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隨着夜色悄然降臨,屋內三人一天的煉丹也接近了尾聲,由於夜央的怪異煉丹天分,一百枚護心丹的材料,已經被三人煉製了一大半。
雖說速度還算較快,只是煉丹極爲耗費元力,每每煉製兩顆,便要打坐恢復一個多時辰方纔可以,爲了節省時間,夜央也是豪氣的很,直接將身上所有能夠恢復元力的丹藥統統拿了出來,衆人如吃糖豆一般,元力耗盡直接服下一枚,而後不歇火的繼續煉製。
說到速度和成功率,當然首推夜央,幾乎每一刻鐘就會有一枚護心丹被她給煉製出來,而且節省了回煉的一刻鐘時間,如此一來,舒樺和方錦往往煉製一枚護心丹需要花費的時間,夜央可以煉製兩枚。
算上舒樺和方錦偶爾失敗的幾枚丹藥,三人花費整整一天的時間,終於在沒到第二日的深夜一共煉製了八十五枚護心丹,如此一來,他們收徒的規模也就控制在了八十五人。
即便如此,也是有史以來最多的收徒規模了,往年不光是煉羽堂還是赤峰堂,每年收徒絕計不會超過三十人,由於通元丹藥的昂貴价格,以及每年需要花費在這些人身上培養的價格,所以這三十人也是經過權衡統一的。
即便如此,每年來參加選拔的孩童也是成百上千,被選中的概率用百裡挑一絲毫不爲過。
一旦過了年紀,超過了八歲,便再也沒有機會入選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在下沌界當個凡體,不過也有些孩童運氣較好的,偶然遇到幾個高人,見其資質不錯,收爲徒弟,給他造化,讓他得以脫離凡體的束縛,不過這大多是鳳毛麟角,百年難得一遇。
就在方纔,熊超便已經進來跟夜央說過了,明日便會開始考覈,到時候也務必請夜央和舒樺到場,畢竟舒樺是當師傅的人,也應該提前見一見自己將來的徒弟們。
夜央聽到這個倒是極爲的興奮,舒樺卻是面露苦澀,心中感嘆,在她心裡依舊有種被夜央趕鴨子上架的迫於無奈。
護心丹煉製完成,三人坐下來有說有笑的聊了一會兒,便紛紛回去休息去了,整整一日不停地煉丹,哪怕是煉丹品級較高的煉丹師也支撐不住,一方面是身體,一方面是元魂,長期不停歇的精力集中,對他們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估計也只有夜央這樣妖孽般的存在,才能在煉完丹後還能依舊生龍活虎,不顯絲毫的疲態。
待兩人走後,原本起仰八叉躺在牀上的夜央,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而後將她的火紋鼎掏出,緊接着掏出一包方纔暗暗留下的藥材。
她想試一下,自己這突然鬼附身的煉丹天賦是否和自己手腕的墨綠手鍊有分不開的關係,她擡起左手,看着那手鍊下方吊着的兩顆綠豆般大小的血紅珠子,如今也有些微微泛白,似乎和之前拼命煉丹有一定關係。
略微思慮半晌,夜央脫下了手鍊,而後投入元力開始起爐,爐中冒出橙色的火焰,而後開始將冰骨花投入爐中,直至火焰將她煉化爲一灘晶瑩剔透的液體,而後再逐一添加其他的輔材料進入。
元力控火,夜央掌握的相當熟悉,和之前一樣隨意,沒有絲毫的變化,熔爐結束後,開始第三步煉爐。
這一步是煉丹第一個關鍵點,只見隨着材料的加入,那一灘液體開始逐漸和其他各色液體融合在一起,她急忙透出魂識,開始細細觀察,一邊透出元力控制火焰大小,一邊觀察其內液體的融合度以及材料是否完全熔解。
隨着時間緩緩過去,第三步煉爐也已經接近尾聲,到了第四部凝爐,這一步至關重要,往往決定煉製的丹藥是否能夠成功。
元魂仔細觀察着,夜央臉色凝重,透出期待,元力之火微弱的閃爍着,那一灘液體開始緩慢的旋轉,通過旋轉將其內的雜質盡數釋放出來,而後吸收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天地靈力。
隨着時間緩緩過去,此時已經過了一刻鐘了,按照之前,夜央早已經將護心丹給煉製了出來,可此時,那枚雛形丹藥卻依舊錶面坑窪,沒有光澤,又等了數分鐘,才逐漸鍍上了一些光澤,表面也變得平滑,三星標記也逐漸透露了出來,直到元丹停止旋轉,漂浮在爐鼎上。
“成了!”夜央開心的打了個響指,一把將爐鼎上的丹藥取了下來,護心丹從爐鼎上取下來的一瞬間,其丹藥上的光澤和飽滿度便立刻消沉,變得暗淡,也不如之前那般圓潤,看來是因爲少了回煉這一步,此枚丹藥的藥性大打折扣,只保留了十之一二。
夜央透出元魂細看,只見那黃銅色的三星印記無比暗沉,而其上也沒有了那一縷瑩藍色的霧氣,看到這裡,夜央恍然大悟,一切都跟自己猜想的一樣,讓自己煉丹如有神助的並不是什麼虛幻的天賦,而是那串墨綠色手鍊。
“哈哈,做夢撿到寶,求天求地求不着。”夜央收起爐鼎,順勢躺倒在牀上,手中拿着那串墨綠手鍊舉在半空反覆研究,越看越是喜愛,隨着臉上逐漸緩和的笑意,漸漸沉入夢鄉。
一夜無事,待得天明,已是第二日晌午。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夜央從夢中拉了起來,顧不得睜開惺忪的睡眼,便一臉無奈的走到門口解開門栓。
一縷陽光映入臉頰,只感覺晃眼的很,夜央剛一睜眼,便看到四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外,臉上忽的露出一陣驚喜。
“小月月,小明,小鬍子”夜央開心的叫喊到,沒曾想這三人竟然忽然出現,吃驚之外更多的是喜悅,急忙看向一旁的舒樺問道,“師姐,這是?”
“我今日一早原本出去城中買材料,回來時便看到他們三人被門口的弟子給攔住了,無意中聽到了秦明的名字,料想定然是你要找的三人,便帶他們回來了。”
舒樺面帶微笑解釋着,看着夜央臉上的獨特的笑容,也是打心底裡爲她開心。
“木啊,愛死你了師姐。”夜央緊緊抱住舒樺就是一頓亂親,把她弄得尤其尷尬。
“又開始瞎胡鬧了?”舒樺急忙推開,佯怒道,說着衆人進了屋子,開始有說有笑的聊起天來。
“哦,原來如此,這麼說整整一個月,你們都待在城裡的一處酒樓打雜諾。”聽完樊秋的話,夜央旋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當初韓雲的確沒有說謊,將他們毒打了一頓之後,第二日一早就將他們三人趕下山了,由於沒地方去,幸好樊秋在煉羽堂的外門做廚子還算認識幾個人,剛好在酒樓中認識一個做廚子的,得他收留,方纔可以暫住在那廚子家裡,一邊養傷一邊打雜幫忙做點事抵房錢和飯錢。
就在前天煉羽堂散出消息說要重新收徒,而且據說當師傅的是一位新來的年輕姑娘,他們一聽,便立刻猜想是不是夜央回來了,於是才厚着臉皮大老遠過來,希望可以碰碰運氣,誰知到了門口,那些看山門的弟子死活不讓他們進來,還好遇上舒樺,帶他們進來了,否則定然無緣再見一面。
“我和妹妹都受傷不重,調養了一段時間也就好了,只是飯球爲救我們兩個,被那韓風給活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直到現在也沒辦法復原。”
秦明一邊說着,臉上不自主的露出愧疚,雖然時間已久,對於此事依舊耿耿於懷。
“砰!”
夜央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站了起來,一臉惱怒的喝道,“簡直欺人太甚,就爲了自己心中的懷疑,就斷了你們三人的後路,他弟弟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如草芥嗎?”
衆人聽此一言,皆是沒來由的一驚,在這下沌界中本就命如螻蟻,別說他們還是元體,哪怕是元士也是說殺就殺的,一切憑實力說話,卻是從未聽到誰的嘴裡冒出過這番話語來,聽的衆人不由心靈一顫。
“好了,夜央姐,事情都過去了,你先消消氣,我們還能再見到你,就已經知足了。”
秦月急忙安慰道,雖然飽受折磨,可這丫頭一旦看到夜央,便覺得什麼都不再怕了,這便是夜央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小鬍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丹藥把你的腿給治好的。”
夜央信誓旦旦的說着,聽在樊秋的耳中透出一臉感激,只見他肯定的點了點頭,似乎深信不疑,“我從始至終對夜姑娘都深信不疑,你說什麼我都信。”
樊秋經歷過此事,明顯清瘦了不少,臉上也越發覺得滄桑,比起之前在外門廚房作威作福的模樣,卻是變得更平易近人了許多。
正當衆人聊的開心之時,門外不知何時站着一個少年,正一臉恭敬的衝着屋內喊話道,“兩位長老,堂主請兩位長老移駕後山,說是收徒的考覈就要開始了。”
“兩位長老?”夜央嘀咕一句,看了看舒樺,見她也是露出一臉困惑的模樣,而後衝着外面喊道,“你先去吧,我們一會兒就來。”
“是!”少年恭敬的回了一聲,便朝着遠處走去。
“夜央姐,你當長老了,恭喜你了。”
秦月一臉驚喜的喊道,三人皆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這有什麼好恭喜的,當個長老罷了,只是這熊超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好端端把自己和舒樺提到長老的位置,究竟欲意何爲?‘
夜央心裡嘀咕着,擺手笑了笑,又一臉嚴肅的盯着三人,“你們還記得我走那一天答應過你們三個什麼嗎?”
三人聞言,紛紛點頭,顯然自始至終都沒有把夜央那句話當做笑言,如今更加確定。
“好!你們三個雖然如今都還只是元體,沒能成爲元士,但是放心,我答應你們,在升界試之前一定讓你們成爲元士,而後我們再去中沌界闖蕩好不好。”夜央正色道,眼中透着堅決。
“好!”三人異口同聲的回道,沒有絲毫的懷疑,但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舒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夜央站起身來,緩緩朝着門外走去,嘴裡嘀咕道,“還愣着幹嘛,再不去好戲就開場了。”
衆人聞言,急忙站了起來,緩緩朝着外面走去,只有樊秋比較悽慘,一瘸一拐的杵着根柺杖。
煉羽堂是架在山頭的一座堂口,佔地面積之廣,足足有三千多畝地,除了正門有專門修建的一條山道之外,其他三個方向皆是懸崖峭壁,也正因爲如此,煉羽堂的考覈,便是利用這懸崖峭壁作爲考覈的測試點。
煉羽堂後山常年來都是作爲新入門弟子的考覈標準,從山地到山頂一共有八百米的距離,其中有一千多米都是一些陡峭的山坡,雖然爬起來費力,但也不是不可爲,而最後一百米便是筆直的石壁了,想要爬上來,只能通過一根樹藤,才能一步步爬上來,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百米,但是對於那些七八歲的孩子來說,無疑於是道高不可攀的險峰。
凡是能順利通過第一道山坡的孩子,便能夠得到第二輪考覈的機會,凡是能夠一鼓作氣爬完全程,上到峰頂的人,便能直接獲得通元的機會,倘若通元成功,便能夠正式成爲煉羽堂的弟子了。
此三道關卡是一道比一道難,一道比一道來的兇險,不過好在有一個心善的夜央,準備了最高級的護心丹作爲通元丹藥,即使是失敗了,也依舊無礙,至少還可以完完整整的活完下半輩子。
所有參加考覈的孩子已經被陸陸續續的送往後山山腳處了,粗略計算,大概有四百多人,其中不乏有些是數月前便參加過考覈但是失敗了的,由於年齡沒有超過九歲,再加上家裡給招生的人塞點背手,便又再一次得到了機會。
其中大多數孩子都是穿的粗布衣裳,一眼便能看出是從偏僻山村中走出來的,一家人的希望都寄託在他們的身上,哪怕再苦再累,他們也都會苦苦咬牙堅持下去。
“屏兒,一會你跟在你彬哥哥身後,他力氣大,爬這樣的山坡也不顯得吃力,你爬累了,不要硬撐,抓住他後面的衣角,可以省很多氣力。”
穆凡幾人剛下馬車,便悄悄的對穆屏兒解釋道,聞言,穆屏兒也是點了點頭,對於穆凡的話顯然深信不疑。
“你就別管屏兒了,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我們每次爬山都屬你爬的最慢,待會兒你可別逞強,山坡上只要有東西抓的,都給牢牢抓住了,一旦滑下坡去,想要再起來可就難了。”
一旁的穆彬帶着一臉玩味打趣道,顯然對於極爲瘦弱的穆凡並不看好,還不斷教他應該如何去借力。
“哎呀,你們倆就別互相傳授技巧了,弄得好像是個老手一樣,不都是第一次來嗎?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穆屏兒急忙阻攔道,看着兩人互相替對方考慮的模樣,甚是有些好笑。
一旁的穆偉也順勢下了車,經過一晚的休息,雖然傷好了些,可臉上依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只見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三人,眼中劃過一抹戲謔,便徑直朝着山腳處去了。
“全部人過來這裡!”
此時一名身穿灰袍的外門弟子站在山腳處,一邊招手,一邊衝着所有孩子大聲呼喊道。
衆人紛紛聚攏了過去,要聽他說些什麼,此時在場的外門弟子一共有二十幾人,年紀都在十七八歲,按資排輩看來在煉羽堂也待了將近十年,一個個臉上皆是浮現一抹深沉,好似看到這羣孩子,便能想起自己當初的辛苦歷程。
“大家先看看跟自己一起來的有沒有誰不見了,發現誰少了及時告訴我們。”那名弟子說完,等了一會兒,見無人應答,便接着往下喊道,
“這第一項測驗,便是你們眼前長約一千多米的土坡,凡是能在三個時辰內通過土坡的人,便能夠得到第二項測試的機會,凡是能一鼓作氣爬到山頂的人,便能夠得到通元的獎勵,有機會成爲煉羽堂的弟子,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衆人異口同聲的喊道,雖然都是一些稚嫩的孩童音,但是語調中的堅決卻不容置疑。
“好,接下來我叫到名字的人,舉個手。”那弟子在人羣中掃了一眼,繼續喊道,“穆偉”
“在!”穆偉急忙擡手,臉上不自主地泛起一陣得意自豪的感覺。
“凡哥,他們在做什麼?”穆屏兒一臉疑惑的問道。
“走後門唄,還能做什麼?”還不等穆凡解釋,一旁的穆彬卻是一臉鄙夷不屑的說道。
“陳琳、王雨…”隨着那名弟子緩緩唸完,足足有十二人被喊到了名字,而圍着那些孩子的外門弟子紛紛將這些被唸到名字人的樣貌記了下來。
這種做法每年都有,也正如穆彬說的那般,凡是被唸到名字的孩子,有些是自己的親戚已經成爲了煉羽堂的弟子,有些是因爲家裡富裕,給那些外門弟子塞了豐富的背手,還有些甚至是煉羽堂中師傅級的人物專門吩咐下來的,自然不敢違背。
“我再重申一次,凡是體力不支爬不上去的人,留在原地等候,不要擅自行動,倘若出現差錯,後果自負。”那弟子繼續解釋着,“凡是要選擇爬最後一段峭壁的人,無論失敗與否,都能夠得到一筆金銀帶回家中。”
此話的意思也算明顯,便是激勵某些有毅力和勇氣的孩子,去爬最後那一段最難怕的峭壁,只要能夠通過,無疑都是些元煉的好苗子,不得不說,煉羽堂的這種考覈方式,的確是能夠準確測出毅力、耐力、勇氣和決心的最佳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