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每次看到鄭總的消息金穎心裡都有些沉重,不光因爲對方是自己的金主,同樣也鄭總找她從沒有好事。
果不其然,點開手機的金穎看了一眼消息,俏臉立刻蔫了下來。
“在布拉格不要惹事,你的五險一金僅限於國內使用。”
“下週三準時到崗,有三批壓在你桌上需要處理,沒有加班費。”
兩條消息,看到第一條的金穎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和彭克李銀河街頭鬥毆的事情被老闆發現了。
不過看到第二條之後直接忽略了第一條的內容。下週三,也就是說自己在布拉格只能呆兩天了?
目光下意識的朝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看,金穎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拿起放在一邊的獅子王辛巴,緊緊攥在了手裡。
她不知道兩天後分別會是什麼場面,也不知道回到北京的生活會不會想起在布拉格和彭克走過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金穎都不清楚,過些日子彭克會不會忘了自己是誰,繼續的彈琴唱歌,過着沒有她也毫無變化的日子。
“知道了……”簡單的回了個信息,金穎把手機放在一邊悶悶不樂的撅着嘴,直到彭克洗完走過來,才勉強掛上了一絲笑容。
“別笑得這麼假,有什麼事麼?”彭克毫不客氣的拆穿了金穎,一邊吃藥一邊輕聲問道。
身體雖然已經好了,但晚上依舊有些低燒。
“沒事啊,後天就要走了。”金穎深吸了一口氣,佯裝一臉輕鬆的樣子,而聽見這話的彭克明顯滯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並沒說話。
可以說這是彭克三天以來聽到最壞的消息了。
後天,也就是週二金穎就要離開,而自己和對方還沒開始的感情,似乎在這一刻已經限定了終點。
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甘,彭克嘆了口氣,猶豫着從褲兜裡掏出了那張原本屬於金穎的老舊照片。
因爲貼身放置,此時的老舊照片已經變得有些弧形,彭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用手壓了壓,隨後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雖然幾十年前的舊事本不該重提,但他並不想到分別時都像個懦夫一樣,在自己或是金穎心中都留下永遠的遺憾。
也許挑明兩個人會分道揚鑣,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只會在夜朗星稀的深夜望着星空懷念曾經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可彭克很清楚,如果不說明真相,這張照片會像毒瘤一樣扼制着兩人的感情,永遠不可能讓他們走在一起。
事實上,當彭克拿出這張照片時,他的雙手都在隱隱發抖,原本深邃的雙眸滿是掙扎和不安,直到放在桌上壓平,目光中才閃過一絲頹然。
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當然,心情複雜的彭克並沒看到,自己在拿出照片時金穎愕然的目光中,竟然帶着幾分希冀的神色。
“這個照片……”彭克的儘量壓低着聲音,但卻因爲緊張顯得有些沙啞。
“我的,早就知道你拿走了!”金穎輕哼了一聲,看着桌上的照片並沒伸手拿過來,而是咬了咬下脣。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永遠不同。
在彭克去想自己長輩曾經的虧欠,自己是否能得到對方的原諒時,金穎想的卻截然相反。
原本的疑惑和茫然伴隨着彭克將照片拿出已經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對彭克的欣慰,以及對兩個未來的篤定。
當初李銀河的話已經讓金穎對老一代的事情看法有了轉變,而看着彭克像個男人一樣將事情說明,心裡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動。
她很清楚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對一個喜歡的人去承擔幾十年前的錯誤有多困難。
當然,雖然對彭克的做法表示讚賞,可金穎臉上並沒表現出來,而是撅着嘴翻了個白眼。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內心竟然有着幾分激動和驚喜。
彭克的坦白,不僅將原本越走越遠的兩個人拉向了一起,同時也代表着自己和這個青年的故事並沒結束。
未來的路雖然不知道有多長有多荊棘,但現在的金穎並不畏懼。
“你啥時候知道的?”
剛剛鬆開照片的彭克明顯手抖了一下,瞥了金穎一眼怯生生的問道。
“你昏過去的時候,在你錢包裡發現的。”金穎沒有半點猶豫,而聽見這話的彭克則是臉上一紅。
枉費自己還苦心的瞞着憋着,誰知道人家早就發現了只是沒說而已。
“咳……那你事後怎麼沒問我?”搓了搓手,彭克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訕笑着問道。
“你都沒問我,我還上趕着問你?”金穎翻了個白眼,輕哼了一聲說着,裝作漫不經心的玩着手中的獅子王辛巴,可手心卻已經冒出了汗。
面對幾十年前的感情,即便金穎也有些緊張和壓力,她能想到奶奶拿起照片時幸福的笑容,也能記得放下照片時失落的嘆氣。
甚至連臥病牀前奶奶時不時看向門口的希冀目光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不得不謹小慎微的代表奶奶去處理或者問詢曾經的一切,即便這個結果老人家已經再也無法知道。
“沒,我就是在考慮應該怎麼說。”看着金穎白了自己一眼,彭克臉上的肉都明顯跳了一下,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說道。
向來運籌帷幄的彭克此時已經腦洞大開,可即便如此面對金穎的質問依舊有些應接不暇。
“現在想好怎麼說了?”金穎擡眼看着彭克,美眸中帶着幾分揶揄的神情問道。
搖了搖頭,彭克苦笑着沒說話,他自己也是被逼上梁山,能在無數次的內心戰鬥中分出勝負已經疲憊不堪。
至於怎麼說他並不知道,彭克唯一知道的,就是再不說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沒想好,就準備什麼都不說了?”將手中玩偶放在一邊,金穎眯着眼睛看了看彭克輕聲問道。
“這照片是你的,還是你先說吧……”乾笑着把照片拿起塞到金穎手上,彭克咧着大嘴的臉上閃過幾分無賴。
看着彭克把照片塞在自己手裡,金穎怔了一下隨後沒好氣的白了後者一眼,翻到後面看着模糊不清的字跡嘆了口氣。
對於曾經的故事奶奶很少提起,金穎對於這段歷史知道的並不多,只是偶爾從父母嘴裡聽到隻言片語,但依舊構不成一個故事。
那是1960年的一輛火車,當只有二十歲,一身花布衣褲的金穎奶奶站在站在布拉格火車站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彭克的爺爺。
作爲僅有的一名從中國調動到捷克藝術團的青年,兩個人第一次的相遇像是戰友間的問候一般,一臉興奮的握着手。
那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金穎是偶然在飯後聽父親談起,只是語氣並沒有太大波動。
隻身前往布拉格的金穎奶奶是以技術支援的理由駐在了這裡,那時的布拉格並不神秘,反而有着幾分肅穆的關係。
四年的時間,讓金穎奶奶和彭克的爺爺更充分的
認識了對方,兩個人經常一起在查理大橋上散步,在卡夫卡博物館門口望向裡邊的油畫。
也經常走在布拉格廣場上看着不少人跳國際舞,偶爾學上一兩個動作,或是坐在距離天文鐘不遠的臺階上看着整點時分,鐘錶上一次走出的‘黃道十二宮’。
金穎奶奶一直在一個紡織廠工作,而彭克的爺爺則是在布拉格中當一名文藝兵,原本簡單的生活卻因爲無情的戰火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1968年初,捷克斯洛伐克的中央第一書記杜布切克,發起了名爲‘布拉格之春’的改革,而在蘇聯看來卻有脫離控制的傾向。
緊緊八個月過後,在1968年的8月20日,當蘇聯紅軍以解放者姿態進入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的第23年,一場軍事行動就此展開。
從長輩耳邊聽到的,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蘇聯紅軍在午夜前的一小時對布拉格展開了軍事行動。
足足二十五萬人,蘇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了布拉格的機場,而在太陽升起之前,一排排坦克已經行駛在了布拉格的街道上。
布拉格的市民毫不畏懼的與蘇軍對峙,但在兵荒馬亂的戰爭中,最受苦的終究是人民。
金穎奶奶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坦克碾過地面的聲音讓她驚恐的躲在牀上,黯然的眼神直到聽見彭克爺爺的聲音才閃過一絲光亮。
兩人沒有過多的話,彭克爺爺將一個包裹塞給了對方,拉着手一起逃向了最後一班開出布拉格的火車。
而在這一刻,布拉格火車站不僅成了兩人幸福的起點,同樣成了終點。
金穎簡單的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而一旁的彭克則是眯着眼睛一言不發,很顯然這些事情他都已經知道。
“你怎麼看待兩個人的事情?”愣了半響,彭克終於忍不住問話了。
在他看來很多事情分不出誰對誰錯,但彭克的爺爺卻始終認爲自己辜負了她人的期望和感情。
“愛情不分對錯,只有誰更愛誰多一點。”金穎嘆了口氣,彭克微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
金穎說的很對,至少在他看來很有道理。
“不過之後的事情倒是讓我有些怨恨那個男人,奶奶直到去世之前都沒忘的那個男人。”金穎的聲音突然變得冷了幾分,美眸並沒看着彭克,而是看向了照片中穿着花布上衣的年輕女孩。
彭克的手輕輕抖了一下,隨後拿起水杯潤了潤有些乾涸的嗓子。
“其實……不光只有女人才癡情。”彭克晦澀的說了一句,而金穎則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回到北京的奶奶已經二十五歲,當時那個年代沒結婚甚至會讓人瞧不起,所以很快就有媒婆找上門了。”
接下來的事情金穎還算了解,並不像先前的隻言片語那麼簡單。
“一開始奶奶死活不同意,甚至家裡人打她罵她都寧死不屈,她和家人定了一個一年的約定。”金穎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一年的時間,如果他並沒出現,就嫁,不管是嫁給誰。這是奶奶最後的希望。”
金穎不知道這句話有幾分賭氣的成分,但她能感覺到當時奶奶心中的那份篤定和無奈,只能盼望着奇蹟會出現。
“很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那個人還沒出現,直到奶奶嫁過去之後,都沒有看見他。”金穎忍不住有些哽咽起來。
作爲一個女人,她很清楚哀莫大於心死的痛,也很明白親眼看到自己的幸福夭折的無助,只是她無能爲力。
不管是社會還是家庭,她終究只是一個女人。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簡單起來,奶奶嫁給了爺爺,第三年的時間有了大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爸爸出生的第二年,爺爺得了肺癌去世了。”
金穎簡單的說着,她不知道怎麼評價自己爺爺奶奶的婚姻,那個年代的幸福和現在不同,畢竟連溫飽都十分勉強的解放初,家人團圓都並不容易。
“奶奶從沒埋怨過誰,她告訴的我,永遠都是布拉格的美麗和幸福,卻從沒說過背後的心酸和淚水。”
彭克沒去聽金穎後面的話,而是抿着嘴從金穎手中拿過了照片,看着和金穎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嘆了口氣。
原本芳華年代的女孩卻因爲戰爭和輿論選擇了與期望截然相反的路,甚至在喪偶的時候無奈的肩負起了家庭的重擔。
兩個人都有些沉默,金穎在等着彭克說他知道的一切,可此時的彭克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直到這一刻,他才能切身的感受到當初爺爺內心是多麼的愧疚和不安。
一個女人帶着期望卻嫁給了不愛的人,而心底卻從未有過半點怨恨。
“對不起。”終於,彭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看着金穎有些發紅的眼眶嘆了口氣。
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流淚的金穎,同樣是代表爺爺說給金穎已故的奶奶。
“說什麼對不起,老一代人的事沒咱們想的這麼簡單,當時沒有什麼戀愛自由,大家還忙着在計劃生育之初多要幾個男孩呢!”金穎勉強笑了一下,看着彭克手中的照片搖了搖頭。
“你和你奶奶長得真像。”彭克並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照片舉起來和金穎對比了一下,隨後忍不住讚歎一聲。
雖然穿着不同,雖然只是一張破舊的黑白照片,但彭克依舊能從那張燦爛的笑臉上看到對生活和幸福的希冀。
就像是金穎笑起來的樣子一樣陽光,又充滿了溫馨。
“別說沒用的,你不準備給我交換點秘密?”將彭克手中的照片搶過來,金穎很快塞進了自己錢包裡,發紅的美眸帶着幾分好奇的問道。
“現在不想說,等下次你再來布拉格,再說給你聽吧!”搖了搖頭,心情複雜的彭克並不準備說些什麼,只是起身朝着臥室走去。
“早點洗澡睡覺吧,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我去拿牀被子!”
沙發上,看着彭克擡腳離開的金穎微微一怔,雙眸中帶着幾分不滿和氣憤,輕哼一聲撅着嘴起身走向衛生間,卻並沒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茶几上。
這一天的布拉格沒有風雨交加,但在兩個人心中卻是狂風暴雨。
沒人知道此時的彭克在想什麼,哪怕是窗外皎潔的月亮也不能映襯分毫,微風輕撫過窗臺掀起一縷塵土,似乎喚醒了幾十年的塵埃。
客廳的燈已經熄滅,藉着窗外街道的路燈隱約能看見將大半個頭埋在被窩裡的彭克。
“機票訂好了麼?”一隻手拿着電話,彭克盡量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訂好了彭少爺,挨着窗戶的頭等艙,下了飛機司機送她回家,我自己打車回去。”電話那邊,剛剛將車開進小區的李銀河一臉無語的說道。
本已經回家的他是被彭克硬生生喊出來的,疲憊的臉上帶着幾分無奈,眼底卻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行,那我現在下來,一會見面說!”掛掉電話,彭克躡手躡腳的從被窩裡探出頭來,隨後數着耳朵聽
了聽臥室的聲音,穿上鞋拿起茶几上金穎的手機走了下去。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彭克猶如鬼魅的身影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即便關門都用自己的衣角別住,將關門聲降到了最低。
快步走向樓下,彭克第一眼就看見草叢邊上亮起的一個紅點,長舒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別抽了,一會有煙味明天早晨該懷疑了!”一屁股坐在李銀河旁邊,彭克輕聲說了一句。
“困啊大哥,我昨晚就沒睡覺,今天又折騰一天,晚上又花了五十萬把黑三鏟了,現在開車都屬於疲勞駕駛。”李銀河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得不說,和在布拉格廣場溜達了半個晚上的彭克相比,李銀河即便開着車但卻更累,畢竟勾心鬥角更不容易。
感慨着自己既勞神費力又勞民傷財,破壞了社會和諧穩定,李銀河將菸頭踩滅,隨後從後備箱裡拿出兩瓶水,遞給了彭克一瓶。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好在兩個人身體都夠壯,單薄的上衣足以應付時不時刮來的一陣冷風。
“金穎這麼着急回去幹嘛?”將完成訂單的電子機票給彭克看了一眼,李銀河忍不住輕聲問道。
在他的預料中金穎應該樂不思蜀纔對,畢竟兩個大帥哥好吃好喝供着,而且一分錢不花在布拉格玩個遍,這種好事打着燈籠都沒有。
“她老闆讓她回去工作,已經下嚴令了,週三要到崗。”彭克打開金穎的手機,很不道德的將金穎手機上的聊天記錄給李銀河看了看。
“靠,什麼公司敢對嫂子這麼兇,回去就給丫買下來改成洗腳城!”李銀河大刺刺的說着,但還是簡單的看了下內容。
“私企工作都會累一點,別弄的金穎爲難。”彭克輕聲叮囑了一句。
李銀河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他雖然放蕩不羈,但還不至於白癡到那種地步。
“對了,你看看這裡邊是她的好友,差不多找一個瞭解瞭解情況,方便之後幫忙策應一下。”輕咳了一聲,彭克將金穎的電話本打開,臉上多少有些古怪。
他第一次做這種不道德的事,好在一旁的李銀河沒有半點手軟,拿過來先看名字再看照片,一連加了三四個女孩才停手。
咧着嘴嘿嘿一笑,李銀河看着彭克有些無語的模樣拍了拍手機,那意思是說“包在我身上”。
一旁的奔馳SLK55並沒熄火,而是有些LED冷光直直的罩着小區的一個郵筒,將鏽跡斑斑的郵筒照的有些慘淡。
“銀河,你說咱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寂靜的夜晚只能聽見偶爾的蟲鳴鳥叫,憋了半天的彭克終於感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惴惴不安的問了一句。
當然,與其說觸犯了他道德底線,不如說彭克擔心觸碰了金穎的交友底線。
雖然自己是想要接近對方,可這種方法畢竟有些不妥。
“放心吧,一切都是緣分和偶遇,別忘了我在哈弗大學輔修的編劇專業!”李銀河咧着嘴嘿嘿一笑,玩味的黑眸中泛着幾分邪惡的神色。
“你自己控制火候,具體的等我果斷時間回國再說。”抿了抿嘴,彭克拍了拍李銀河的肩膀,而後者則是明顯愣了一下。
掏了掏耳朵,李銀河不可置信的歪頭看着彭克,一張臉上寫滿了驚詫。
如果不是周圍沒有其他人,而他本身也是個唯物主義者,李銀河甚至覺得周圍有鬼和自己說話。
“回哪?回國?”愕然的問了一句,李銀河干着嗓子說道。
他從沒想過彭克會主動回國,作爲長輩財富的犧牲品,他們只有用離開家來表達內心的叛逆和不滿,在李銀河看來,只要家裡一邊沒下死命令,彭克就會在布拉格的船長酒吧裡抱着吉他彈上一天!
“嗯,這邊的事情我先幫你盯着,之後你安排個人過來接手,咱倆回國發展發展。”看了看一臉錯愕的李銀河,彭克認真的說道。
“大哥,我沒聽錯吧?你竟然要回國?”李銀河有種感慨萬千的感覺,突然知道了爲什麼有人說‘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師’這句話。
“回國,要不一個人在這幹嘛,而且金穎回去了我也不放心。”彭克白了李銀河一眼說道,而後者則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能不能跟家裡人說,是我把你勸回去的?”
“如果信的話你就說吧!”看着李銀河擠眉弄眼的模樣,彭克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後說道。
不管在布拉格還是北京,彭克很清楚自己身邊的這個兄弟始終會陪着自己,哪怕遠處的路再多荊棘。
“車走你家那邊運回去,我就這麼一個要求,再見!”悻悻然的拍了拍彭克的肩膀,李銀河徑直走回了車裡,而彭克則是莞爾一笑,活動了一下身體在樓底下跑了幾圈。
雖然煙味淡了不少,可憑金穎的鼻子,十有八九會聞到。
此時此刻,客廳的窗臺前,一個俏麗的身影靜靜的看着開走的奔馳跑車,一臉玩味的將目光轉向了圍着花園跑步的高瘦身影,抱着肩膀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空曠的小區裡,只有彭克的喘息和腳步聲響起,直到第四圈跑完,才氣喘吁吁的朝着樓上走去。
當然,在彭克邁上樓梯的一瞬間,原本急促的呼吸就已經徹底屏住,取而代之的猶如鬼魅一樣的飄然身影。
小心翼翼的走上門口,彭克慢慢的將鑰匙插進去,隨後以最緩慢的速度轉動着,生怕鎖齒的摩擦發出一點聲音。
好在布拉格的工藝不光體現在天文鐘上,就連防盜門也非常不錯。
長出了一口氣,彭克在進屋的第一時間已經將鞋子提在了手裡,僅用前腳掌踩着地面,將打開一條縫隙的門關上反鎖。
“還好還好……”慶幸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彭克聽了聽寂靜無聲的客廳,隨後摸黑朝着沙發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舒服的呻吟一聲,剛準備掀起被子躺下的彭克突然發現沙發凹陷的位置不太對,下意識的朝着旁邊伸了伸手,整個人卻瞬間跳了起來。
“我去!”一聲驚呼,彭克快速的將客廳燈打開,隨後就看見金穎一張俏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臉上帶着幾分危險的笑容,金穎抱着肩膀看着臉上明顯冒起一層汗珠的彭克努了努嘴,示意他做到旁邊。
“說吧,下樓幹嘛去了?”淡然的聲音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剛剛坐下的彭克差點緊張的站起來,摸了摸兜裡金穎的手機乾笑一聲。
“那個,有點失眠,所以下樓跑幾圈運動運動。”彭克嘿嘿一笑說道。
可能是自知理虧,彭克的話都帶着幾分諂媚的味道。
“是麼?現在困了?”金穎不冷不熱的繼續問道。
“還好,你怎麼起來了……”彭克沒敢多說,快速將問題轉移到了金穎身上。
“哦,沒什麼,我想定個鬧鐘,不過半天也沒找到我手機,你看見了麼?”金穎美眸緊緊的盯着彭克放着右手的上衣口袋,眯着眼睛笑裡藏刀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