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坐在村門口處的那些老人們看了眼,只見他們都渾身髒兮兮的,活像是難民那般。他們大大咧咧坐在泥土上的行爲看着就讓人覺得心酸。
轉眼低下頭看了一眼我和秦北琛的打扮,相較而言,我們不但剛換了件乾淨的衣服,重點是我們看起來就和這裡所有人都節節不入。
對着他們那審視般的眼神,我原本的底氣一下子削弱了不少,我往秦北琛身後躲了躲,輕聲問道:“琛哥,咱們來這幹嘛呀!”
秦北琛揚了揚眉,說道:“嗯哼~這裡是李芳恩的老家,你認爲呢?”
聞言我頓時懵了,“這裡就是李芳恩的老家?”
這也未免和那個在古城裡穿得新鮮光亮的李芳恩氣場相差太大了吧!李芳恩現在也算是混出頭了,每個月都有不少工資,就讓自己的父母還繼續住在老家不成?
“驚訝?”像是察覺我的懵逼,秦北琛好笑的敲了敲我的腦門說道。
“琛哥,這裡真的是李芳恩的家嗎?”我皺了皺眉頭,“不管怎麼看都感覺這裡像地震過後難民難以存活的情況。”
秦北琛只是牽着我穿過那些慢慢聚起來的人羣,一步一步的往裡走。
那些聚起來的人羣正跟在我們的屁股後面,疑似有想要將我們圍起來的衝動。看着這場面,我邊留意着腳下的路,邊揣摩着如果他們真的二話不說圍上來的話,我要不要動手。
秦北琛帶着我穿過了村口,從村口緩慢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村尾處的一塊破房子門前停下。
說是破房子,還真是破。
如果非讓我用東西來形容,我會形容只不過就是四塊牆而已,就連頂棚都僅僅是用了好幾根樹枝來頂着而已,好預防下雨天至少不會被雨淋到。
這四塊牆倒也是歪歪斜斜,甚至還有其中一塊牆分開了一半,如果不遭賊那還真是奇蹟。但我想,即使賊來了,這裡面也沒什麼可以被偷的了。
李芳恩居然生存在這麼貧乏的家庭?
秦北琛帶着我走進了屋子裡,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那張破舊的小牀,小牀在樹根下,木架着一塊薄薄的木板,牀上的棉被看起來十分的邋遢不已。
牀邊的泥土上則坐着一個人,這個人看起來像是男的,但他的頭髮發白,手上的皺紋可以分辨得出他已經上了年紀。
他靠在了牀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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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牀上居然還躺個人,由於對方滿頭白髮臉上則像是抹了灰,我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對方到底是男是女。直到她發出了聲音。
首先發現我們的是躺在牀上的人,只見她忽然大喊一聲,“有,有人!”
聞言趴在牀邊的白髮老人猛地一擡頭,看到我們後滿臉驚慌的站了起來,連忙喊:“你,你們是誰!別過來!”
看着他們那令人心酸的樣子,我心裡頓時就像是被重物狠狠的擊打了一頓似的。
“不要怕,我們是警察。”秦北琛很快反應了過來,伸出了他的警察執照。
見狀兩位老人這才面面相覷,有些不解的問道:“兩,兩位警官找我和鄙人有,有什麼事嗎?”
秦北琛笑了笑,說道:“您們好,李恩芳是您們的兒子吧。”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聽到了李芳恩的名字,兩位老人瞬間激動了起來,“不是!!絕對不是,我們死都不可能認那種畜sheng是我們兒子。”
聞言我和秦北琛面面相覷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看向兩位老人繼續問道:“請問李芳恩是否做了什麼事情呢?不然您們兩老爲什麼會.....”
李芳恩的父親冷哼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兔崽子,我們哪裡會這樣?真是不孝子,早知道當年就該把他給掐死算了。”
聞言牀上的母親也不甘示弱的說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生了那種沒良心的狗東西,也不會這樣。”
從他們的言辭裡可以聽得出來,李芳恩像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可以方便告訴我們,他到底做了什麼才惹得你們這麼激動嗎?”別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但兩老那一副想要狠狠掐死李芳恩的狀態而言,這證明了李芳恩可是做了很可怕的事情呀!
“他幾年前出去做事,三年前這邊水災,我們這裡的房子毀的毀,爛的爛,我們這些村民啊就商量着要把剩餘所有錢拿來搞好生活條件。
這小子回來說他有門路,就把所有人的錢都給騙個一乾二淨就拍拍屁股走了。”李芳恩的父親輕嘆了一口氣,滿臉的白色鬍鬚,看得出來他們因爲這事愁了不長時間,這件事情更成了他們的心結。
真沒想到李芳恩居然是這麼狼心狗肺的狗東西,上次見面還看不出他居然是那種人。
如今一瞭解,頓時感覺他不止圓滑,還是那類十分陰險毒辣的人。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北琛,只見秦北琛兀自出了一會兒神,回過來神時向我問道:“你怎麼想的?”
“我想讓政府知道這裡的事情,這裡需要政府來援助。”我皺着眉頭,“不僅是政府,還有社會。社會都該知道這件事。”
“這事瞞不了。”秦北琛微微眯了眯眼,在兩位老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說道:“比起這個,我更關心的是李芳恩回來的時間正好是三年前,這距離‘雨夜屠夫’三年前突然失蹤完全吻合了。”
我突然茅塞頓開,“你的意思是說,李芳恩就是.....”
他說道:“還沒確定。”
“你們就只有這個屋子嗎?”我皺着眉頭問道,我走過去一看發現李芳恩的母親正蓋着被子,她看到我往她這邊看過來連忙拉近了一下被子。
但還是讓我看到了她被子下似乎.....沒有腿。
我一下子懵了。
李芳恩的父親察覺我看到了什麼,苦笑着說道:“這娘們幾年前腿就斷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年水災難道真的害了這麼多人嗎?”剛剛的情景太震撼,我遲遲迴不過神來。
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受傷的那個腿早已經腐爛成一塊死肉,而死肉上還爬着不少的蟲。靠近一看才發現她們身邊圍繞了不少蒼蠅和飛蟲。
這些飛蟲只有在肉塊高度腐爛下才會這麼大規模的出現,所以她......
“是,是啊!”李芳恩的父親和他母親對視了一眼,輕聲說道,“當年娘們在水災中喪失了腿。”
我無暇去判斷他們的話中的真實性,早已經被他們難得的艱辛弄得眼眶泛出了溼潤。試問又有幾個人能夠在這麼難得的條件下生存了這麼多年?
一些心理承受力低的人指不定早就放棄自己的生命了。不只是他們偉大勇敢,就連外邊、整條村子裡仍然在和命運做鬥爭的人們都十分偉大。
秦北琛卻在這時沉默了起來,那雙好看的眸子在他們兩個身上打量了一下,隨即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就只有這房子住?”
李芳恩的父親指了指外邊,“本來我們還在那裡養豬,水災過後突然被人用東西封了路後,我們這老骨頭哪爬得動那裡,所以沒去過那裡了。”
順着他給出的方向,秦北琛帶着我一起爬上了那樹,沿着樹根繞過了好幾家碾碎的房子後直接跳下了一屋子的院子裡。
一個不慎,我整個人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地上很溼,我只感覺了濃郁的酸臭味,我也說不上是什麼味道。
屋子很沉寂,沒多久秦北琛也跟着跳了下來,隨即帶着我慢慢走進了屋子。
“琛哥,這裡好臭。”我皺着眉頭說道。
秦北琛微微皺了皺眉頭,將我護在了身後,緩慢的往裡邊走。
還沒走進去,已經一大堆的飛蟲朝我們撲面而來,那種酸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烈,我頓時心裡不安起來。
“琛哥?”我有些不安的喊了一聲,沒多久我的手就被人牽起,隨即耳邊傳來了秦北琛的聲音。
突然一聲大喊,“跑!!”
喊完,他牽着我的手往門口方向二話不說就跑。
跟着我們一起撲出來的是一隻又一隻的黑色異體,細看居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蝙蝠,而且數量還不止一個兩個。
“看來這裡有什麼禽、獸屍體。”我氣喘吁吁的說道,“怪不得我覺得這裡這麼臭呢!”
身旁的秦北琛無語的白了我一眼,“是人屍,不是獸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說道:“失蹤者江塵可以判斷爲死亡,讓凌豪他們派人過來,順便叫殯儀館的人過來吧。”
聞言我這才恍然大悟,李芳恩居然爲了能夠躲過我們這段時間的追查,將江塵殺害後存放在了老家的養豬圈裡。
這麼殘忍的手段還有誰?
其實李芳恩在處理父母親這事上可以看出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這無疑和我們認知的‘雨夜屠夫’互相吻合了。
秦北琛沉默着將自己的煙點着,然後含在雙脣間深深的倒吸了一口,那種不羈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