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四處走動,安全巡邏的一個保鏢,那雙陰鷙的眼睛盯着端芷魚的車慢慢駛離鬱家別墅。
於是,馬上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胡堂主,端芷魚會完了鬱家兄弟,現在一個人開着車,估計是回她所住的酒店。”
“知道了,你繼續觀察他們吧。記住,一切風吹草動都要告訴我。”胡五掛了電話,扭頭看林德文和林湛,道:“林總,林副幫主,有了溫蘊,再加一個端芷魚,你們對付方添哲的勝算又多了一層,不是嗎?”
林德文眼睛笑迷了,林湛也悠悠地起身,高興地開起了玩笑,“不過胡堂主,這其中大半是你的功勞了,哈哈哈!”
胡五手抓手握成拳,道:“所以在等您,您這下任新幫主給我多多獎勵!”
“那是自然!”林湛一副極其輕鬆的模樣。
林德文忽而略有所思,耐有尋味地看着胡五和林湛,道:“我突然覺得,這個端芷魚很該死。”
林湛和胡五同時怔住,“您是說,我們直接殺了她?”
林德文點頭,那微笑深不見底,道:“她死了,方鬱兩家的爭鬥就會永無止境、毫無顧忌。”
林湛蹙了蹙眉,心裡不得不佩服自己父親的狠毒,畢竟端芷魚肚子裡還有孩子,“爸爸,照您說的做了……”
無毒不丈夫,這句話一點兒也沒錯。
六點多鐘時,方添哲在牀上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去摟身旁的人,這才發現那裡空空如也。
端芷魚是什麼時候起牀的?他怎麼毫無知覺?猛然,方添哲從睡夢中變得十分清醒。
還沒穿上衣服就在套房內走了一圈,半個人影都不見。只是茶几上那三串車鑰匙變少了。
端芷魚出去了。
“shit!”方添哲又急得跺了下腳,在心裡罵了起來:尼瑪端芷魚,你怎麼可以如此任性妄爲?你做事情怎麼還是這樣,都不先動腦子思考可能產生的後果?你這樣出去,被鬱家人盯上倒無所謂,若被林家父子的人盯上了……
坐到沙發上,壓着脾氣的他拿起手機就打電話,“李康,叫下地乾以及師家班的兄弟,馬上過來我這。”
“方董。知道了!”感應到方添哲胸中正燃着一股熊熊怒火。李康戰慄着卻很響亮地迴應了一句。
不過一刻鐘。李康等九個人便趕到了方添哲所住的套房內。
“發動所有的人,找夫人。”站在門口的方添哲冷聲對身後的他們說,自己則最先一個出動了。
中國c市天宏國際次子高楓與鬱青年齡相仿。今年三十一歲。話說兩人在同一年自美國紐約大學畢業,修的都是工商企業管理。
同學幾載,兩人交情甚深,幾乎沒有人知道。
昨晚鬱青約了高楓,確切地說是高楓約了鬱青。
芭堤雅城區,一家已經進入休眠狀態的娛樂城內,高楓獨自坐在一個僻靜的包廂內抽着煙。
鬱青遲到了二十幾分鍾,站在房門口示意保鏢們退下後,踱步而入。
高楓這幾天一直都呆在這裡,沒有出去。極度消沉和萎靡的生活,使得他衣裳不整、連下巴都起了大片鬍渣,大異於從前那乾淨體面的形象。
之所以這樣,全因他自己覺得愧對端芷魚。高閻正可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介入方鬱兩家的爭鬥,就絕對不會再認他這個兒子了,並收回他手中所有的一切。
看着他,鬱青好有雅興地問,“哎喲,高二少!你這是爲誰墮落?白青青,還是我那小妹端芷魚?”鬱青雖然沒有去過中國,但他知道端芷魚是高楓的前妻。
高楓瞟眼鬱青,挑了挑眉,用輕蔑的語氣說,“關你什麼事?你小子家裡都忙成那樣了,還有工夫管我?”
鬱青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忽然也嘆了口氣,道:“對,懶得管你的事。家裡我老爹的喪事都還沒有辦完。”
高楓目光悠遠,道:“鬱大少爺,節哀!”
鬱青一笑,又點了下頭,“必須節哀。還要儲蓄精力統一虎義、報仇雪恨的。”
“你想對付方添哲?”高楓皺了皺眉,有些驚訝。剛纔他還親暱地稱端芷魚爲小妹,怎麼又與小妹的丈夫過不去?
“端芷魚是我妹妹沒錯,可我們鬱家從來都不喜歡方家人,而且我不會承認方添哲是我們鬱家的女婿。”
“真是天意弄人。芷魚居然是鬱家人,早知道的話,我絕不會和她離婚。”高楓說完彈了彈手中菸頭上的菸灰。
鬱青臉上勾起一絲玩味的淺笑,“這麼說你後悔了?你心裡果然還在想着端芷魚?”
“去!”高楓嗤他一聲,“原來你是在套我的話。”
鬱青毫不生氣,發自內心地勸他,“我是真心覺得你該找個條件好的女人結婚了。你整天這樣空虛地生活真不是辦法。你看我,跟你一樣大,兒子都七歲了。”
高楓知道鬱青是在關心自己,卻還是有些煩他,“說了你別管我,真是的!雖然我跟你受的教育一樣,可我們的觀念和品味卻完全不同,你連老外都看得上,而我只喜歡古典型的東方女性。”
鬱青瞬間無語,哽了哽,道:“好吧,你執着、癡情、有品味。既然如此,那你把芷魚搶回來得了!”
“搶回來?”高楓一頓,臉色驀然變暗,嘴角也抽搐了一下,道:“當初是我提議離婚的。是我主動放棄她的。”
這回鬱青有些不明白了,“當時你腦子抽風?”
高楓搖搖頭,又吸了一口煙,目光迷離,“她的心不在我這,我留具軀體,有何意義?”
“哎!”鬱青一嘆,繼續勸導,“這世界哪有什麼愛不愛,在一起久了自然會產生感情。而且女人們很現實,都是誰對她好她就愛誰,我真佩服你當時的偉大壯舉!”
高楓微微皺眉,不禁又笑了笑,“看不出來啊,你對女人這麼瞭解。”
“那是,女人如此,不分年齡大小。比如我們家可欣,每次見面簡單地跟我打聲招呼,叫聲大伯就沒表示了。等到我抱她出去玩,給她買了很多洋娃娃和衣服,她纔會在我臉上親,撲我懷裡向我撒嬌。”
“哈哈……”毅然,高楓爽朗地笑出了聲,道:“我看是你們鬱家的女孩兒個個與衆不同!”
受到恭維的鬱青也跟着樂呵起來,道:“哈哈,良言、良言。”
高楓心情好了不少,道:“不過你剛纔說的,我覺得不太靠譜。女人愛的……”
兩個老同學聊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高楓說要去拜祭闢天。於是兩人一同離開了娛樂城,回鬱家的海邊別墅去。
端芷魚駕着勞斯萊斯,轉個彎後便駛進了一條林間小道上。
小道較窄,僅容相反方向的兩輛車穿梭通行。端芷魚開車走着走着,無意間纔有所警覺,後方百米遠的那一輛奔馳越野車貌似已經跟着自己好久了。
一向有些膽怯的她變得忐忑和緊張了,怎麼辦?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暗籲一口氣後,她兩手握緊方向盤,不停地告訴自己保持淡定,淡定。只要回到了酒店,就沒事了。
到達一個y字型的下坡路口時,她正準備轉彎向右下方去。不料,突然又出現了兩輛同方向行駛的奔馳越野車,它們並排上坡,霸佔着整條路。
端芷魚本來就踩了一點油門,一看此情景,立馬被嚇得瞪大了眼睛。
她沒來得及改踩剎車制動,其中面對她的那一輛已朝她撞了過來。
“啊……”情急中,端芷魚急打方向盤,想讓汽車向右轉彎。可是她忘記了,右邊已經沒有路了。
端芷魚的車急速向着山坡下衝……
見此,三輛奔馳車同時停下。胡五帶着七八個兄弟從車上下來,慌慌張張地跑到前面查看情況。
勞斯萊斯一路顛簸到坡下,車身撞到一棵大樹上。
前頭油箱還有燃液慢慢溢出。
一個小弟看着胡五的臉,問:“堂主,怎麼辦?我們都還沒撞她,她就自己出車禍了。要不要再靠近點看看她死了沒有?”
胡五盯着夾在雜草林木間的那輛勞斯萊斯,豎着耳朵聽見從車上發出的嗖嗖聲響,似乎還有一絲煙霧要燃起來了。驟然,他那灰褐色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道:“不去了,都快爆炸了,她肯定活不了,我們回去覆命吧!”
“好的堂主!”這小弟應了一聲,揮手示意其他兄弟跟着他們。
端芷魚渾噩了幾十秒鐘才意識到自己出了車禍,不過她已經沒有了恐懼感,縮着身子很慢很慢地從寬大的車裡爬出來。
幸虧這兒坡度很緩,幸虧車的結構很結實,所以她沒有傷到胳膊和腿。
只是,怎麼感覺下面有一股液體像水一樣流出來了?小肚子忽然像痛經一樣特別的痛啊?
端芷魚坐在地上,嘴脣發烏、小臉蒼白,捂着小腹,完全沒有了主張。
跟着跟着,潔白的裙子上綻開了紅色的海棠花。
端芷魚小心翼翼地觸了觸自己的下身,血,全是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添哲,救我,快點來,添哲……”
身處荒郊野地的她嘶聲喊着,卻沒有見到一輛車或一個人經過,無力地閉上雙眼,昏闕過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