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有些爲難,張代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他一副爲我着想的老好人模樣,神色更是坦蕩:“大廳太熱,我也是怕傷口受熱感染,你還得多掏醫藥費。”
我這人吧,在能力範圍之內,還算能有怨報怨有人報恩,再怎麼着,張代今晚算是給我幫了一個大忙,所以我咬咬牙,橫下心對那個前臺小姐說:“那,麻煩給我個雙人房。”
有些睏意朦朧眼睛都快眯成一團的前臺,把她前面的小風扇調了位置,迎着她的臉吹了一下,她慢悠悠按着鼠標掃了電腦一眼:“小姐不好意思,今天週末,雙人房沒了。單人標間和豪華大牀房,還各有一間。”
我懵了一陣,看向張代:“那怎麼辦?我們換個地?”
那美女漫不經心地笑:“最近的一個酒店,離我們這邊大概30公里。你們還不如要個豪華大牀房,那裡面配有沙發什麼的,環境好空間大,才貴那麼幾十塊而已。”
順着她的話音,張代很快掏出一張卡來:“那就要豪華大牀房。”
又對上我的視線,張代坦然依舊:“現在兩點多,再跑就天亮了,湊合一下,反正就幾個小時的事。”
在這人生地不熟鳥不生蛋的地折騰了這麼久,我感覺自己半條小命都沒有了,只得抿着嘴,算是默認。
辦好入住手續,我與張代並排着走到電梯口,電梯還沒下來的當口,我依稀聽到那個前臺,用粵語跟那個胖乎乎的保安說:“這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出來開房,不就是那回事,還得端着在這裡裝。裝給誰看呢,真是的。”
我與張代好歹在廣州那座粵語肆意的城市呆了幾年,就算我們沒能像那個美女說得那麼流暢,可我們都會聽啊!
循着她這話,我和張代神使鬼差的對視了一眼,又各自急急把視線挪開,最後都心照不宣地當做沒聽見。
還好,這個房間確實如那個前臺所說,環境不錯,空間也大,那張大沙發離牀的位置也遠,還有個小茶几。
掃了一眼那個只用半透明磨砂玻璃隔起來的浴室,張代說:“我下去買點喝的。你可以慢慢搗騰,不着急。”
沒多作停滯,張代很快走了。
用個膝蓋我也能想明白,他這是找個藉口走開,讓我可以用那個太奔放的浴室。
就算張代讓我慢慢來,我也揣着不安,生怕他會提前回來,而我光溜溜的衣服都沒穿,所以我沒敢耽誤,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帶着一身水汽出來,我在房間裡晃盪了好幾圈,張代纔回來。
他把拎着的好幾個袋子頓在茶几上,又是隨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說:“天氣太熱,我也得洗個澡。”
我愣了愣,隨即從沙發上站起來:“那我下去大廳溜達一下。”
卻是波瀾不驚瞥我一眼,張代:“這個點你瞎跑跑做什麼?”
搓着手,我望了望那個透明浴室。
張代也循着我的視線睥睨了一眼,他在將目光移到我的臉上,他一副無所謂的樣:“我沒關係,你要喜歡看,那隨便看,歡迎圍觀。”
真是被措不及防的殺個措手不及,我燥得臉微微一燙,趕緊埋下來往前走兩步,含糊說:“我還是出去呆一會。”
卻用手一擋,將我攔住,張代視線落在我的眼眸中:“太晚了外面不安全,你就在這裡呆着。你把臉轉過去,我很快洗好。”
我還想說點啥來着,張代的語氣已經略顯霸道強硬:“聽我的。”
話說到這份上,我要再堅持,實在顯得忸怩和矯情,不得已我再次坐回沙發上,趕緊把臉轉了過去。
不多時,嘩啦啦的水聲斷斷續續傳到我耳邊,不斷刺激着我的神經,我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忽然想起以前有次張代洗着澡,他說他忘拿衣服了讓我幫忙,可我剛剛把衣服遞進去,他卻順勢抓住我的手將我往裡面一拽,以讓我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將我按在門上就是一頓狂風暴雨,隨着他頂弄的力道越來越大我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在水聲嘩啦中我們完成了筋疲力盡又澎湃激盪的一次。
這些畫面,此刻就像是一場我根本關不掉的電影,它們盤踞在我的腦海中肆意侵蝕着我的神經,我抵擋不住口乾舌燥,下意識就是轉過身來,作勢抓一瓶水來解渴。
猛然地灌了一口,我剛準備把瓶蓋擰上,張代的聲音冷不丁傳來:“眼睛閉上。”
我真心想抽我一耳光子!
就像是短暫失憶了那般,我完全忘了我不久前背對着浴室讓他去洗澡這事,我就像個失心瘋似的大喇喇擡起眼簾朝他的方向直勾勾的望去!
而他,什麼都沒有穿!
臉瞬間燙得像剛從烤爐裡扒出來一樣,我急急閉上眼睛,又用手蓋住,氣急敗壞:“你神經啊你,衣服也不穿就跑出來!你這是影響市容影響社會和諧!”
一陣衣服拉扯發出窸窸窣窣響動後,張代接上我的話茬:“好了。”
慢慢挪開手指,別開一條縫瞟了一眼,確定張代確實穿戴整齊後,我才慢慢將手放下,再對他怒目而視:“張代你太過分了!”
張代聳了聳肩,振振有詞:“我有提醒你閉上眼睛好吧。”
往回想想,確實是我還沒等他說他洗好了,就擅自轉身過來,我自覺理虧,徹底沒詞了。
大步流星走過來,張代在我身側坐下,他隨意從袋子中拿出一罐啤酒,拉掉拉環,問我:“喝不喝?”
我一個腦抽:“我又不是沒長腦子,在酒店裡陪着一亂七八糟的男人喝酒。”
肯定沒忘這話是出自他的嘴,張代的嘴角微微一抽,眉宇間有零落的皺意:“我不過是想沒話找話跟你聊天而已,我沒打算讓你喝。更何況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斜視他一眼,我不以爲然:“那不過是你自以爲。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以爲自己與衆不同。”
卻像是急了,張代疾疾挪過來,靠我近了一些:“唐小二,別的男人找你去喝酒,大多數都是想把你灌醉好佔你的便宜。”
我不知咋的就想跟他擡槓:“你的意思,就你柳下惠坐懷不亂?就你不會對我耍流氓?”
靜滯幾秒,張代突兀重重吞嚥了一下,他的聲音沉下半分:“我當然不是柳下惠,我做夢都想對你耍流氓。可我再怎麼想對你耍流氓,可我會剋制。衝動誰都有,慾望也是如此,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爲你去剋制這些東西。總之我跟他們不一樣。”
循着我與張代你一言我一語的扯淡着,氣氛忽然變得曖昧起來,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即將破竹而出的躁動,我心裡面之前那羣好不容易纔被收服的小鹿又開始不聽使喚瞎蹦躂着,我掩飾般拉了拉衣服,爲了岔開話題我也是蠻拼,我很是跳躍:“我們還是別扯淡那些有的沒有的廢話了。張代你今晚怎麼會在企石鎮?”
隨性地往嘴裡面灌了一口酒,張代淡淡說:“一路跟着你,行了吧。希望你別罵我是跟蹤狂。”
他一下子不裝逼,跟我好好說人話,還那麼直白,我有些招架不住的,嘴角動了好幾下,都沒能找到詞接上他的話茬。
不過張代倒沒有讓沉默佔據主場,他又繼續說:“我這些天送的早餐,你是不是都扔了。”
這句話,表面上似乎是詢問句,可從張代的嘴裡面說出來,更像是陳述句,就好像那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一般,裡面是惆悵和懊惱的交織。
胸口一悶,我把視線落在地板上,把手指捏來捏去的,我鬼迷心竅含蓄地回答了他這個問題:“我不喜歡鋪張浪費。”
聲調雖然仍舊平穩,可裡面的欣喜卻清晰得能觸摸得到,張代咬着我的話尾音:“我多怕你看都不看就扔了。”
據我對他的瞭解,張代一直是那種傲到骨子裡面的人,他那種傲,跟一些人的趾高氣昂不一樣,而更像是滌盪在靈魂深處那種無所畏懼。我跟他在一起兩年,從來不知道像他這種人,能怕什麼。
悶意卡在胸口越積越濃,我不自覺變得不再那麼衝那麼冷硬,略顯柔和揶揄道:“你什麼時候變得膽子那麼小,怕這個怕那個。”
將酒瓶頓在桌子上,張代轉過臉來,他熾熱的目光均勻落在我臉上:“長那麼多大,我就沒怎麼怕過什麼。可我就是忍不住怕你不理我。”
其實在伸手不見五指被兩個小混混圍着,張代像神兵天降似的出現在我身邊,簡單粗暴將那兩個嘴巴不乾淨的****打跑的那一刻,我的內心已經是地動山搖。
倒不是說我這人有什麼英雄情結,而是我其實並沒有我嘴裡面說得那般堅硬決絕,我其實是那種典型的用嘴硬來武裝保護自己的那類人,而這種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嘴巴爽了,內心受罪。
這十幾天來,我受夠了張代這種若有若無撓癢癢般的入侵。
我還是適合更簡單粗暴點,要麼在一起,要麼相忘江湖,就這樣黏黏糊糊藕斷絲連拉扯着,實在太過折磨。
可我內心再動盪,我也阻擋不住我內心的貪婪,我還是想他多說點好聽的哄哄我,讓我能更心甘情願,也更義無反顧。
此刻被他視線裡的熱意吞噬,身體裡的躁動再一次澎湃着到處衝撞,想要找到一個出口,我越是隱忍它們最後變成滾燙匍匐在我臉上,我咬了咬脣,再鬆開:“可這四年,我沒理你,你不一樣活得好好的。有我沒有我,好像對你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說完,我肆意對上張代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可張代的嘴巴張了又合,我與他對視的大半分鐘內,他終究沒有蹦出一個字來。
失望鋪陳開來,我有些失落收回目光,可就在此時張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挪過來,他伸手一攬,將我整個人環進懷裡,將我的臉按在他的胸膛上,沉聲說:“在跟你好之前,我特別不習慣晚上有人躺在我身邊,一旦有人,我都會失眠。這四年,我輾轉換了好幾個住的地方,睡的每一張牀質量都要比我們以前一起去買的那張木板牀要好,可我再也沒有哪一晚,能睡得像你在我身邊時那麼安穩。”
可能是天氣熱過頭了空調變得不頂事,也有可能是張代的體溫過高,我的身體快熱得爆炸,於是我扭動了一下,可張代的手卻環得更緊,他繼續說:“就這個星期五晚上,我看到你和汪曉東去吃火鍋,你們吃了一個半小時,出來還站在門口聊了七分鐘,我當時在拐角看着,真想上去把你帶走。可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立場去做這種事,我也怕把你惹惱了,你後面更排斥我。好在汪曉東自己走了,你也回家了,可我那天失眠了一整晚。你說,你對我的生活有沒有影響?”
但我了個擦擦啊,張代他丫的讓我說,我卻來不及說點什麼,他已經捧起我的臉往他那邊湊,他的脣就像是狂風暴雨,又像是強力膠水,直接貼了上來!
渾身一僵,我還是想躲開,然而張代的手卻適時扣住了我的後腦勺,讓我動彈不得,我於是陷入了無法掙脫只能承受着的境地。
我又不是一個啥都沒有經歷過的榆木疙瘩,更何況身體裡早有躁動滋生,現在被這般對待,那些盤踞着的僵硬很快煙消雲散,我的身體一軟,整個無縫貼往張代的身上。
似乎被我這個反應鼓勵了,張代的手從我的後腦勺一路向下遊弋着,在我背部撫動着,慢慢將我放倒在沙發上,他欺身而上,將我壓在身下。
我們都穿着短褲,四條沒有任何遮擋的大腿緊密貼在一起,在摩擦中熱意相互交替,灼熱更濃,我身體裡的躁動根本壓制不住的不斷往外奔騰,我明明知道再這樣下去可能要擦槍走火,可我似乎根本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