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送東西,不都是有求於人嗎?魏夫人想,未央大概是扛不住了,想讓她幫忙求求情,可她自個兒都是個泥菩薩,哪裡還幫得了她?
嘆息一聲,魏夫人道:“你讓人回去吧,我正忙着呢。”
“胭脂姑娘說,是來幫您的忙的。”外頭的丫鬟道。
幫她的忙?魏夫人疑惑地擡頭:“讓她進來。”
胭脂單手扛着個巨大的用紅綢遮着的東西進了院子,魏夫人一看,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少奶奶送給您的東西。”胭脂道:“請夫人屏退左右。”
收個禮還不能讓左右看見?魏夫人挑眉,倒也照她說的做。等丫鬟家奴都退了個沒影兒的時候。胭脂“刷”地一下就將那大紅綢子給扯開了。
“這是個什麼東西?”魏夫人瞪大了眼:“送給我做什麼?”
胭脂頷首:“這是少奶奶做的洗衣機,專門用來洗衣裳的。大冬天的手泡在冷水裡實在難受,有了這個,您可以手不沾水就將衣裳給洗了。”
魏夫人滿臉不敢置信:“胡扯嗎這不是!不沾水怎麼洗衣裳?”
胭脂不急不忙地給她示範了一次。魏夫人先是錯愕,而後震驚,最後笑得合不攏嘴:“好東西!好東西!來來,把這個帶回去給少奶奶。我賞她的!”
“謝夫人。”
未央正哼着小曲兒搖軲轆呢,就見胭脂帶着東西回來了。
“夫人賞的。”把個鐲子遞給她,胭脂道:“奴婢跟夫人說清楚了,她知道要躲着用。”
“那就行。”笑眯眯地看了看這鐲子。羊脂白玉的,看起來很是值錢。
“這可真是一條發財路啊。”指甲彈了彈這鐲子,未央笑得賊眉?眼的:“快來幫忙,把這幾盆子衣裳洗完咱們繼續做其他的東西。”
“好。”
看見了金光閃閃的發財路,未央的動力就很足了,一個時辰不到就將五盆衣裳洗了個乾淨,然後開始畫圖做機巧。
魏老太太什麼也不知道,只當兒媳婦孫媳婦都在乖乖洗衣裳,沒一個有怨言,心裡也舒坦不少,吃着點心休息着,心情也是不錯。
皇宮裡。
皇帝已經發了兩個時辰的火了,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這固若金湯的皇宮爲什麼會這麼輕易地闖進刺客。一羣飯桶跪在下頭就知道抖,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下去,他還怎麼睡得安穩?
“陛下。”旁邊一直在看東西的魏羨淵開口了:“卑職有些拙見。”
“你說。”
“這宮中禁衛的換崗時辰太過固定,有心人只要看過這佈局圖和換崗冊子,就能輕易抓着漏洞,從崇陽門方向一路潛伏進宮。”魏羨淵一本正經地道:“再加上晚上當值的御前侍衛武功不是很高,要應付武林高手很是困難,故而……差點讓人得逞。”
有道理!皇帝連連點頭。他也不懂這些東西,但是魏羨淵武功高嘛,他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依你看,該怎麼改?”皇帝問。
魏羨淵早有準備,輕鬆地道:“輪值時辰不定,換崗當值也不定,先擬好幾種法子,然後當日由禁軍統領抽調安排,這樣內宮巡防就無法泄露,就算在禁軍統領決定之後泄露了出去,那賊人也準備不充分。”
摸了摸鬍鬚,皇帝總算消了氣,看着他道:“既然有這個法子,那就先試試,禁軍統領的位置懸空了,你就暫代,先來抽調安排幾日看看。”
一聽這話,旁邊當即有人反對:“陛下,此人只是四品侍衛,怎麼能代統領之職?”
“他不能代。你能?”皇帝瞪眼就道:“他好歹能分析出朕的皇宮爲什麼進賊!也能說出解決的辦法!你們呢?你們能做什麼?”
反對的人不吭聲了,魏羨淵拱手就跪了下去:“謝主隆恩!”
“免禮了。”皇帝道:“你這幾天就跟在朕身邊,晚上也守着朕。”
“是。”魏羨淵笑了笑:“請陛下放心。”
有他這句話,皇帝當真就放下了心,靠在龍椅上,繼續處理國事。
不能回府是有點不適應,不過這接近皇帝的機會難得,上一回離皇帝這麼近還是在公主大婚的時候,如今能光明正大跟皇帝套近乎,他自然也是要抓住機會的。
“什麼?!”蕭祁玉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暫代禁軍統領?”
旁邊的顧秦淮輕笑:“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運氣,宮裡闖了賊人,恰好是他不在的時候,皇上覺得,御前侍衛除了他之外無人堪用。”
禁軍統領可是大職啊,武職最高也不外乎此。魏羨淵才當值幾天啊,竟然就碰着這麼高的地方了?
要真讓他當了這差事,那豈不是打她的臉?當初可是她進宮跟父皇說此人不務正業,不適合高位的。
“只要他在的這段時間沒出亂子,想必要不了幾個月,皇上就會讓他接任禁軍統領。”顧秦淮道:“他這個人……可真是厲害。”
蕭祁玉不高興了:“哪兒有那麼順的事,最近本來就不太平,刺客還會少了去?只要再鬧一次刺客,他的腦袋也不一定保得住。”
“怎麼?”顧秦淮有點意外:“公主先前不是與他關係挺好嗎?如今倒是不希望他好了?”
他要是沒娶妻,還對自個兒好的話,蕭祁玉肯定希望他步步高昇光宗耀祖。但他現在是別人的夫君,還是那討厭的杜未央的夫君。他好了,不也給杜未央長臉嗎?禁軍統領可是二品武職,比顧秦淮還高上一頭呢,叫她臉上怎麼好看?
撇撇嘴。蕭祁玉道:“不管怎麼說吧,我就是覺得他保護不好父皇。”
“既然如此,那公主想怎麼做?”顧秦淮輕聲問。
蕭祁玉腦子轉了轉,靠近他小聲道:“咱們可以弄點人進宮當刺客。再嚇一嚇父皇,父皇不就不會再信任魏羨淵了嗎?”
“有道理。”顧秦淮點頭,淡淡地道:“可如今宮裡守衛森嚴,一般的刺客也進不去。”
“那就請江湖上最厲害的!”蕭祁玉起身就去拿了一疊銀票出來:“不過先告訴他們。嚇嚇父皇就可以了,別傷着他。”
收了銀票,顧秦淮不動聲色地道:“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你怕什麼?還有我在呢。”蕭祁玉揚了揚下巴:“咱們反正不會有事。”
“那好。”顧秦淮起身:“那我就按照你說的去做了。”
“快去快去。”蕭祁玉笑盈盈地看着他出門,然後繼續躺在軟榻上打小算盤。
魏羨淵現在越來越不在意她了,行,她就讓他知道,只有她這邊兒的人才能飛黃騰達,跟她作對。沒好果子吃!
“主子。”御前侍衛裡有人朝魏羨淵行禮:“有動靜了。”
“還真是蠢。”魏羨淵嬉皮笑臉地道:“南城,你說這些人是不是不長腦子啊?我下一個套他們就鑽,搞得一點懸念都沒有。”
南城嘴角抽了抽,低頭道:“是您神機妙算。”
陰險狡詐!
“行了,咱們準備好吧。”魏羨淵理了理衣袖,扛起明月刀就往外走:“正愁爬不動呢,就有人來推我一把。你傳我命令下去,派幾個本事高點的人給他們。不然沒得玩了。”
“是。”
摸了摸腰間的玉牌,魏羨淵笑得陰測測的。
跟他鬥江湖高手?他會讓他們知道誰纔是這江湖上最高的手!
天色暗下,皇帝就寢,魏羨淵站在皇帝寢宮的隔斷處。閉眼聽着四周的動靜。
子時一過,崇陽門方向就響起了些刀劍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聲音就響到了皇帝寢宮的外頭。
“怎麼了?”如驚弓之鳥。皇帝立馬坐了起來。
“陛下不用擔心。”魏羨淵道:“是賊心不死的刺客,不過他們跨不進您寢宮的大門,您安歇吧。”
大太監也在一旁,弓着身子請皇帝就寢。
“這麼危險。朕怎麼睡得着!”皇帝皺了臉:“朕治理天下十幾年,哪裡對不起他們了?要這樣三番五次地行刺朕!”
“賊人心惡,是賊人的問題,不是陛下的原因。”魏羨淵難得嘴甜了一回。
皇帝略微舒坦了點。側耳聽着外頭的動靜,好像沒聲音了。
“稟報陛下。”南城在外頭拱手道:“有刺客五人闖宮,已經在宮道上將其全部拿下,押往刑部大牢。”
“好!”皇帝大喜:“這回就抓住了!厲害!魏愛卿,你是不知道,上回那些人都直接殺到朕面前了!刀就這樣架在朕的脖子上!”
給他比了比動作,皇帝滿眼興奮:“還是你靠得住,年紀輕武功高,有你在,朕能睡個安穩覺了!”
魏羨淵低頭:“請示陛下,賊人如何處置?”
“給朕審!”皇帝變了臉色:“查出幕後主使!”
“是。”
天黑了又亮,皇帝的覺是睡安穩了,公主府的人卻是一夜未眠。
“怎麼辦?人都在刑部了。”蕭祁玉白了臉:“萬一他們供出來我們……”
顧秦淮道:“他們江湖上也有規矩,是不能出賣僱主的。”
“可萬一……”
對啊,誰都怕這萬一。顧秦淮沉默片刻,起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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