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玉檀便沒有多加推讓,除了這個錦盒,悠然還讓下人收拾了半車的東西給她。玉檀見都是些時令果蔬米麪糧油之類的,便笑着收下了。
待玉檀走了,悠然看她帶來的榛蘑不錯,就笑着說:“這東西用來燉小雞最好了,讓廚房裡拿清水泡了,晚上就頓小雞吃。”然後,又把乾貨挑出來一半連同莊子上剛送來的一些水果一道送去孃家家裡。
送東西的是蘇合,因離得近,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悠然剛吃完午飯,見她滿面春風的回來,不由問道:“有什麼喜事呢?把你樂的這樣?”
蘇合笑着回道:“給奶奶道喜了,大舅爺今早剛被任命爲通政司副使。奴婢雖然不曉得是什麼官職,但是瞧着親家太太和舅奶奶高興的樣子,再加上滿屋子都是去賀喜的人家,就想着舅爺定是高升了。”
悠然笑着搖頭道:“算不得高升,與他原先的少詹事一職是平級。只不過通政司掌管朝廷內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訴之件,也算是有些實權。不管怎樣,這回他總是有了着落,比在家閒着強。快,再重新備一份厚禮,我親自過去一趟。”
悠然到了孃家的時候,果然見孃家門口又停滿了馬車,復又重現了賓客盈門的一幕,與前些日子太子剛逝時門庭冷落的場景大不一樣。悠然心裡一嘆,徑直從側門進到了裡頭。
門口處的人雖多,但是能進來的人不多。大部分都被擋在了外頭,悠然進到內院時,林母婆媳兩個正在和一個少婦說話。
見她來了,幾人連忙都站了起來,莊姝更是親自迎到門口:“我還以爲姐姐要明日再來呢,沒想到今天就來了。”
悠然笑着說:“聽說維新的差事有了着落,丫鬟們也說不清楚。我就想着過來瞧瞧,橫豎離得也近。”莊姝一邊請她入座一邊支派丫鬟去泡茶:“粉黛,去我屋裡拿那罐鳳凰水仙來給姑奶奶泡一壺,記得用紫砂的茶器。”
見她這樣細緻,悠然不禁笑道:“我又不是外人,就差沒有天天過來了,你還這樣客氣!”
莊姝回道:“就因姐姐不是外人,我纔拿最好的東西招待姐姐,換了旁人,誰也沒這個臉面。”說完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對面坐的那位少婦。
那少婦可能覺得這話是針對她的,臉上很不好看。莊姝平日裡一貫是體貼周到的性格,從來不會做這樣當場給人冷臉的事。悠然不知道其中糾葛,當下也只能圓場道:“這位奶奶看着眼生,不知是那個府上的?”
那少婦連忙站起來,滿面堆笑的回道:“這位就是御林軍沈統領的夫人吧,真是幸會。我夫家是給宮裡供應脂粉的皇商曹家,我相公行二。”
悠然點頭應道:“原來是曹二奶奶,失敬了。”
曹二奶奶笑道:“不敢當,以往只聽說沈夫人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只是不得相見,今日一見真是覺得名不虛傳那。”悠然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心裡卻在腹誹,她成親這麼些年,沈澤身邊就沒有個通房妾室啥的,京裡誰不在背後說她善妒不賢?賢良淑德?這幾個字和她似乎是沒什麼關係,這個曹二奶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正在這時,莊姝插口道:“曹二奶奶今兒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只是前些日子事情既然已經說定了,就沒什麼好更改的,就這樣吧。我這裡還有客人要招待,就不久留曹二奶奶了,來人,送客。”說完,就讓人將曹二奶奶往外請。
曹二奶奶連忙賠笑道:“表妹這是何必,再怎麼說咱們也是親戚不是?”
聞言莊姝冷笑一聲:“親戚?我記得前些日子,曹二奶奶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了,這親戚也不是亂攀的,你們家能和我攀親戚的也不過只有你的長嫂曹大奶奶。雖說關係遠了些,好歹也是正經的表姐妹,你又是什麼東西?也敢和我以姐妹相稱?你如今安生的帶着東西離開,我看在表姐的份上自會給你留幾分顏面,若是再做囉嗦,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曹二奶奶見莊姝態度強硬,這才灰溜溜的拿着東西離開了。
待她走了,林母勸道:“好孩子,別生氣了。和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生氣不值當得,你們姑嫂倆在這說會話,我回屋裡躺躺去。”
從早上林家接到聖旨,就不斷的有人來上門拜訪,雖說一些不大相干的人都沒放進來,但總有那麼幾個親近人家是不得不見的。林母忙活了大半天的功夫,還真是有些累了。
如今聽她這樣說,莊姝便知道婆母這是累的狠了,連忙笑道:“母親快去休息一會吧,我和姐姐說會話。”
林母點點頭,又對悠然說:“一會別走了,晚上在這裡吃了飯再走一會打發人把女婿也接來。”
悠然掩嘴笑道:“那不大好吧,我還讓家裡的廚房預備上小雞燉蘑菇了,這不回去吃豈不浪費了?”
林母呵呵一笑:“這有什麼難的,做好了讓人連鍋一塊端過來不就成了?”
莊姝也笑着說:“還是母親會盤算,這下子咱們不但省了糧食還落下一口鍋。”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林母笑着擺擺手:“不和你們瞎扯了,我走了。”
姑嫂兩人站起來看着林母走遠了才重新坐下,悠然便問道:“剛纔那人是誰啊?怎麼惹的你發這麼大火,這麼些年了,可從來沒見你這樣不客氣過。”
莊姝這會子已經平靜下來了,嘆口氣道:“我外祖母的表弟平山縣候家裡的一個庶孫女,論起來我是該叫表姐的,前些年嫁到了這個曹家的嫡長子。這個曹二奶奶就是我那表姐的妯娌。”
聽到這裡,悠然皺皺眉:“你這表姐好歹是侯府千金,怎的會嫁到商家?就算是皇商,這門第差的也有些遠了吧?”
莊姝癡笑一生:“不是我說人閒話,我這個表舅姥爺因是嫡幼子不用支撐家業,因此自小就被嬌慣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分家的時候也分了幾千畝良田十來間鋪子幾個莊子的,只是他是個敗家的,又貪花愛色額,鎮日裡不是買小妾就是捧戲子,銀子是花的流水一般。沒幾年就把家業敗了大半,後來還是常國公把他收拾了一頓,纔算是安穩了。只是家業已然是敗下去了,他又一口氣生了七八個庶子女,可不把家業又分薄了好些?女兒那一代好歹還能備出一份像樣些的嫁妝,到了我這個表姐這裡,公中竟連每人兩千兩銀子的嫁妝都出不起了。”
悠然不解的問道:“這,難道堂堂一個侯府就沒有進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