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離出發已經整整二十天了,衆人在黑山脈艱苦尋找着,卻是一無所獲,由於長時間的不見天日,沉寂在陰暗潮溼的黑山脈之中,每個人臉上都或多或少透着疲憊。
“夜姐姐,你說我們能找到那東西嗎?”穆彬跟在夜央身旁拖着不堪重負的身子,噓聲問道,如今得他已然有些憔悴。
夜央等人倒是還好,畢竟成爲元士,有元力護體,但他和初九還只是元體階段,每日浸泡在這些毒霧中,身子遲早都會被侵蝕,哪怕有避毒丹的保護,也難免會有損失。
“當然!”夜央擠出一絲微笑,她是真的不願放棄,要是打算放棄也不用等到如今,只剩下十天時間,倘若這幾日還不能有所收穫,那就真的是盡人事了。
一旁的周老,望着四周,心中大略估計了一下這些日子走過的地方,開口說道,“黑山脈已然走了多半,只有那深處還未找尋過,只是…”
“只是什麼?”夜央追問道,她只能感覺越往深處走,心中的不安便越發強烈。
“只是那深處可能居住着強大的冥獸,倘若過於深入,只怕凶多吉少,畢竟那裡面我也未曾去過。”
周老話中明顯帶着懼意,能夠讓一個在黑山脈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人產生懼意,那裡面的存在定然不是好惹的。
夜央望向衆人,她如今也有些徘徊不決,如今身邊帶着三個小的和一個老的,自己實力也不過關,倘若進去真的遇到個好歹,豈不是損失的更多。
但是不進去的話,方錦定然是沒救了,轉眼間便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她也實在沒了辦法,無奈問道,“那我們還要進去嗎?”
被她如此一問,衆人皆是怔在原地,周老思慮半晌,擠出一絲苦笑道,“一切聽夜長老吩咐。”
夜央聞言,無奈的笑了笑,如今就連自己都摸不準,這老頭竟然還口口聲聲的要聽自己吩咐,無疑是把這燙手的山芋交給了自己。
“既然如此,就民主一點吧!你們誰願意進去的就跟着去,不願意的就在外面山洞等着。”
衆人聞言,皆是不語,過了半晌,秦明站了出來,信誓旦旦的回道,“我自然是要跟隨的。”
“我也不例外!”穆彬急忙回道,生怕被搶了風頭。
只有初九和周老依舊徘徊在原地,這兩人的身世皆是可憐的很,一個是從小接連失去父母,被一直以爲的家人殘忍的對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纔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另一個是被自己的師傅當做試驗的對象,冷酷的丟到這黑山脈中不管死活,卻是憑藉着自己的不屈的意志和毅力活了下來。
這兩人對生命的看重自然要比尋常人重視的多,如今爲了一個算不得有多深交的方錦,跑來冒險已是難得,更不能讓他們白白丟掉這來之不易的生命。
“黑炭都這樣說了,我自然也不能例外。”初九往前一步說道,臉上依舊透着玩味,那張臉似乎無論什麼情況下,都好似在嘲笑這個可悲的世界,和在這個世界上苟活着的人們。
夜央看着那兩個小傢伙如此表現,卻不是很滿意,她也不想帶着他們兩個去冒險,白白搭上性命。
“你們兩個還是回山洞等着吧!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們還要分心照顧你們。”夜央直言不諱的拒絕道,聽的兩人一臉失落。
“不行”初九擺了擺手,正色道,“我說過我要保護你。”
夜央當即翻了個白眼,直呼這小初九有時候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對,我也是,我也要保護夜姐姐。”穆彬急忙應和道,生怕弱了下風。
夜央一臉無奈道,“你們兩個小傢伙只要能保護好自己了,我就拜拜了!”
“既然大家心意已決,那就進去闖上一闖,老朽都已經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也活夠本了,只要能救活方長老,也算是給煉羽堂貢獻最後一份力了。”
周老一邊說着,率先朝前走去,他的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頗有一副壯士斷腕的豪邁與不羈,只是這一幕讓夜央看起來,難免有些酸楚。
“你們兩個緊跟着我,別到處亂跑。”秦明一邊走,一邊注意那兩個小傢伙的一舉一動,看上去格外不放心。
“沒事的師兄,我和小竹筍都能保護好自己的。”穆彬急忙解釋道,如今他們兩人也都是六重元體,而且學了不少武技,想必基本防身之術還是懂一些的。
秦明緩緩點頭,朝着前方望去,越往裡走,只感覺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這是成爲元士之後,最大提升的敏銳觀察力。
不僅他如此,夜央和周老也都有這種感覺,全身的毛孔都有一種不安,背脊處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就好似被無數的元士,利用元魂將其牢牢鎖定了一般。
“夜央姐,我覺得…”秦明話才說到一半,便被夜央做了個禁言的手勢給打斷了,她同時透出五段元魂,分爲五個方位打探,如今他的魂鏈雖然只有一月品級,但能延伸的範圍卻是足足有十幾米遠,她現在唯一能保證的便是十米的安全距離。
十米的距離,倘若出現任何突發狀況,也能夠及時的作出反應,不至於一敗塗地。
“周邊都是些很低級的冥獸,他們一路尾隨,卻不敢有所行動,放心吧!”爲了不讓他們自己恐慌起來,夜央輕聲安慰道。
四人中修爲最高的便是周老,窺元境六段,其次纔是夜央,窺元境四段,而她那境界不過才二十幾天,還沒坐穩,其次纔是秦明窺元境一段,也是半桶水,哪怕是對付一些窺元境的冥獸,都戰勝不了,更別說還帶着兩個元體六重的小子了。
這個世上最弱雞的隊伍卻是有膽量進入黑山脈深處,四周如鬼魅一般的毒霧,就好似進入了一個迷宮,怕是沒有周老一路跟着,就連外圍都轉不出去。
夜央一下子透出五道元魂,仔細打量着四周,元魂最大的作用除了控制敵人外,便是用於偵查,周圍的一舉一動都能看的十分清楚,好似近在眼前一般。
衆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越往裡走,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惡臭血腥味道便越發的濃烈,而且時不時便會看到一具冥獸的殘骸被隨意丟棄在了路邊。
黑山脈中常年都迷漫這濃厚的毒霧,其大多數都是由於這些含有劇毒的冥獸散發出來的,此處生活着數之不盡的冥獸,它們相互吞食爭鬥,藉以提高自己的修爲,完美的闡釋了弱肉強食的世界。
“夜姐姐,你快看那邊。”穆彬一臉興奮的叫喊道,卻是率先發現了他們要找的東西。
衆人聞聲望過去,在一處枝葉覆蓋的暗槽內,正長着一顆綠幽幽的小草。
那草的莖部纖細且筆直,足足有半米長,而其頂部正長着唯一一片葉子,形狀像舌頭,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方錦描繪的苦莦草。
“是的,就是這個,終於找到了。”夜央喜出望外的呼喊道,急忙跑了過去,正待伸手去拿,眼前忽的出現一隻腳,猛地一腳踩在那苦莦之上,而後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咚!
夜央只感覺眼前一黑,再次睜眼的時候,卻是看到身上正趴着一個長相清秀,帶着些痞氣的男子。
那男子好似癡呆了一般,目不轉睛的盯着夜央看個沒完,似乎時間被陡然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
“師弟,你在做什麼?還不快跑!”遠處傳來一陣焦急的大喝,不一會兒飛快跑來三個人影,兩男一女,正是早前便已經來到這黑山脈中找尋魂瀾滄海珠的肖庶等人。
“姑娘,你真美!”邱鳴開口說道,臉上透着無與倫比的癡魔,竟然不由自主的噘着嘴想要去親夜央的嘴脣。
啪!
夜央一個大耳光扇了過去,直接透出元力伸出兩掌拍在了邱鳴的胸膛處,呵斥道,“你真醜!”
邱鳴被拍到半空,卻還不以爲意,眼中泛着迷離,用勾魂奪魄來形容,一點也不覺得誇大。
後面的肖庶一把將其接住,還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忙試探道,“你怎麼了?”
“無語,無語,凡俗怎可比擬”邱鳴癡呆的念着不知名的話語,臉上依舊掛着如癡如醉的神情,好似被夢魘纏身一般。
“無語個屁啊!蠢貨,你都流血了。”肖庶看着一臉癡呆的邱鳴,只見他的嘴角都已經溢出些絲絲血跡,卻不以爲意,心裡正想着發生了何事,迎面卻是看到夜央,身子忽的一軟,將懷裡的邱鳴直接扔到了地上。
也是一臉癡呆的望着前方,嘴裡嘀咕道,“無語,無語,忘卻今是何夕”
正待兩人說着,後方的代曼和石透已經到了兩人身邊,望着兩人的神情,又看了看前方站着的夜央等人,誤以爲是生出了禍事,直接拔劍喝道,
“你們什麼人?”
夜央本就心生不悅,被邱鳴踩爛苦莦草在前,又被他出言調戲在後,如今反倒被人拔劍相向,心中立刻生出一絲惱意,沒再壓制,直接從玉符中取出長劍刺了過去。
代曼見來人如此兇悍,也顧不得言語,直接以劍向抵,兩人不由分說的便直接打了起來。
肖庶立刻醒悟了過來,急忙出手阻止,好不容易將兩人分開,急忙解釋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你們別打了。”
話剛說完,從後方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聲音振聾發聵,好似每一腳都踩在了衆人的心上。
“快走,斑駁追上來了。”一旁的石透急忙喊道,捏着手中寶劍,超前猛地一陣劈砍,只見幾道赤色的劍氣如一張大網擋在衆人身前。
斑駁的氣勢傳來,將原本陷入癡想中的邱鳴喚醒,他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胸口處忽然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臉色有些猙獰,他望着前方的夜央,眼中依舊透着一絲迷離,卻不像之前那般不爭氣。
只見他從玉符中掏出了幾塊赤玉,而後朝着前方猛地一扔,雙手捏着符印,一道道紫色的元力灌注到那赤玉之中。
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準確的把握了快帥酷三字真決,也不知是故意在夜央面前耍帥,還是本就如此浮誇。
赤玉還未落地,只見遠處衝來一匹全身烏黑的駿馬,那馬的頭部長着一根七色的獨角,鬢毛和尾毛都燃着熊熊的火焰,看上去格外不真實。
斑駁剛衝到衆人面前,只見邱鳴將飄在半空中的那幾塊赤玉忽的落下,緊接着幾道紅光昇天,地上緩緩冒出一個三角形的印記,將那斑駁給困在了前方,此時那劍氣所化的大網也剛好形成,朝着那斑駁直接壓了過去。
砰砰砰!
隨着一陣爆裂之聲想起,斑駁的全身好似在放煙花一般炸裂了開來,隨着一陣痛苦的嘶鳴,一團火焰從它的嘴裡猛地噴了出來。
衆人見之,飛快的朝兩邊閃去,一臉心悸的望着前方。
“還不抓緊跑,頂多一兩分時間,這困陣便會失效,打是不可能打的過了,還是抓緊跑路吧!”
邱鳴一邊說着,已經不再去管衆人,率先朝着黑山脈的外圍跑去,路過夜央身邊的時候,還不忘一把將其抓住,帶着一起跑。
夜央方纔看着他施展的元陣,正處於茫然的時候,卻是被她一把拽住,心中頓時不悅,擡手一掌朝着他的肩膀拍去。
邱鳴吃過一次虧,定然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沒心沒肺了,畢竟夜央也是窺元境四段的元士,透出元力打的一掌,不死也要掉層皮,方纔那掌硬抗了下來,都已經吐血了,如今再不躲,那不是要明擺着死在她手上嗎。
邱鳴急忙朝着後方一躍,伸出雙手阻攔道,“姑娘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夜央怒罵道,直接舉劍刺了過去,那苦莦便是毀在了他的腳下,只要一想起這個,她便一肚子火。
邱鳴左閃右突卻是沒有動手的意思,夜央看着他一臉嬉皮笑臉的模樣,越發的來氣,直接祭出了元籍,無數道的劍影沖天而起,朝着他衝去。
滿天的劍影,如一道大網將邱鳴籠罩在了下方,卻是一旁的代曼將手中長劍猛地朝前一揮,一道光芒打來,將那漫天的劍影給直接打散,卻是不幸的在邱鳴手臂之上留下一道細小的傷口。
“你找死!”代曼呵斥道,看到受傷的邱鳴,臉上的怒意突然爆發了出來,猛地一劍朝着夜央刺去,透出的威勢讓夜央不敢硬接,急忙後退,劍影將至,夜央猛地一揮手中長劍,卻是被砍成了兩半,緊接着便被代曼一腳給踹到了地上。
夜央手中的長劍本就只是凡鐵,定然無法和代曼手中的元器相抗衡,而且她的修爲也差遠了,落敗是預料之中的事。
代曼指着夜央的脖頸,臉上的惱怒越發明顯,眼中透着殺意,倘若身邊沒人的話,她定然會不毫不猶豫的一劍刺下。
遠處的秦明幾人直接趕到,見到夜央如此情況,也來不及說明,秦明直接祭出元籍龍紋浮屠朝着代曼招呼。
一陣龍吟剛好響起,卻是被飛身過來的石透擡起一劍給輕而易舉的打斷掉了。
“夠了,如今都什麼情況了,還在這裡瞎胡鬧。”
話剛說完,從身後又是傳來一陣嘶鳴,那紅光的囚籠如同玻璃一般,好似隨時都會被斑駁給撞成粉碎。
代曼惡狠狠的收回了劍,望着穆彬幾人,似乎猜想到了他們的身份,也沒再言語,自顧自的朝着一邊走去。
“夜央姐你沒事吧!”秦明急忙扶起了夜央,關切道。
夜央一臉心悸的搖了搖頭,望着那幾人的舉動,也沒再說什麼,帶着穆彬幾人也飛快的朝着外面跑去。
剛跑了幾步,那斑駁便直接衝開了邱鳴設置的囚陣,一路疾馳,追趕着夜央幾人。
那四人早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穆彬和初九兩人跑的又慢,不一會兒間便被那斑駁直接追上。
一團烈火從它嘴中直接噴了出來,幸虧周老和夜央兩人眼疾手快,一人抱着一個,躲了過去。
可卻影響到了衆人的速度,斑駁猛地一躍,跳到了衆人身前,直接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鼻孔中透出陣陣白煙,盯着夜央等人,很明顯動了肝火。
夜央幾人已無處可逃,只能呆呆望着前方,那斑駁本就是鼎元境的冥獸,就連尋常的尊元境強者都不一定是它的對手,更何況他們幾人,定然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斑駁接連喘了幾口粗氣,好似在蓄力一般,猛地一口毒煙噴了出來,朝着衆人蓋去。
周老見此,臉色一凝,來不及多想,直接透出元力,擋在衆人前方,他自認爲百毒不侵,可不曾想那毒煙不是尋常之物,一瞬間,便將那周老給化成了一縷白煙,飄散不見,就連慘叫的時間都來不及發出。
“周老”衆人齊聲呼喊,卻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無能爲力,那斑駁搖着馬頭,利用他那堅不可摧的獨角,猛地朝着夜央衝去。
一旁的秦明見此,還在想該如何阻止,身後卻是傳來一陣力道,將他的身子給直接推到了前方。
那根七彩的獨角,如同一把利刃,直接穿過了秦明的胸膛,他的眼睛迅速轉爲死灰,正待扭頭朝後望去,卻是那斑駁噴出一陣烈火,將他轉眼間燒成了灰燼。
“師兄!”
穆彬聲嘶力竭的叫喊着,抱着他的夜央卻是呆若木雞的緊緊盯着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