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暗中保護沈亮的是兩名剛從警校畢業的警察,之所以要派他們這兩個新人,一來他們是生面孔,不會打草驚蛇,二來這兩人在警校中的表現非常不錯。
然而,學校表現好並不代表能在現實中吃得開,兩人居然將沈亮給跟丟了。
出事前,沈亮在一家購物中心裡頭東遊西逛,接了個電話後,走進了商場裡的廁所,一直就沒出來,等到兩名新人反應過來不對勁,衝進去一看,裡頭卻是空無一人。
當即進行搜索,終於在某個馬桶水箱內找到幾件衣服,而這幾件衣服正是沈亮當時所穿。
再一查監控,沈亮進去三分鐘後,一名面容普通的男子扶着一名絡腮鬍子從廁所內走了出來,絡腮鬍子似乎喝醉了,整個人都是軟趴趴的懸掛在那男子身上。
通過皮鞋襪子等細節對比,確定絡腮鬍子就是沈亮,應該是他進廁所後被人敲暈,戴上假鬍子換了身衣服,竟然瞞過了門口兩名新人警察。
葉小刀楊隊長趕到商場監控室的時候,唐曉鬆也得知消息趕了過來,當着楊隊長葉小刀的面,將兩名新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楊隊長看不下去了,淡淡說道:“有哪個新人不是從犯錯誤中成長起來的?有這功夫責怪,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去尋找線索。”
“楊隊,你都要退休了,還是留份人情日後好相見吧。”唐曉鬆冷笑一聲,狠狠的瞪了那兩名新人一眼,揚長而去。
“楊隊,對不起,都怪我們疏忽。”其中一名臉上有青春痘的新人囁嚅着,眼中全是愧疚。
楊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說對不起,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以後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待得兩人告辭,葉小刀忍不住問道:“你要退休了?我記得你是屬兔的,今年才五十三吧。”
楊隊長的神情有些落寞,勉強笑了笑,“警齡超過20年是可以申請提前退休的。我老啦,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哈哈哈,如釋重負。”
他眼裡全是不捨,哪有半分如釋重負的樣子,這麼說,只是爲了寬葉小刀的心的而已。
葉小刀雖然猜到這其中肯定有唐曉鬆父子在其中搞鬼,但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轉而扯了兩句案情,告辭走人。
回到辦公室,魏老五正在接待一名中年眼鏡男子,聽起來應該是該男子在事業上遇到了瓶頸,想找刀鋒公司策劃策劃。
十來分鐘後,那人剛出門,魏老五便抱怨道,“這人是陳菲菲的鄰居,從頭到尾,正事沒說什麼,反倒是不停強調熟人要打折,瑪德,要不是看在陳菲菲的面子,我早就把他打骨折了。對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葉小刀笑着在白板上寫寫畫畫,三言兩語將方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魏老五嘖嘖道:“沈文山的兒子被綁架,不勒索個幾百萬都對不起電器大王這個名頭呢。”
沈亮的父親沈文山擁有鳳凰市最大的電器商場,就算眼下時興網購,但因爲他經營有方,其名下的商場依舊生意火爆。
葉小刀沒做理會,自顧自的在白板上做着推演。
見狀,魏老五也不再打攪,轉而去玩電腦,似乎想起來什麼,說道:“對了,你有個快遞,我幫你簽收了,就放在你辦公桌櫃子上。”
快遞?葉小刀眉頭一皺,他很少網購,一年最多兩三單,最近這段時間他可沒買東西。
“裡面沙沙沙沙的響,有些像石英鐘的聲音。”魏老五笑着說道:“奶奶的,該不會是*吧?”
“怎麼可能!”葉小刀笑罵了一句。國內的管制是很嚴的,別說*了,買把菜刀都得實名認證。但別說,有些事情存在即是道理,總比西方國家動不動就爆炸襲擊要好。
走到桌旁,果然有個小盒子,包裹上的寄件人寫的劉朝暉,寄件地址是流沙區芙蓉大道124號。
葉小刀根本就不認識什麼劉朝暉,也沒有什麼朋友住在流沙區的芙蓉大道。將其放在耳邊一聽,裡頭確實有沙沙沙沙的聲音。想了想,將包裹拆開,還真是一個煙盒大小的鬧鐘。
該鬧鐘外形很醜,就好像一個鐵皮做的鬧鐘跟一塊小LED屏焊接在了一起,做工也很簡陋,到處是焊接的痕跡,顯然不是廠家流水線生產出來的。
魏老五走了過來,訝然道:“這是誰送給你的禮物?這麼難看的東西,擺在辦公桌上會降低我們公司的檔次呢。”
葉小刀笑着將電子鐘翻轉,背面被人焊死,沒有調節時間的旋鈕以及電池倉位,中間倒是有個小按鈕,按鈕的旁邊貼有不乾膠,上面寫有一個字。
按!
“這倒是有些古怪了。”魏老五摸着下巴,皺眉道:“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者虛之,這個按鈕下面肯定有機關,小刀,你可別隨便按。”
話音未落,葉小刀已經伸手按下按鈕,大驚之下,魏老五退後一步,擺出防守的架勢,然而,電子鐘並沒有出現亂箭齊飛毒水亂噴的情形,而是傳出一陣陰冷的笑聲。
“誰?”魏老五厲聲喝道,旋即反應過來,這只是一段錄音而已。
笑了數秒後,那人陰聲說道:“雖然看不到你們焦頭爛額的樣子,但我猜也猜得到,你們是不是茫然?是不是找不到方向?哈哈哈,我這個人心腸比較軟,馬上給你們郵寄了這麼個鬧鐘過來,千萬記得隨身攜帶哦,它可是會給你們提示呢。”
說完,那人縱聲狂笑,似乎被嗆到,咳嗽了兩下後,接着說道:“對了,再提醒你們一個事,可別隨便拆這個鬧鐘,要是拆壞了,你們就得不到提示啦。”
又狂笑兩聲後,聲音戛然而止。
魏老五罵了一句後,皺眉問道,“這貨說鬧鐘有提示?什麼提示?”
葉小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轉而又按了下按鈕,鬧鐘中又將方纔的錄音重複了一遍。
葉小刀將鬧鐘放在桌上,問魏老五,“你聽出來什麼沒有?”
“如果不是惡作劇的話,那就跟那個神秘人有關。”魏老五拿起快遞的包裝盒,分析道,“從之前的作案手法來看,這人極爲狡猾,斷然不可能親自郵寄包裹留下明顯線索,郵寄包裹的劉朝暉應該是他隨便找的人。”
“恩。”葉小刀點了點頭,“還有呢?”
魏老五放下紙盒,指着葉小刀手中的鬧鐘,“他說鬧鐘會提示,再加上這麼個古怪的液晶屏焊在上面,我猜想,應該是到了特定的時間,屏幕就會有字出現。”
“恩,還有沒?”
“錄音最後,他咳嗽了兩聲,要麼就是他笑岔氣,要麼就是他感冒了,畢竟現在是夏天,人人都吹空調,感冒什麼的很正常,我們可以從感冒這點着手。”
葉小刀正要說話,鬧鐘突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兩人下意識的望向鬧鐘,時間顯示是下午6點,屏幕上卻是多出了幾個字。
清水河長安賓館301房。
對視一眼,兩人飛快出門。
……
清水河並不是一條河,而是一條臭水溝,雖然歷屆政府都有進行治理,但效果並不是很大,依舊隔老遠就能聞到清水河的腥臭味道。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清水河兩岸出現了大量的站街女,夜幕降臨後,她們就在爲了生計而廉價兜售自己的青春,而從事交易的地點,自然就是兩岸的民居。久而久之,便有人在旁邊租用民房改建成小賓館,轉而租給這些站街女,生意倒也不錯。
長安賓館,就是這種小賓館。
因爲清水河的馬路狹窄,加上各種三輪車摩托車亂停,小車根本無法進去,葉小刀兩人只能在路口將車停好,下車而行。
眼下雖然是晚飯時分,但馬路上依舊有衆多站街女在遊蕩,不時跟路人招呼,“大哥,過來玩玩唄。”“老闆,八十塊全套。”“親,有抽獎哦,一等獎再來一炮。”之類的話充盈於耳。
一路有不少女子跟兩人搭訕,兩人只是不理,走到一半的時候,魏老五卻是突然指着一個女子,笑着說道:“小刀,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些面熟?”
順着魏老五的手指方向,葉小刀看到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子,正在跟一名民工模樣的人推售自己,看其五官面目,還真是有些面熟,但一下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上次我補牙的時候,就是這個女的跟我們說肖旭被強暴的事呢。”魏老五嘖嘖說道:“想不到,她居然還做這種生意。”
“應該不是一個人。”葉小刀搖頭道:“那個女的年紀最少有五十多了,這個最多三十歲。”
“化妝啊。”魏老五笑道:“這又有什麼稀奇的。”
猛然間,葉小刀隱約覺有什麼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勁,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皺眉思考,見狀,魏老五推了他一把:“喂,你該不會想來一炮吧?還要不要去長安賓館了?”
頓時反應了過來,搖搖頭,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