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欒將那顆白色頭顱在手中把玩良久,這才恨恨的將其掛在自己腰間。
“恭喜白師弟新得一個玩物!”沙啞的聲音無端在身後響起,冰冷的讓白欒打了個寒顫。他雙手拍地整個身體騰空向前連連翻了幾個跟頭這纔敢回頭去看自己的身後。
百丈之外的密林中站了一個黑衣年輕人,他披散的長髮遮住了大半個臉龐,白欒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覺得他白皙的有些刺眼。黑衣年輕人身後還站了一個嬌小的姑娘和一個圓潤的少婦。
“你、你是誰?”白欒驚問。對方明明只是凝魂境五週天的修爲,卻讓凝魂境大圓滿的白欒有些望而卻步。要知道在這帝山界能認出白欒身份並敢稱呼他爲師弟的並沒有幾個。
“白師弟不記得我了?可我還記得當年與你在獸王山上痛飲三天三夜,師弟發誓要與我共進退,可惜師弟卻提前違背了自己的誓言!”黑衣年輕人冷笑道。
“獸王?”白欒立即驚出一身冷汗,幾百年前的一幕浮現在眼前,他低聲辯解道,“白欒離開獸王山可是師兄你親自答應的……不對,你不是獸王,你、你到底是誰?”
白欒曾經輔助的除了象王就是虎王,而與他痛飲三天三夜的正是虎王斷雲。可是白欒對斷雲知之甚深,斷雲不論怎樣變化絕對不會是眼前年輕人的樣子。就在他心中驚惑不安的時候,一個名字無端出現在他心中。
“你是元尾!”白欒驚道。
是啊,能夠擁有斷雲記憶的除了斷雲還有元尾,作爲獸王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獸王智囊,白欒自然清楚元尾與斷雲之間的所有關聯。他心如閃電快速盤算着帝山界的形勢以及關於元尾的所有傳聞,瞬息之間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白欒願意輔助大人重掌帝山界!”
此話一出,白欒自己頓時雄心萬丈。倘若真的能夠跟隨元尾重現兩萬年前渲墨的輝煌,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什麼遺憾!
元尾哈哈大笑,他在追逐寧律的路上一再受挫深感無力,這讓他決定找一個強有力的幫手。白欒號稱帝山界最有智慧的謀士在斷雲記憶中有着最爲清晰的印象,於是元尾帶着芰三和寶藍直奔峙水而來。
不管是出於對斷雲的忠誠還是對燭陰獵人的痛恨,白欒都想重入修仙界大展身手,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走到一起也不算什麼意外。
元尾直截了當的告訴白欒他與寧律之間的仇恨,也透露出此行鹿吳城的目的和種種隱患。白欒頻頻點頭,“大人說的不錯,那寧律八成是去了鹿吳城。至於獸王,如果他知道大人來了鹿吳城一定不會派人爲難你,因爲他必定要借大人之手消耗燭陰獵人的力量!我們這就去鹿吳城,等我去找我妹妹九姣藉助斥候營的力量幫大人去尋找那寧律的下落!”
白欒的話堅定了元尾的信心,或許在白欒的幫助之下元尾能夠順利救回羽鳶。主意已定,兩人相視而笑。可就在同時,坐在元尾身側的芰三毫無徵兆的向後退去。芰三花容失色驚慌呼救道:“師兄救我!”
麟翼破衣而出,巨大風暴摧毀方圓數十丈裡的參天巨樹,在風嘯聲中、爆裂聲中元尾身影直追芰三身影而去,在他身後寶藍幻化成巨大野豬緊緊跟隨。
元尾已經看清在芰三的身上已經被纏繞了幾根土色虯根,那虯根拇指粗細、顏色暗淡。能夠無聲無息騙過元尾甚至騙過了凝魂境大圓滿的白欒,那虯根一定非比尋常。
元尾的麟翼可以追風逐電,幾息之後他已經追上芰三。麟翼如刀斬下,一陣金石相撞的聲音立即淹沒在騰起的煙霧中,銳利如刀的麟翼竟然斬不斷拇指粗細的虯根!撕裂的疼痛傳來元尾身影當即顫抖了幾下,而芰三又被那藤條拖拉着向叢林深處匿去。
強行壓下鑽心的劇痛,麟翼再次舞動將元尾送到芰三身前。此時的芰三面色蒼白頭髮凌亂,她的眼中滿是恐懼。雖然比不上元尾等人,芰三也是突破煉骨境而且見多識廣之人,可是在這虯根的纏繞下她根本無法反抗,這隻能說明擒獲自己的是一個高境界之人,自己的安危完全掌控在對方的喜怒之間。
元尾一把抓了芰三的小手將她攬在懷中,另一隻手緊緊握住蛇杖刺向虯根。一條虯根應聲而斷,芰三的去勢當即停頓了不少。
趁着這瞬息的停頓,一頭白色巨猿從樹梢落下,這是緊緊跟隨的白欒追了上來。白猿雙手拉住虯根大力扯動,那元尾奈何不了的虯根如同腐朽的樹根被他三下兩下拉到跟前。白猿拾起落在地上的虯根,虯根末端是新鮮的斷茬。
“這虯根或許只是某個人的根鬚!”白欒憂慮道。僅僅以幾根根鬚就能在元尾和白欒等人眼皮底下掠走芰三,這人的實力的確讓人心驚。
芰三好容易定下心來,她從元尾懷中露出小腦袋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幾條虯根,呸了一口道:“白前輩猜的大概是錯了。我曾聽說在燭陰界有個蟲族修仙者,他平日裡藏在土中修煉,在全身能夠生長出無數條觸鬚。我看這虯根根本不是什麼樹根而是他那噁心的觸鬚!”
芰三經營芰家仙資居多年,元尾自然不會懷疑她消息的準確性。“那人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境界?”元尾問道。
“他叫司徒蜒,化神境。據說他最願意幹的事是像長舌婦一樣打聽、散佈小道消息,這一惡習耽誤了他境界的提升導致幾千年以來一直停滯在化神境……”芰三道。
“哈哈哈!”白欒手中的那幾根虯根樣的觸鬚突然像抹了油一樣從他手中滑走幻化爲一個極其猥瑣瘦小的土黃色男修仙者,他狂笑着說道,“芰家果然名不虛傳,竟然連一個小丫頭都能看出我的來歷!小丫頭好細嫩呢,要不是摟在懷裡心神不寧爺爺又怎麼會讓你們追上!”
看着司徒蜒衝自己擠眉弄眼的猥瑣樣,芰三當即氣紅了眼。
“敢欺負我師妹!”一頭巨大的野豬橫衝直撞而來,那氣勢足以將司徒蜒碾壓成泥。然而司徒蜒卻冷冷哼道:“我可不喜歡什麼野豬,又髒又臭還死肥!”話音未畢,他寬大的袖管裡突然鑽出幾條土黃色觸手將野豬纏住又狠狠甩出幾十丈外。
司徒蜒速度實在太快,元尾和白欒根本無暇阻攔他對寶藍的襲擊,好在寶藍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那一跤之痛。
“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是燭陰獵人那就得死!”元尾放開懷裡的芰三揮舞蛇杖道,幾十條墨色巨龍吟唱着撲向司徒蜒,在墨龍簇擁下元尾手持蛇杖帶起巨大綠色骷髏光影同時砸向司徒蜒。
司徒蜒哈哈大笑,無數條觸手涌出將迎面而來的墨龍一一擊碎,但是卻被蛇杖擊在身上踉蹌着後退了幾十步。
“你就是渲墨?徒有虛名罷了!此次第三界之行不僅誅殺了所有化神境修仙者還能順便誅殺渲墨,炎獸老仙的福氣啊!”司徒蜒笑道。
“我是元尾!而這裡是帝山界!”元尾怒吼,蛇杖尾端閃着寒光緊隨司徒蜒而去。
“好好好!你是元尾!你的大名在我們燭陰獵人中早就傳遍啦!據說你還隨身帶着炎獸老仙的神霄盾,你身後揹着的那灰撲撲的大石鍋就是神霄盾吧!”司徒蜒不慌不忙,在他身下無數只腳一起移動讓他始終距離元尾有足夠安全的距離。
“神霄盾是炎獸的?他的胃口可真大!”元尾麟翼振動再次加快了速度。
“當然,神霄盾是炎獸老仙的,燭陰界是炎獸老仙的,第三界是炎獸老仙的,還有那昊陽界最終也將會是炎獸老仙的!”司徒蜒詭異一笑,“這話是炎獸老仙說的,至於是真是假我道無從知道。不過我能確認的是這瀑澤叢林是我的,你們要找到那個寧律、你們要去鹿吳城沒有我的同意萬萬不可!”
司徒蜒話音未落,一根巨大的黑色木棍從他身後當頭砸下,他那瘦小的身體被深深砸入地下泥土裡。緊接着一隻巨大的毛手深深插入泥土將半死的司徒蜒抓了出來。一隻巨大白猿蹲坐在叢林間,瘦小的司徒蜒甚至比不上白猿的一根手指。
“你說這瀑澤叢林是你的!”白猿獰笑道。
“當然!”司徒蜒無力的擡起頭道,神色裡竟然沒有半點恐懼。
白猿一手撕裂司徒蜒的身體,一手從腰間取出一顆白色顱骨接滿司徒蜒的鮮血仰首飲下道:“這瀑澤叢林是鹿吳城的!”
司徒蜒碎裂的身體在地上扭曲抽搐最終變成兩截三尺多長的大蚰蜒,白欒冷笑着將白了顱骨遞給元尾道:“區區一隻蟲子也敢誇海口,大人嚐嚐這血酒是否也像它一樣狂妄暴躁!”
“師兄別喝那髒血!”芰三遠遠的看着失聲叫道,“你要喝了我可就不理你了!”
元尾略一遲疑伸手推開了白色顱骨,他的手指快速變得彎曲、細長,大片龍鱗如繁花綻開一樣鋪滿了手背手掌。元尾手掌在那兩截蚰蜒軀體上輕輕拂過,一個清晰的土黃色蚰蜒虛影出現在軀體上。
那蚰蜒虛影並不強大,那樣子只有凝魂境的修爲,被元尾一把抓住之後竟然數次掙扎而無法脫身。
元尾看着掙扎的魂影嘴角竟然留下一絲口水,“我更加樂意品嚐這魂魄的味道!”說着,元尾將蚰蜒魂影送至口中大快朵頤起來,完全不顧魂影的哀嚎。
白欒目瞪口呆,那半杯鮮血灑落在地也沒有察覺。而芰三更是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還不如喝那血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