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思哲又覺得它很奇怪,爲什麼除了鵝卵石,這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一般來說不是應該有幾條魚,或者幾朵蓮花或者荷花的嗎?怎麼會這麼幹淨呢?
秦煥巖做好晚飯,在花園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坐在池塘邊上思考這些問題出了神,連他到了身邊都沒有察覺。
“在想什麼?”
她突然被嚇了一跳,轉眼看到是他,很快恢復了淡定,問他:“你爲什麼不在這裡養活物?”
池子空蕩蕩的,好浪費。
這句話她沒說,因爲不需要。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和秦煥巖之間形成這樣的默契的,反正只要把前半句說出來,他就能知道自己之後的想法,反倒讓她省了不少說話的力氣。
顧思哲頓時被這樣的發現嚇了一跳。
但是身旁男人的沉默更吸引她的注意,她懷疑,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於是站起來,拍拍乾淨褲子,難得的對他笑得溫順,“算了,回去吧。”
憑藉身高優勢,秦煥巖又一次成功地攔着了她,一下將她帶進懷裡,“別動,讓我抱一會兒。”他並不太用力,顧思哲稍稍用點力氣就能掙脫,但他的喃喃細語卻讓她安靜下來,不再掙扎。
秦煥巖貪婪地吸取她的髮香,滿足地閉上了眼,接着,顧思哲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以及他帶着極具懷戀意味的聲音,“這裡是小時候,我母親特意爲我造的泳池,我曾經在這裡玩耍、戲水,度過了七個有歡聲笑語的年頭。後來回國,我看這裡荒廢了可惜,就讓人改成這麼一個池塘,鋪上鵝卵石,就算完工,”說到這裡,他輕笑了一聲,“是不是很幼稚?我走的時候它是空的,回來了改造完也不想往裡面養任何活物破壞它的空。”
那話裡的自嘲,顧思哲是聽得出來的。
她沒有批判他的資格,因爲自己脖子上還掛着的心形項鍊,同樣古老而幼稚,但是誰沒有一份想要藏在心底守護的過往呢?形式不同罷了。
絞盡腦汁想了半晌,她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有限的語文程度,只是伸手拍了拍秦煥巖寬厚的背,平靜地說出三個字:“我餓了……”
……
秦煥巖無語,她不煞風景一次是不是會死……
答案無疑是肯定的。他只能認命地鬆開她,面色陰沉着走回去,整個晚飯期間,沒再說一句話。
不知道爲什麼,看他吃癟的樣子,顧思哲心裡有一種惡作劇的快感,雖然說在那樣的場景裡這麼做不太厚道,但是她也確實想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話,總不能生硬直白地拍拍背,對他說“安慰你”吧?
肯定了自己的做法之後,顧思哲也就不在心存愧疚了,安然自得地進入夢鄉。
可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秦煥巖已經在客臥睡了三天了,這種反客爲主的行爲,秦煥巖想,如果是在別人家裡,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他每晚在她入睡之後到主臥來拿了睡衣和次日要穿的衣服去客臥,順便看她乖巧恬靜的睡顏,她睡着的樣子是他見過的最乖順的模樣。
就這樣不好嗎?顧思哲,就這麼溫順乖巧,然後心甘情願地把心臟給明明,離開這個讓你難過的世界。可爲什麼偏偏要堅強自立到令人心疼。她總是那麼輕易就能牽動他的神經,這種影響繼續下去恐怕會發展得無法控制。
翌日早晨去上班的時候,前一天格外殷勤的男人沒有出現,顧思哲在餐桌上發現他留下的字條:公司有事,我先走了,把早餐吃完,司機在門口等你。
一股暖意從心底緩緩升起,相伴而來的,還有若隱若現的失落感。
她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只吃了幾口早餐就走了。
也好,不用一路上和他拌嘴,倒也樂得自在。
莊園二樓的客臥,有一角窗簾被掀起,房間裡的男人目送她離開之後,目光深邃如夜。
顧思哲剛到醫院,就有護士告訴她,今天有一個預約病人。
顧思哲本來並沒有細想,可剛到辦公室坐下,就立刻想起秦煥巖曾經讓人預約來看病的事情,心中難念,不會吧?他不會又幹一次這種事吧?
不安開始漸漸放大,她連白大褂都沒有穿好就頭也不回地疾步奔向掛號處,問剛剛那個護士:“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預約人叫什麼名字?”
“好的,稍等”,護士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字,調出了預約記錄,“姓林,叫林浪生。”
林浪生?他怎麼會找過來?顧思哲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是發現了辱罵林家的長微博是她指使的?
不對,交往了三年,她深知這個浪子的智商,絕對想不到這層。
那是爲什麼?還不如是秦煥巖來呢。
她不想搭理這個人,反正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林浪生預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他提前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手捧99朵香檳玫瑰一路走來,躊躇滿志地等在顧思哲的辦公室門口。很快就成爲衆人圍觀的對象。
沒多久,整個醫院都傳開了,說顧思哲今年的桃花開得真旺,昨天一整車的厄瓜多爾玫瑰,今天又一大束香檳玫瑰,雖然勢頭上缺了點,可一天換一個轉求者,顧思哲估計也累得夠嗆。
確實夠嗆。
從林浪生踏入辦公室,捧着玫瑰獻到她面前賣笑開始,顧思哲的太陽穴就止不住地突突狂跳。
“哲哲~我記得你最愛香檳玫瑰,特地買來送你的,喜歡嗎?”
這是一個做作到令人作嘔的聲音,顧思哲坐直身子,沒去看他,手上翻着他的病歷,不帶任何情緒問道:“林先生,請問你哪裡不舒服?”
林浪生不屈不撓地黏過來:“哲哲,我是專門來看你的,”他想了想,覺得苦情也許能引起顧思哲的同情,所以轉眼又委屈起來,“你知道,我沒想到顧思遙是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我們三年感情,她居然狠的下手!哲哲,我知錯了,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說罷他不顧顧思哲的推拒便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又將花往她的眼前湊近了些。
“林浪生!你不要太過分!”顧思哲被他激怒了,一把將花推到地上,厲聲呵斥他,順手將林浪生一把推到牆上。
她眯着一雙杏眸,眼神中的惡意漸濃,嘴上卻笑開了,狠毒的嘲諷就從這笑顏中字字清晰地傳入林浪生耳朵裡。
“從分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林浪生不過是一個沒出息的私生子,永遠,也別想配得上我。”
林浪生被戳到痛處,也發了狠,上前一把控住顧思哲的手腕,“你別他媽在我面前假清高,一隻被秦煥巖上過的破鞋!老子要你是給你臉!”
說着就用另一隻手扒拉開顧思哲的白大褂,露出裡面的雪紡襯衫,透過襯衫隱約可見胸部的豐滿,驀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吧裡解開她衣服後見到的美景,一下*膨脹起來。
顧思哲被逼得一路往後退,眼角瞄到桌上的手電筒,隨手抓起就砸過去,不想一心想着如何辦了她的林浪生在這時候極其靈敏,一閃避開了她的攻擊,反而扯下皮帶將她的兩隻手迅速縛在身後。
“林浪生!放開我!你……”
她的嘴被他用隨身帶的手帕塞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身後就是牆壁,雙手已經被縛起,連求救聲也無法發出,顧思哲覺得自己現在根本就處於懸崖邊上,下一步就會被林浪生推下萬丈深淵。她被逼得沒有退路,只有一雙腿是還可以活動,於是急中生智,擡腳就要踢林浪生的褲襠,卻沒想到林浪生用手一擋,她沒有站穩,便一下沿着牆壁摔下,跌落躺在地上。
林浪生呼吸一緊,目光落在顧思哲曼妙的身軀上,這回真的是天賜良機!他立刻就要坐壓在顧思哲的腿上,但顧思哲眼疾腳快,雙腳猛地一收、一踹,正好擊中他毫無防備的下半身,將他一下踹到左面的牆上。
趁他痛得直不起腰的時候,顧思哲用腳做支撐,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她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連忙向門口的方向衝去,可又剛好被倚在牆上的林浪生堵住去路。
看着到嘴的鴨子就要飛走,加上三番五次的失利,林浪生徹底怒了,他不再廢話,堵住了人就開始去扒她襯衫的扣子。
“幹什麼!”一道清冽的男聲從門口傳來,兩人都沒來不及看清說話人的長相,林浪生就已經被一腳踹倒在地上。
來者的聲音很快招來許多聞聲而至的人,林浪生頓覺事蹟敗露,慌忙擡手遮臉,吸取了上回的教訓,他可不能再被拍照曝光了,不然爸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驚魂未定的顧思哲看着他,好半晌回不過神來,綁起雙手的皮帶被解開了也沒察覺,直到剛剛出現的男人沉穩而驚訝的聲音傳入耳中:“小哲?”
顧思哲聞言轉頭,看清眼前人清俊的面容後又立即慌張地把頭埋下,眼神裡蓄滿了尷尬與不安。博邵晨,這個名字和這張臉,是她整個少女時期燙在心口的酸甜秘密。她曾經想過重逢,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在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狀態下。
體諒她現在的處境,博邵晨沒再繼續說什麼,溫柔地幫她取下嘴中的手帕,卸下了所有禁錮,再將她被褪至腰間的白大褂拉起,然後纔打電話報警。曾經捧在手心的女孩受此驚嚇,他不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