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畢竟是個弱女子,本來就大病未愈,又遭秦尚武這麼一次家暴,元氣大傷,被扶回房包紮過後,仍覺頭暈目眩,心口發涼。
可她知道,秦尚武絕對不會那麼浩鑫記得給她請大夫,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跑去秦尚武面前刷存在感,只能自己硬撐着躺回到牀上。
剛想好好休息,就聽到冷硬的聲音響起:“三姨娘好口才、好演技,不過三言兩語就把一個秦尚武騙得團團轉,連本王都不得不佩服萬分啊!”
蓉娘驚得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了起來,卻因爲起身的動作太快,眼前一白又摔了回去,隔了好半晌,她才勉強撐起身子,看向蕭承君的眼中滿是驚恐,“您,您怎麼來了?”
蕭承君不想驚動太多人,所以選擇了離牀比較近的位置,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能迅速藏匿,把握主動權,不會像上次那樣狼狽。
但蕭承君完全沒去想他的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一靠近,蓉孃的膽子都快要嚇破了,又不能喊,哆哆嗦嗦地縮在牀腳,像是怕蕭承君殺她滅口一樣。
只是蕭承君一向不吃美人計還從不憐香惜玉,蓉娘那點伎倆他看都不看一眼,冷聲就問:“昨晚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直切主題,蕭承君是受夠了這個女人的作態,反正事到如今女人一點勝算都沒有,他不怕她不交代。
果然,蓉娘驚恐萬分的表演一僵,下一秒就想否認,但面對蕭承君像是看穿一切的目光,她說謊的技能就像別人關閉了一樣,愣是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藉口。
蕭承君屈指在案几上輕釦了幾下,見蓉娘表情怔怔,就有些不耐煩,“本王的耐心有限,或者你告訴本王,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裡?”
這一下,蓉孃的臉上是真的被驚駭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脫口就問:“你怎麼會知道……”
蓉娘馬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連忙改口:“不,沒有什麼男人,不是的。”
“你倒是個癡情的人,被他毀了名聲還不算,如今他明顯是要利用你挑撥本王和秦尚武開戰,你卻還死心塌地幫他?他許了你什麼好處?事成之後給你正室之位?”蕭承君越說,蓉孃的臉色就越慘白,連反駁的話都變得無力起來。
尤其是最後的‘正室之位’深深刺痛了她,蓉娘這一輩子唯一的錯就是不該在閨閣之時就委身那人,壞了名聲,一步錯,步步錯,蓉娘不是不悔的,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然是回頭無路,就算前面是懸崖,她也只能硬着頭皮跳下去。
想到小寶已經託付給了那個‘老神醫’,蓉娘覺得自己好像又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她仰起頭,強裝鎮定,把她在秦尚武面前說過的那套臺詞又說了一遍,彷彿謊話都說幾遍就真的成真了。反正現在傅鳳兮已經抱着她的小寶‘不知所蹤’,她也不擔心蕭承君戳穿她的謊言。
然而蓉娘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靈光一閃想出來的託辭卻恰好說中了某些
事,蕭承君怎麼會不知道蓉娘心中所想,冷笑一聲,哼道:“本王還以爲能夠把秦尚武耍得團團轉的女人有多聰明,結果一看卻仍是愚蠢至極。”
蓉娘不明白蕭承君爲什麼突然會這麼說,就聽見對方一針見血地戳破了她的幻想:“讓本王猜猜,當年那個男人如今恐怕已經今非昔比、身居高位了吧?如此,以你現在的名聲,就算幫了他些許,他難不成會願意冒着繁華盡失的風險娶你爲妻?”
蕭承君三言兩語就說中了蓉娘最恐懼的事情,她想要反駁,但是蕭承君接着就說:“如果他真的願意,當初就不會要你嫁給秦尚武換他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了!”
蓉娘被蕭承君激得心頭一緊,心神激盪,再也忍不住,哭喊着反駁:“不會的,江郎不會這樣對我的,江郎說過待事成之後娶我爲妻的,我還有小寶,他不會丟下我和小寶的……”
蓉娘泣不成聲,蕭承君冷眼旁觀,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薄脣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事成?小寶?先不說那人能不能成事,就算他成功了,你上哪找一個小寶給他?”
蓉娘既想要保住小寶,讓他儘快擺脫這場風險,又想借小寶討好那個男人,哪有這麼魚和熊掌兼得的美事?
而後,蕭承君最後一語,徹底打破了蓉娘所有的幻想,“或者說,如果本王謀事不成,你的小寶還有活路?”
蕭承君可不是鳳兮,他不殘忍,不會動不動就要人命,但是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也不會讓他覺得愧疚,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利用了這個那麼好的機會。
他倒要看看,在小寶和那個男人之間,蓉娘到底要怎麼選?
蓉娘直到現在才知曉蕭承君和那個江湖郎中竟然就是一夥的,而且還是她親手把自己的把柄送上去,想到這裡,她的臉上就只剩下絕望。
時間在靜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這回蕭承君倒是多了些耐心,靜靜坐着。
許久,蓉娘忽然擡頭,慘白沒有血色的臉上卻已經恢復了平靜,死寂一般的平靜,她看着蕭承君,道:“妾身想要和王爺做個交易?”
蕭承君冷笑一聲,不屑地說:“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本跟本王談條件嗎?”
其實蕭承君在出來見蓉孃的時候就已經把事情猜到了七八成,而後又通過與蓉孃的幾句對話,他甚至都猜出那個躲在蓉娘背後的‘姦夫’到底是誰了,他現在願意聽蓉孃的廢話,也只是抱着撿漏的心思,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已經沒什麼用了。
蓉孃的臉更白了些,卻沒有失聲哭出來,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在蕭承君那裡再悽慘也得不到憐惜,她只能強迫自己繼續說:“如果妾身說,妾身有王爺一直在找的東西呢?”
“什麼意思?”蕭承君微眯起眼,冷冷盯着蓉娘。
蓉娘頓時感覺自己像被一條毒蛇盯住,恐懼蔓延全身,“我,我,佟敏纔給音孃的東西,在我這裡。”
又是好長一段時
間的沉默,蓉娘都幾乎以爲自己真的沒辦法打動蕭承君時,男人終於說話了:“你想要什麼?”
蓉娘一聽有門,急道:“只要王爺能夠帶我去見小寶,保我們母子今後平順安康,我就把所有東西都交給您,我,我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說到最後,蓉娘其實也不太確定,主要是蕭承君給她的感覺太冷血無情,以至於她總是有種對方隨時能夠掐斷自己脖子的恐懼。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是真的不願意和這種人打交道。
當初不知道傅鳳兮是蕭承君的人,會請傅鳳兮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去找蕭承君,也是因爲她沒辦法,似乎除了這個男人,連她的江郎都不一定能夠保住她的孩子。
她一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即便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如今似乎也只是走入了她最後的絕境。只有蕭承君同意,她和小寶纔有最後一線生機。
“好。”男人冷淡的聲音響起,但對於已經絕望了的蓉娘來說,簡直比沙漠綠洲還要綠洲,她再也忍不住,喜極而泣,強撐着虛弱無力的身體就拼命地給蕭承君磕頭,不停地說:“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妾身再不敢跟您耍什麼花招了,以後您說什麼妾身一定照做……”
蕭承君揮手,冷冷地打斷她的話,道:“你穿好衣服,本王現在就帶你走。”
蓉娘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只穿了一件裡衣,把曼妙的身軀都展露無遺。到底是深閨女子,如此衣着不端地出現在外男面前,蓉孃的臉蛋頓時通紅,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動人可口、
只是這種玉體橫陳的香豔畫面在蕭承君眼中就跟路邊睡了個乞丐沒差別,非但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反而讓他皺起了眉,冷冷一睨:“快點,別磨蹭。”
如果是鳳兮在這裡,絕對要默默吐槽一句:真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好在蓉娘也知道蕭承君對她毫無興趣,此時也是尷尬居多,連忙扯過一件外衣披上,穿好就跟在蕭承君身後,小心翼翼地問:“王爺,現在老爺將整個秦府都圍得水泄不通,我們要如何出去?”
傅鳳兮好歹還有點三腳貓的功夫,蓉娘可就是個標準的病弱西施,一點武功都沒有,隨時拖後腿。
蕭承君嫌棄地瞥她一眼,也不說話,大手毫不憐惜地扯過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蓉娘被他用力拖着,打了個踉蹌,步伐不穩,卻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有,小跑着跟在蕭承君的後面。
然而這次蕭承君還是估算錯了一件事,除了他想在蓉娘這裡撿個漏,同樣也還有別人潛伏着想要黃雀在後。這一次,他偏偏那麼不好運地被人黃雀了一把!
兩人幾步走出房間,黑漆漆的院子裡空無一人,蕭承君本想用輕功帶着蓉娘離開秦府,只是他還未動身,火把再次亮了起來。
“蕭承君,這次你還想往哪跑!”
火光的映襯下,是秦尚武那張憤怒至極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