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西嶺使臣團如期到了大晉京城。.訪問:. 。
楚和筱雨提前一日趕往了京郊之外等候使臣團的大部隊,那會兒已是臨近黃昏,天‘色’雖還沒全黑,但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
泉靖珏見到他們二人,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
沒見到楚和筱雨二人前,他這心裡可是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臨近大晉京城了聖大將和聖夫人二人還不‘露’面那他可怎麼‘交’代?
“一路上辛苦泉大人了。”楚對泉靖珏一笑,道:“我們來得也不算遲吧?”
泉靖珏嘴上自然是不敢抱怨的,點頭笑着,躬身向楚和筱雨行了禮。
“聖大將、聖夫人請放心,臣下已經和大晉的官員接洽好了,今日我們紮營在此,明日大晉皇帝會派一位親王前來迎我們。一應接待之職,大晉皇帝也都會讓人安排妥當。”
“親王?”筱雨頓時看向楚:“你可認識?”
楚聳了聳肩。
“皇帝和他的親兄弟之間的關係寡淡,和幾個王叔也是彼此忌憚。能封爲親王的定然是他的王叔或兄弟,不過倒也不用太過在意。進了京,見了皇帝,最需要關注的自然也還在他身上。”
楚說到這兒,便看向泉靖珏道:“你既是使臣團的領隊,言行舉止自然全權代表了聖皇。來了大晉之後,不管見了何人,該擺出一副什麼樣的態度出來,你心裡都該知道。”
泉靖珏鄭重地拱手道:“聖大將放心,臣下定然不會讓西嶺‘蒙’羞。”
“使臣團中其他人你也適當敲打敲打。”楚擺了擺手,道:“我就說到這兒,今日先安頓下來,明日見了大晉迎接之人,別讓人覺得西嶺使臣萎靡不振,‘精’神不佳。”
“是。”
泉靖珏應了一聲,走過楚和筱雨坐的馬車,前去吩咐了衆人安營紮寨,架鍋煮飯。
楚和筱雨避到了稍微一些的地方,坐在了草地上。
“明日便要見皇帝了。”筱雨看向楚,笑問他:“期待嗎?”
楚一笑,輕嘆了一聲:“他雖是皇帝,卻也是我認可的兄弟。年輕時我與他是互幫互助的關係,我們能去西嶺……未嘗不是他心軟放我們一碼。對此,我心裡其實也一直感‘激’。”
筱雨點了點頭。
當時她懷着康康,寶晶公主透‘露’她腹中之子會是大晉未來皇帝,咸寧帝本可以讓她喝一碗墮胎‘藥’,將禍害就此扼殺,但他到底是沒有這樣做。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楚卻還是承他這一份情。是以到了西嶺之後,待西嶺被他們掌握在手中後,西嶺對大晉一向是友好的,甚至每年還會送上一些糧食草‘藥’等物給大晉,以贖“福壽膏”的罪。
大晉皇帝不可能不明白他們希望西嶺和大晉永世‘交’好的願望。
“希望他爲太子求娶西嶺公主,也與我們的希望相合。”
楚低嘆了一聲。
筱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的朝不遠處望去,隨後笑着伸手招了招。
楚隨着她的動作望去,也笑了。
“不是說初霽他們早走了兩日,是回去看岳父岳母了嗎?”
“嗯。”筱雨點頭:“大概是是看過了,報了平安之後,便又回來了。”
初霽和惜暖兩人騎着馬,在營帳處停了下來,和泉靖珏說了兩句,便又朝着楚和筱雨的方向奔了過來。
“姐。”
初霽跨下馬,臉上還有些紅撲撲的:“幾時到的?”
“巧了,大概跟你就前後腳。”筱雨笑了一聲,輕聲問道:“見過爹孃了?”
“嗯。”初霽點了點頭,道:“本想着不回來,但想來想去,還是不大放心這邊兒。所以我們在家裡住了一晚上,又回來了。”
筱雨點點頭,看向惜暖,笑問道:“家裡的人都見過了?”
惜暖臉上一紅。
這也是她頭一次見公婆,‘女’孩子面薄,她到底是有些緊張。
“……見過了。”惜暖輕聲道:“公爹婆母都是極好的人。”
筱雨微微一笑。
Www⊙Tтká n⊙¢ ○ 秦招祿和宋氏‘性’子都是溫和的,惜暖溫柔懂事,秦招祿和宋氏哪裡會有不滿意?
“爹孃不知道我們也會回去,好在前些日子就將家中都整理了一番,幾間空着的屋子隨便選一間都能住下。”
初霽道:“就是爹聽說你們已經回了京城,卻沒有去看過他們一眼,有點不高興。”
初霽說話從來不會添油加醋,或許隱瞞事實。他說秦招祿是“有點不高興”,那必然就只是“有點不高興”。
楚微微有些尷尬,看着筱雨。
筱雨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而笑道:“爹就是這樣,‘性’子彆扭。”
筱雨看向楚:“等見了爹孃,你這個‘女’婿可要好好給他們賠罪,好好和岳丈喝幾杯。”
楚頓時一笑:“這是應當的。”
“不過想必爹不會爲難你,到底是‘女’婿,可不像‘女’兒那樣,想罵就能罵。”
惜暖驚了一下,輕聲問初霽道:“公爹罵過姐姐嗎?”
“哦,罵過。”初霽道:“爹誰都罵過。”
惜暖縮了縮脖子,心說他覺得公爹還蠻慈祥的啊……
楚笑道:“不過,岳父再大的火氣,恐怕見着幾個外孫,氣便也消了。”
筱雨對他翻了個白眼:“你想着讓孩子們給你當擋箭牌?”
楚但笑不語。
“騏兒他們到了多久?”惜暖問道。
‘侍’衛們護送着騏兒他們跟在使臣團後邊的事情,初霽和惜暖自然也在他們現身的時候知道了。
筱雨道:“半個來月。到底是孩子,不好走得太急。”
惜暖點點頭,笑道:“我們沒有同公爹婆母說他們的外孫也會來的事,到時候好讓姐姐給他們一個驚喜。”
筱雨輕輕笑了笑。
“姐。”初霽忽然問道:“明日要見皇帝,你緊張嗎?”
筱雨一愣,輕笑一聲:“我緊張什麼?”
“你以前很排斥進大晉皇宮。”
初霽直言道。
筱雨微微笑道:“那是以前。以前我無權無勢,自然會多想一些,畢竟上位者一句話就能定我的生死,不去招惹麻煩自然是最好。但如今,我與大晉皇帝……也可以說是平起平坐了。”
筱雨看向楚:“是說得對吧?”
楚點了點頭:“至少可以不用對他行大禮。”
筱雨淡笑道:“明日見他,我不緊張。兩國邦‘交’,我一‘女’流之輩,鄰國皇帝之母,心情好便說兩句,心情不好便閉口不言……誰又能說我什麼?”
楚輕笑了聲,筱雨揚了揚眉。
“初霽,別杞人憂天的。”筱雨輕聲道:“明日進了京城,你就和惜暖回家中去等着。面見了皇帝之後,我們也會趕過去的。”
初霽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騏兒他們呢?”
“已經吩咐了‘侍’衛,明日帶着他們去家中附近等候。”筱雨道:“到時候還要你們這做舅舅舅母的,接他們進家‘門’兒。”
初霽再次點頭,惜暖笑道:“姐姐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騏兒他們,等你們過來。”
第二日陽光熹微,使臣團早早地起來,還是拾掇自己。
他們代表的是整個西嶺,當然不敢給西嶺丟人。
這種心思和十數年前出使大晉的使臣團有些區別。
如今他們西嶺是可以站起身,和大晉平起平坐的鄰國;而十數年前的西嶺使臣,卻只是一羣想要用歪‘門’邪道來威脅、削弱大晉的小人。
他們這一次來,不單要讓大晉京城中的人見到西嶺如今的強盛,也要贏得大晉人的尊重。
畢竟,十年前福壽膏之事事發,在大晉百姓之中還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連帶着,對西嶺之人恐怕也不會那麼友好。
基於此,他們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讓大晉百姓認識到,他們十數年前的西嶺使臣,並不一樣。
楚和筱雨雖沒有盛裝打扮,卻也是穿了一身新衣。
初霽和惜暖先走了一步,巳時三刻,大晉皇帝派來的親王與緩緩而行的西嶺使團相遇。
親王態度不卑不亢,與泉靖珏說了兩句客套話,便前來見了楚和筱雨。
這位親王瞧着倒是很年輕,楚問了一句,得知這是咸寧帝某位王叔的兒子,王叔死後,咸寧帝這位堂兄弟便襲了爵。
閒說兩句後,浩‘蕩’的隊伍便開始往內城而去。
楚和筱雨坐在馬車中,輕輕一笑。
筱雨低聲道:“你笑什麼?可是那位親王有何不妥?”
楚搖了搖頭。
“我只是笑,皇上他也是有些束手束腳了。”
筱雨想了想,道:“人歲數大些了,看事情更會考慮全面。年輕時候能大大方方放開的手腳,總會因爲顧慮而受到束縛……你可是想說這個?”
楚點了點頭:“猶記得我從北縣剛回京城的時候,皇上還曾同我說,當年他登基那會兒,幾個皇叔給了他不少排頭吃,他年紀小,有些事情還不大懂,只能吃了這樣的暗虧。如今他羽翼漸豐,是要將他這些個皇叔手裡的權力全給奪回來,然後把他們的子‘女’全都逐出京去,絕此後患。如今瞧着那親王……想來皇上要抵抗世家大族的勢力,多少還是要依靠皇家自家人的幫扶才行。”
筱雨淡淡笑道:“若是這般,我倒不覺得他是被束住了手腳了。”
楚莞爾。
“是啊。”他輕聲道:“皇上這恐怕是更加老練深沉了。連昔日仇人之子都能物盡其用……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忍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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