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姜一雅開車帶着白副官,來到了凱特電話裡面所說的別墅地點。
從車內下來,白副官到後備箱裡面去取自己的行李箱。
他擡頭看了一眼前面雕花大鐵門之內的一個別墅,嚥了一口唾沫,“我……住這麼好的房子?”
他估計會被組織批評了。
驕奢淫逸。
姜一雅也跟了下來,說:“你別多想,這就是凱特的住處,你主要就是跟他在一起,然後觀察一下他的一舉一動,可以無意中透露一下曾經軍營裡發生的事情。”
這也是姜一雅找凱特的主要原因。
凱特現在來到安城,之前還是住酒店,後來聽說從一個富商手裡買來了一套別墅。
他也就只有這麼一套房子,如果叫白副官過來住的話,排除了酒店之外,就只剩下了這樣一套別墅了。
果然,她猜想的沒錯。
姜一雅打了電話,凱特就報上了別墅的地址。
白副官跟在姜一雅的身後走進了別墅。
別墅之中,處處都是光亮的,窗明几淨。
門口站着阿泰,“請進。”
白副官見了阿泰,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這人怎麼身形背影這麼像首長?剛纔乍一看,他差點就叫出聲來。
姜一雅似乎是看出了凱特心裡所想,解釋了一句:“這人是凱特的貼身助理,就是按照凱特的身形找的。”
白副官不禁又看了那人幾眼。
阿泰帶着兩人上樓,認了一下白副官這一週住的房間,姜一雅卻並沒有跟過去。
她剛纔在樓下並沒有見到有凱特,想必凱特肯定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面。
姜一雅看着二樓這邊的房間,眯了眯眼睛,擡步走了過去,在其中的一間房前面停下了腳步。
她憑藉着直覺,就是感覺這是主臥。
現在凱特應該就在房間裡面。
她擡手想要扣門,在手指落在門板上的前一秒,抿了抿脣瓣,腦中翻轉過幾個念頭,要怎麼說……
想了半天,不管說什麼,都有套近乎的感覺。
她索性也就不再多提,直接叩響了門板。
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姜一雅轉動了門把,門沒有從裡面反鎖。
她有點驚奇,難道他知道她要來,所以沒有鎖門就是等她麼?
但是,打開門之後,她卻直接愣住了。
凱特站在牀前,只在腰間圍着一條浴巾。
他的身材修長,脊背乍然就出現在姜一雅的眼前,修長的小腿露在外面,光着腳踩在厚實的羊絨地毯上。
凱特還以爲是阿泰,“已經安排住下來了?”
手裡拿着一塊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過了幾秒鐘,身後忽然傳來女人的聲音:“嗯,已經住下來了。”
凱特手中的動作一下就頓住了。
他停滯片刻,轉過身來,在門口,逆光站着的是一個女人嬌小的身影。
姜一雅吞了吞口水。
男人剛纔還只是背對着她而已,現在直接正面面對着她,頎長的身材,一覽無餘。
她是一直知道他的身材的,屬於那種長期健身的男人,胸肌腹肌人魚線,身材堪比男模。
只是現在……
凱特微微皺了皺眉,“你來幹什麼?”
姜一雅的內心裡升騰起來的小的火焰,就這樣,一瞬間熄滅了。
冷冰冰的聲音,質問的語氣,在姜一雅聽起來,都不僅僅是讓她感覺到尷尬,還能感覺到的是一種冷漠。
她向後退了一步,“抱歉,我走錯了。”
說完,姜一雅就轉身,把門給帶上了。
門咔嚓一聲被關上,這一瞬間,凱特忽然心裡緊了一下。
他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剛纔說錯話了。
向前走了兩步,手都已經覆上了門把,纔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沒有穿衣服,便急忙又轉身回去,隨手拉了一件睡袍,披在自己的身上,匆忙打開了門。
可是,門外,卻已經沒了人。
客房那邊傳來響聲。
白副官不會用衛生間裡的智能馬桶,正在跟阿泰誠心誠意的請教。
咚咚咚。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阿泰轉過身來,看見是穿着一件黑色睡袍的凱特,“少爺。”
“姜小姐沒有來?”
“來了,”阿泰有點狐疑,“剛纔還在樓下的。”
凱特剛轉身想要出去,忽然白副官的手機響了一聲。
白副官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太太先走了,說有點事情。”
聽見這句話,凱特也不知道內心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莫名的就空落落的,失落的很。
“好,我知道了。”
白副官張了張嘴想要叫首長,一下想起來姜一雅在路上交代他的,絕對不能一再觸怒他的逆鱗。
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不管是原來的首長大人,還是現在的洛克家族的少爺,雖然失去了部分記憶,可是脾性還是一樣的,不能被改變的。
就比如說,原來首長在心裡有事的時候,眉心就會蹙起來,現在也是同樣。
白副官心裡嘆了一聲。
原來,首長就算是忘了曾經在華國的那些光輝歲月,忘了身爲首長的那些出生入死,卻還是忘不了太太啊。
………………
姜一雅開車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眼神不停的飄忽着,忽然,有一聲拉長的喇叭聲響了起來。
她急忙踩了剎車。
後面有一輛車的車窗搖了上來,從駕駛位伸出來一個腦袋:“不看路啊?酒駕麼?”
一邊叫,還一邊按着喇叭。
姜一雅猛地晃了晃腦袋,將自己腦袋裡麪漿糊似的東西,全都給拋到腦後,才踩下了油門。
她現在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雖然,那個男人,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姜一雅在路上,接到了杜墨淳的電話。“怎麼樣?”
“我剛送白副官去了凱特的別墅。”
杜墨淳說:“我就知道,”他頓了頓,“白副官來是因爲老三……賀西珏他給軍區打了電話。”
“我知道。”
姜一雅剛纔就已經猜到了。
杜墨淳笑了笑,“知道這件事情是賀西珏自作主張了,不過……有助於他記憶恢復吧。”
杜墨淳又和姜一雅說了幾句話,便掛斷了手機。
一旁的陸白雪不冷不熱的說,“怎麼感覺你對女孩子就這麼殷勤呢?”
杜墨淳湊過來,在陸白雪的臉上蹭了一下,“吃醋了?”
陸白雪哼了一聲,轉過頭來不去看杜墨淳。
“我纔不會吃這種乾醋。”
杜墨淳笑着攬過了陸白雪,“你就會吃這種乾醋,我喜歡。”
陸白雪的心忽然就這麼跳漏了一拍。
喜歡……
他剛纔說什麼?
竟然說……我喜歡。
杜墨淳掰着陸白雪的臉頰將她轉過來,落在了她的脣上,細密的吻了一下。
本應該對杜墨淳的親吻習以爲常了。
他就是不分場合,隨時隨地,只要是自己有興致,就能捧着你的臉,然後親吻個不停。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
就在兩人在車裡進行着這個吻,不斷的深入,幾乎就要升溫轉變成爲纏綿悱惻的時候,忽然,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這樣的甜蜜擁吻。
杜墨淳後背僵了僵,口中低低的罵了一聲,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卻並不是他的。
是陸白雪的電話。
陸白雪見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她其實對於這種陌生號碼,一般情況下是不接的。
只是,現在這種氛圍下,如果不被打斷的話,那勢必是會繼續發酵升溫,進而……演變成爲某種……
她接通了電話。
“你好。”
聲音有些喘。
杜墨淳在她的腰間請揉了一下,“你這體力,真需要繼續加強。”
陸白雪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手機聽筒,狠狠地瞪了杜墨淳一眼,叫他不分場合的胡說,如果是電話叫別人聽見了!
只是,電話另外一端,彷彿並沒有聽到什麼。
“是白雪吧。”
陸白雪聽見這個聲音,楞了一下。
聲音很熟悉。
她循着聲音,想了想,記了起來,“是徐阿姨?”
這是徐微微母親的聲音。
一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面,最近一次見,還是徐父和徐母也高傲的姿態走進陸家的時候,當時徐父的話語很少,倒是心平氣和的,唯獨徐母的話,有些尖刻而且咄咄逼人,叫陸白雪記得清楚。
“嗯,是我,好孩子,我和你徐叔叔有點事情想要問你和杜醫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徐母的話語懇切,叫陸白雪沒有辦法拒絕。
徐母告知了地址,約好了在半個小時之後,一家酒樓見面。
陸白雪收了線,皺着眉,推了推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趕緊起來,別一直在我身上趴着。”
杜墨淳知道已經被打斷,進行不下去了,但是便宜還是要佔到底的。
他低頭狠狠地吻了陸白雪,一隻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裡面,輕車熟路的,一下就直接籠上了女人胸前的柔嫩。
“喂!”
陸白雪一下就想要將杜墨淳的手給拿掉,卻沒有想到,男人直接就跳開了她的肩帶,沒了那麼一層布料。
她被襲擊到了自己的柔嫩處,身子一下就軟了。
“杜墨淳!”
陸白雪心急火燎的叫了一聲,“還要去見徐微微的爸媽!”
杜墨淳吻着她的脣,撕咬一般的吻了一會兒,“我陪你過去,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要補償我。”
“我要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那咱們就在車裡。”
話音剛落,車座就已經被放平了下來。
陸白雪差點就尖叫出聲,有點愕然的看着杜墨淳一臉的色眯眯,真心是無語,“你剛纔沒聽見麼?徐阿姨也叫你了。”
不過,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徐微微的父母會想要見她,當然,還有包括杜墨淳。
杜墨淳不屑一顧,“隨她的便,那是你的阿姨,又不是我的阿姨。”
陸白雪氣結。
不過,她也深知杜墨淳,現在他不同意,她也沒辦法說些什麼。
“好,我答應你。”
說完這句話,杜墨淳才鬆開了陸白雪。
陸白雪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有點嗔怒的看了一眼杜墨淳,真不知道這人腦子裡是什麼,整天就是想那種事兒。
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慕筱筱也曾經這樣親密過。
她想到這種可能性,忽然就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要逆流了一樣。
杜墨淳察覺到陸白雪情緒的突變,甚至坐在座椅上,就連繫安全帶的動作,都已經頓住了。
“怎麼了?”
陸白雪猛地回過神來,眼神還略帶迷惘的看着杜墨淳。
“哦,沒什麼,我在想,軒逸找我們究竟是因爲什麼……”
杜墨淳輕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好想的,你想不到麼?你都會懷疑,徐微微的爸媽難道不會懷疑?”
陸白雪忽然想到了!
是陸斯承和那個產婦的事情!
她夢的轉過頭來,“那徐父徐母找我來幹什麼?”
杜墨淳眯了眯眼睛,已經平穩的發動了車子,“找你只是一個牽線搭橋的作用,關鍵應該是找我。”
自從上次跟着徐父徐母去了婦產科辦公室之後,杜墨淳就已經一直在等着這一天了。
徐家是書香世家,而徐父和徐母兩人都是教育家。
杜墨淳上一次在醫院,雖然說起來只是無意之中偶遇,但是說到底,等到事後略一思忖,事情就很容易浮出水面來了。
等到兩人到了酒樓,一前一後的走進去,已經有酒樓的服務人員走過來,直接就引領兩位去了包廂。
包廂內,徐家父母兩人已經點了一壺茶,正在自斟自飲,臉上不約而同的都是出現了一種憂慮的神情。
聽見房門響聲,徐父先站了起來。
“白雪,杜醫生。”
杜墨淳主動的伸手握住了徐父伸過來的手,“叔叔,您不用這樣客氣。”
“都坐,都過來坐,想要吃點什麼,點什麼。”
徐母也說:“對,點點吃的東西,我們邊吃邊聊。”
既然都已經來了,也就不再拘謹了。
陸白雪在一邊拿着菜單點菜,而杜墨淳已經先倒了兩杯茶,抿着脣喝了兩口。
“我點了幾個菜,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徐母示意杜墨淳再點兩個。
杜墨淳直接說:“我不用,白雪的口味我都喜歡。”
陸白雪在桌子底下掐了杜墨淳一下,還要不要臉。
徐母倒是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對着服務生擺了擺手,“沒有了,就這幾個菜吧。”
等到服務生拿着菜單離開之後,包廂裡面就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有些尷尬。
陸白雪便動了動脣,想要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這種尷尬。
“徐叔叔,徐阿姨,你們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我們……”
徐母的話,欲言又止。
還是徐父轉向了杜墨淳,“杜醫生,你應該是知道有關於小女的事情的……”
杜墨淳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果然!
徐家父母兩人都沒有說明是什麼事情,而對方就已經是直接肯定了下來,這件事情肯定是不同尋常的!
“那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杜墨淳笑了,“徐阿姨,我能有什麼辦法?”
徐母說:“你是醫生,肯定是可以有辦法的。”
杜墨淳攤了攤手,“可是我並非婦科醫生,也看不了不孕症。”
陸白雪本來還在困惑,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這樣一句話一說出口來,她立即就明白了!
原來,徐家父母已經知道了!
想想她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已經驚訝了好長時間了,而現在,徐家父母竟然也知道了!
而他們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意料之外的那種震驚,所以,想必是早已經知道實情了。
徐母一聽,臉色一白,就開始抽噎了。
陸白雪心裡也有點難受,便主動的抽出來一張紙巾來,遞給了徐母。
徐母接過紙巾,醒了擤鼻涕。
徐父皺了皺眉,“這有什麼好哭的,收起你的眼淚。”
徐母抽噎的聲音小了,可是卻還是在低着頭抹眼淚。
女人到底是比男人更加感性。
徐父就相比較來說理智一點。
只不過,理智也只是稍微理智而已。
徐父嘆了一口氣,才說,“杜醫生,我知道你是外科醫生,可是,你卻有一個十分要好的婦產科醫生朋友,在C國。”
“你怎麼知道?”杜墨淳挑了挑眉。
徐父說:“既然是小女有不孕症,所以我們當父母的,還是想要竭盡全力讓她痊癒的。”
他說着,轉向了陸白雪。
“白雪,之前……是我們魯莽了,誤會了你哥哥,你哥哥是一個好男人,更是一個好丈夫,我知道,我們內心都十分感激他,能擔起來這份責任來,只是……”
徐父搖了搖頭,“你哥哥是獨生子,你們家的香火也不能斷,所以,如果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還是想要試一試……”
杜墨淳能看出來,這兩位老人,自從上次相別,再次看見,都能感覺到臉上的皮膚鬆弛,而皺紋的紋路更深了。
能查出來C國的妙手神醫,看來也是下了不少的工夫。
只不過……
杜墨淳嘆了一聲,“你們既然能查到,難道陸斯承查不到麼?”
他頓了頓,“陸斯承去年不是帶着你們女兒去國外旅行了麼,當時名曰旅行,實質是,就是周由各國,找名醫了,據我所知,這位C國的婦產科名醫,他也是拜訪了的,只是卻無功而返,而要靠這種方式,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結果很不盡如人意。”
徐母的哭聲大了起來。
不孕症,本就是一個難題。
卻並不是像電視上打廣告那麼簡單。
有些健康的父親,想要生孩子,還要先去吃藥調理,就別提本身就有問題了。
徐父很失望,已經升騰起來的希望,再度被澆滅了。
他重重的呼吸了一下,“算了,我……也是隨口問問,不行就算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先到此而至了。”
陸白雪看着這兩位老人的面容,在瞬間,彷彿都已經是蒼老了十歲。
她看了一眼杜墨淳,“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