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史昌悵然離去。騰蛇雲異搖曳着妖嬈的身段走到元尾身後,整個身體幾乎全部貼在他的後背,嫵媚的說道:“大人,這燭陰獵人都來了,你還在這裡裝聾作啞嗎?”
“去去去,雲異師姐,元尾師弟在這北角坊市呆的好好的,你又何必攛掇他呢。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師弟的真實身份,那整個第三界修仙者還不繼續過來追殺他啊,再說了,燭陰獵人也不會放過他,說不定還會引來仙境的老怪物,到時候我們整個第三界可就不保兩萬!”羽鳶將雲異從年輕人身上拉了起來,責怪道。
元尾深受渲墨殘魂的衝擊,自從遮天谷與青藤子大戰一場後性情大變,他時刻懷疑自己的神識、意願到底是出自自己還是渲墨,因此陷入一種失心瘋的狀態。他時而暴戾、瘋狂、時而純善、多情,而有些時候卻又極其猥瑣好色、暴飲暴食,即使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羽鳶和毛喃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自從遮天谷一站,水楚人堅持留在了已經成爲一片汪洋的遮天谷,她甚至還留下了騰蛇雲異在自己的身邊,堅決不讓雲異當做元尾的坐騎。元尾更是惱怒,他將帝山印扔給水楚人,自己帶着羽鳶和毛喃來到北角坊市住下來。
“可是,大人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終究有一天燭陰獵人會找到這裡。不如大人現在就去找水姐姐,讓她同意我來做大人坐騎。我們一行四個凝魂境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實力,讓我們大開殺戒,殺光那些可惡的燭陰獵人!”雲異揮舞着粉嫩的拳頭繼續遊說道。
“快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安了什麼心思,你不就想想和元師弟在一起嘛!還說什麼願意做他的坐騎,明明就是想被他騎在身上而已!元師弟又不是沒長翅膀!還需要什麼坐騎!”羽鳶冷哼道。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雲異俏臉一紅辯解道:“水姐姐說兩萬年前渲墨大人的坐騎就是騰蛇!有坐騎是地位的象徵呢!你一個山林丫頭懂些什麼!”
毛喃扭頭,看到元尾火熱的眼光追隨着雲異妖嬈的身體,心裡十分不快,她轉身擋在元尾面前嘀咕道:“有我和羽鳶陪着,師弟還不滿足嗎?”
……
雲異終究還是被羽鳶和毛喃趕走回遮天谷去陪水楚人,但是估計用不了多久她還會不請自到出現在北角坊市。
石樓內其樂融融,北角坊市卻冷清了許多。
燭陰獵人降臨第三界的消息不翼而飛,那些有門有派、有家有業的修仙者無不忙着通風報信;而有些膽小的則早已找了僻靜的地方藏了起來,想要憑藉着辛苦積攢下來的靈石、靈藥默默、孤獨的度過接下來的十年。
北角坊市裡逗留的只有那些亡命的、失意的、仗着境界低淺燭陰獵人不願意碰觸的。
元尾站在幽暗的石樓,透過窗戶居高臨下俯視着偌大的圓形廣場,那無法抑制的孤獨油然而生。在他心裡,始終有諸多揮之不去的影子,比如鈴鐺、木茴、聶幽蘭,還有穀穗、叮咚、紫魅以及屋途等人。
“要是和他們整天廝守在一起多好啊!”元尾無數次感嘆。
可是無數次,這些熟悉的身影、溫馨的回憶會在自己神識裡帶來針扎一樣的刺疼。刺痛中他也會生出許多邪惡的念頭,那就是將這些生命中無法割捨的親人一一殺死,他的意念中甚至勾畫出殺死每個人的每一個細節。
想象着自己將銳利的蛇杖刺入親人的身體,想象着蛇杖尾尖滴着鮮血,元尾幾欲瘋狂。
“我到底是渲墨還是元尾?”元尾抓了自己的頭髮,痛不欲生。
……
燕郡城郊外。
在一處長滿了古鬆的高山上,一個樣子猥瑣的老頭弓着身子穿梭在叢林中。老頭身着破爛,一身衣衫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式、原來的顏色,灰撲撲的像是幾片被油浸過的麻袋片明晃晃的胡亂搭在身上。
老頭腳不沾地,在他的不遠處,一隻兩尺多長的巨大螞蟻慌不擇路的逃着。
那螞蟻足有聚靈境的修爲,但在已經是煉骨境大圓滿境界的老頭面前實在不敢放肆,因此也不敢幻化人形,只是亡命的往石頭縫、枯葉堆裡亂鑽。
“爺爺、祖宗,我只是個聚靈境的小螞蟻,您就別追我啦!”那螞蟻上氣不接下氣的哀求着。
那老頭卻陰測測笑着,“快跑,你要是跑的慢了,老子彈你屁股。”
“爺爺,你這是爲什麼?我也沒得罪你啊!”螞蟻幾近崩潰。
“嗯,我聽說螞蟻尿是上好的調料,可以燉出絕世美味。我還聽說,激烈運動後的螞蟻尿更多、味道更足!今天算我運氣好竟然遇到你這樣一隻大螞蟻,你再給我堅持五百丈,然後給我尿出十斤調料我就放過你,否則,老子直接燉了你!”那老頭不緊不慢的追着。
若要元尾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定會取笑那老頭,因爲老頭正是上一次燭陰之災裡留下來的燭陰獵人老百味。
百味與元尾交情深厚,他爲人還算和善,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烹製各種美味。當初元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少吃稀奇古怪的東西。
聽了百味的話,那螞蟻苦笑不得,“爺爺,你看我這小身體怎麼也存不住十斤調料啊!”不知道是因爲跑得太快,還是沒了力氣。
螞蟻慌亂中沒有發現前面的懸崖,竟然收不住腳步一個跟頭摔了下去。
“爺爺救我!”螞蟻慘叫,或許由於驚嚇,那憋了一肚子的尿竟然如山泉爆發,稀里嘩啦的噴射出來。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百味大叫着,他一躍而下直追巨大螞蟻,幾乎就在同時,一個巨大的石鍋出現在他手中。
百味平端石鍋左右晃動,那灑落的水珠竟然一滴也沒有浪費,全部被他接在鍋裡!
百味一手端鍋一手抓了螞蟻穩穩的落在懸崖下面,“這鍋底也就半斤調料的樣子,你也太不爭氣了!”
說着,百味竟然雙手捧鍋細細品味了一口。
那螞蟻一看自己生命無憂,也化作一個枯瘦的老太太,一臉嬌羞的欲走還留。
“怎麼味道不對啊?”百味一臉的疑惑,等他轉身看到身邊的老太太,驚呼一聲遠遠跳了開來,“你是女的?”
“嗯嗯,是啊是啊,爺爺,啊不,老哥!那東西果真是調料嗎?你的品味真是特殊!”老太太扭捏着說。
百味卻氣哼哼的將鍋底水汁全部倒了,“算我老頭子最近心煩意亂到了黴,竟然沒看出你是一隻女螞蟻!女螞蟻的尿能用嘛?!笑話,我……我……我竟然還喝了一大口!呃……呃……”
百味一手扶着一塊石壁大聲乾嘔起來。
“老哥,我叫石千千。那……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老哥要是想找我,可以去燕郡城西南角八步衚衕裡喊我的名字!”老太慌亂的說着。
看着石千千一臉的嬌羞,百味卻有些心動,“嗯嗯,師、師妹!要不,你要是沒事我們一起在這山裡轉轉?說不定我能找到些不一樣的食材,到時候我做上一鍋美味請你品嚐。”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轟!”
“啊!……”
石千千蹦跳着像是個依然年輕的女孩,可惜她話沒說出兩句,一道金色劍影襲來,她人已被轟爲碎片!
“是誰?”
百味怒吼道。
“燭陰獵人!”
一個高傲、懶散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百味扭頭去看,映入眼中的是四個修仙者。四人當中兩人是煉骨境大圓滿修爲,餘下的個則是隻有聚靈境的年輕人。
“燭陰獵人?我也是燭陰獵人!”百味驚喜交加,他在這第三界流落兩百年,再一次見到同是來自燭陰界的修仙者,怎能不激動!“四位是什麼門派?我叫百味,來自燭陰界鐵裂宗!”
“鐵裂宗?”那爲首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眼皮狂跳,他強行壓制着心中的激動,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道:“在我們燭陰界一百多年前確實有個鐵裂宗的存在,不過據說因爲宗內丟了一個絕世靈器,這才導致宗派的滅亡。你怎麼會是來自一個一百多年前就滅亡了的宗派?把你的界牌給我看看!”
所謂界牌,是燭陰獵人降臨第三界之前發放的身份識別牌。
百味從懷中取出一個陳舊的玉牌在四人面前晃了晃,那四人卻一臉的不屑,“你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燭陰宗的界牌!你這老頭,竟然想矇騙我們!”
“等等!”百味雖然心中憤懣,但還是耐心的講述了自己兩百年前的經歷。
四人恍然大悟,那爲首的中年人沉吟片刻問,“百味師兄,據說你們鐵裂宗有個神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百味自豪的取出巨大石鍋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道,“這就是鐵裂宗的神霄盾!有它的存在,各位不會再懷疑我的身份了吧!”
原來,百味的大石鍋有一個如此響亮的名字,神霄盾!
神霄盾依然灰撲撲的沒有半點光華,這讓四人將信將疑。
那四人卻對視了一眼,領頭的中年人客氣道:“原來師兄說的沒錯,不知道師兄能否將這石鍋、哦不,神霄盾讓我們四人細細觀摩,也好開開眼界!”
“那怎麼能行!”百味警惕的收了石鍋,一口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