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律師全名董寸睿,沒有董存瑞的一命兩死救羣活的能力,卻有敢於與一切黑惡勢力抗爭的勇氣、膽量和精神。
這人雖年屆知天命,但卻渾身充滿活力和一種獨屬於律師纔有的睿智的魅力,讓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對他的性情品咂不盡。
他的普通話吐字清晰宛如中央臺的播音員,而他的醜語吐字不看臉僅聽音兒的話,會讓醜國人誤將他視爲老鄉。
聽甄本講,董律師不僅精通醜語,還懂石榴牙語。
司華悅不禁有些汗顏,自己身邊淨是些高智商的人。
智商高達230的李翔,精通四國語言;邊傑醫學博士;顧頤腦子大到連老謀深算的初師爺都被他耍得團團轉。
而眼下這個對她糾纏不休的甄本,可真不是諧音的真笨,能用一個季度的時間,將世界公認難學的申語學到靈活運用,這豈是笨人能夠做到的?
甄本幫司華悅聯繫上董律師以後,約好了去他所裡見。
約定好的見面時間是上午九點半,司華悅和甄本提前九分鐘到的。
他辦公室關着門,秘書說裡面有個當事人,讓司華悅和甄本在外面會客室裡等一下。
九點二十八分,秘書來通知司華悅他們倆過去。
等司華悅踏進董律師辦公室時,落地鍾發出“當”的一聲金屬敲擊聲。
董律師是律師也是主任,他的辦公室很大,一派申國風和書香氣,裝修和裝飾並不奢華,畢竟職業在那,非商人。
董律師非常熱情,親自起身迎接司華悅和甄本。
與他握手時,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綿軟溫厚。
通過握手便能分辨出一個人的素質來,像董律師這種律師界大咖,在人前一般都願意擺範兒,整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兒。
握手時僅意思地拽下手指頭,跟蜻蜓點水一樣。
而董律師是雙手合握住對方的手,力量用得恰到好處,只會讓人生出好感,而不會有任何不適。
這樣一個隨和溫厚的律師界資深翹楚,可真不多見。
秘書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有剛沏好的咖啡、綠茶和白水。
司華悅道了聲謝,拿下白水。
甄本本能地將手伸向咖啡,頓了下,對秘書展顏一笑,改將那杯茶端了下來。
一個微小的動作,紅了秘書的臉。
看來喜歡萊昂納多的人還是居多,更何況甄本現在頂着的是年輕時的萊昂納多的那張盛世美顏。
這個山寨版!司華悅在心裡吐槽。往一旁挪了下位置,拉開與甄本的距離。
董律師嘴角微揚,帶着溫和的笑容凝視向司華悅問:“喬拉只是在電話裡告訴我說,你想請律師,能講一下具體是什麼案子嗎?”
趁董律師問話,甄本端着茶輕輕地挪了下屁股,拉近與司華悅的距離。
見他這樣,司華悅索性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裡。
“是我朋友的案子,她人現在在監獄裡,已經坐了十一年的牢了,她一直都沒放棄申訴。”
瞥了眼甄本因司華悅遠離他而流露出的失落神情,董律師眼中閃過一絲明瞭,但卻並沒有任何取笑他的意思。
“法院當年以故意殺人罪判的死緩,被殺的是她的新婚丈夫,上訴後維持原判,申訴又被駁回。我瞭解的情況有限,但我覺得她一直申訴,必然是有冤屈。”
司華悅本來不想讓甄本聽到這些事的,但律師是他介紹的,他又非要跟來。
“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有關她的情況都講一下,我記下來,比如她的姓名、年齡、籍貫或者家庭住址等,如果能有她家人的聯繫方式更好。”
“她叫餘小玲,今年三十六歲,她孃家是西科省雅瑪市下面的一個叫面化縣的小縣城的,她丈夫是奉舜人,入獄前她在奉舜打工和她男人認識的。”
司華悅將她瞭解的有關餘小玲如何跟她男人認識到婚前有了性行爲並懷孕的事一一講給董律師聽,有些案件,越是細微處,越能發現問題。
“哦,對了,還有件事,我先前給餘小玲她媽媽打過一次電話,那老太太的態度非常冷淡,最後還拒接我的電話。”
講到這兒,司華悅頓了下,接着道:“我在監獄裡跟餘小玲相處了五六年時間了,從未見她家人去見過她。”
董律師聽到這番話後並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但甄本在聽完司華悅的講述後,急於說話,被剛喝進嘴裡的茶水給嗆得大咳不止。
司華悅和董律師的談話不得已停了下來。
甄本抽出幾張紙巾捂住口鼻,一邊咳,一邊不好意思地衝司華悅和董律師笑。
“你快出去等着吧,就不該讓你旁聽!”司華悅攆甄本出去。
終於壓下嗓子眼裡的不適,甄本咳得涕淚橫流,擦乾抹淨那張帥臉後,細着嗓音一臉崇拜地問:“你原來還在監獄裡當過警察?”
司華悅真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扭過頭看向董律師,問:“我這裡掌握的情況就這麼多,這案子董律師你能接嗎?”
董律師沒有急於回答司華悅的問題,而是瞥了眼甄本,思忖良久後說:“申訴的案件,一般來講我們都不願意接。”
司華悅心一沉。
不是她找不到別的律師,而是司文俊因爲袁木的死還在遷就她,肯定不會幫具有最大殺人嫌疑的餘小玲去找律師翻案。
司華誠就更不用說了,如果說袁木與司華悅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跟袁禾和司華誠卻是一個媽生的。
奉舜有能力幫餘小玲一舉翻案的律師也不少,但司華悅之前曾偷偷去過幾家打聽過,人家一聽直接回絕了。
想想也是,十一年了,能找到的證據恐怕早就沒了,誰會出力不討好地去接辦這樣一起勝算極微的案件?
顧頤自然也會認識一些有能力的律師,可司華悅前不久剛在電話裡罵過他,也是因爲袁木死亡一事,所以,她怎麼樣都沒法對顧頤開這個口。
連續去了幾家律師事務所碰壁回來後,司華悅想起董律師來。
那天在刑警隊,董律師作爲律師也作爲甄本的翻譯官,給司華悅留下的印象挺好。
她從甄本嘴裡套出董律師的全名後,在網上一查,好傢伙,律師界的刑辯大拿。
當了主任後,他就很少接案子了,尤其是刑事案件,基本都安排給新手去辦了。
想聘請到他,不是非常關係根本請不動。
上一次董律師出面,並非是他跟甄本的關係如何,而是因爲甄本的身份,是甄本的外國爹出面找的董律師。
偏巧那天司華悅留給董律師的印象也非常好。
當時的司華悅沒有因爲甄本的身份和長相而曲意逢迎,反倒不卑不亢、鎮定平淡。
事後董律師還專爲此事刻意打聽了下,這才知道原來是司家大小姐。
當年司華悅的案子董律師沒有參與,但卻有所耳聞,所以,剛纔司華悅提到監獄的話題時,董律師並不意外。
待室內重歸安靜,董律師這才停止他敲擊桌面的手指,擡眼看向司華悅說:“因爲還沒有看到案卷,我無法給出一個具體的答覆。”
司華悅沒有接話,靜靜的等待董律師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是想讓我親自接這個案子,還是想讓我們律師事務所接這個案子?”
話外意思很明顯,如果是讓他們所來接的話,那他就會安排下去,讓別的律師辦理。
“董律師,餘小玲於我有恩,無論如何我也要幫她,請你親自接這個案子好嗎?”
爲了表示誠意,司華悅將手裡的水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站起身說。
誰知,董律師眼角眉梢微動,臉上浮起一抹司華悅極爲熟悉的商人特有的市儈的笑。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有個條件。”董律師定定地看着司華悅。
“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絕不推託。”司華悅誠懇地說完,心卻在打鼓,感覺自己似乎是掉進了一個被人設計好的圈套裡。
“我想開一家分所……”董律師話只說了一半。
司華悅可不認爲他是在向她提錢的問題,腦中打了個突,想到了單窶屯。
“是想開在單窶屯?”司華悅試探性地問。
董律師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你聽誰說的?”這事他只對幾個親信提過,他以排除法在腦子裡迅疾將知道這事的人進行比對和排除。
“我沒有聽誰說,而是猜的,因爲我爸拿下單窶屯的開發權,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司華悅頹然坐回椅子裡。
早知還要用到老爹,還不如一開始就管司文俊磨個律師呢。
司致集團不僅內部有,還聘請了幾個國內外非常有知名度的律師作爲集團的常年法律顧問。
她在心裡哀嘆了聲,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好。
“你不用擔心,我同時給你辦理兩起案件,餘小玲的,和你的,我盡我最大的努力給你們倆翻案,事成後,我們再來談條件也不遲。”
董律師的眼中全是算計。
這兩個案件如果全部辦成,不用他出面,以司文俊對這個女兒的愛護,定然會親自登門來感謝他的。
想到這兒,他在心裡抖摟一笑。
當初就想過與司家人打上交道,苦於沒有門路,現在司家地地道道的大小姐登門,豈能不好好把握?
該下的鉤也下了,該掛的餌也掛了,現在就看他這漁夫如何拼力垂釣上大魚了。
司華悅無力地回以一笑,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