊!”
蓉娘這話喊得十分動情又帶理,讓躲在暗處的‘區區王爺’蕭承君聽見了,也忍不住要讚一聲。
這種半假帶真的謊話纔是絕了,就連他這個深知內情的人都揪不出錯,更何況是秦尚武呢?
粗獷的臉上先是一愣,漸漸就信了,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猛地頓住,大手一把抓起蓉孃的手臂,指甲深入皮膚,最後確定似的問:“你真的沒有騙老子?”
蓉娘疼得淚眼婆娑,深情地擡頭與秦尚武對視,含淚點了點頭。
秦尚武終於是信了,怒火一消,再看蓉娘這般悽楚的模樣,就有了些愧疚和心疼,只是他大男子主義,就算‘錯怪’了蓉娘,也不會拉下臉道歉,大不了以後再對蓉娘好一點。
至於現在蓉娘滿臉鼻涕淚水的,看起來可憐,卻也實在沒多少美感,秦尚武甚至連把人抱進懷裡柔聲安慰幾句都不曾,手一鬆,喚了個下人進來服侍三姨娘回房,自己也回了書房。
蕭承君躲在暗處圍觀了全程,沒有錯過蓉娘離開柴房時眼中那最後一抹怨毒。這讓本來想暫時放棄蓉孃的他又改變了主意。
雖然蓉娘狡詐做作,但如今怕是才真正恨透了秦尚武,蕭承君如果機會把握得好,不愁從蓉娘那裡套不出秘密。
這樣一想,等外頭歸爲平靜的時候,蕭承君一個縱身,又偷偷潛入了蓉孃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