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眉頭緊皺,捫心自問對於這個少年的印象還是蠻深刻的,眼下他的突然出現並無端的提出要幫助黎銘,這成功的引起了黎銘的疑心。
他一咬牙,當即搬動輪軲跟了上去。小豪帶着黎銘往樓上去,黎銘在樓梯口停了下來,一言不發只靜靜的看着小豪跑上樓梯轉角。
小豪剛跑到轉角,好像又忽然察覺到不對,他回頭發現黎銘還在樓梯口,靜靜的看着他。
他之前貌似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即使是眼下黎銘停在了樓梯口,貌似在他眼裡也依舊沒當做問題。
小豪停下來一頓,而後又急急忙忙返回來,徑直走到黎銘身後,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向着樓梯上推去。
黎銘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少年……是要幹什麼?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的是,推輪椅其實也是個技術活,假如路況有梯狀障礙物,靠蠻力多半是推不過去的。
輪椅前面的兩個小輪子是靈活可轉動形的,如同蠻力向着梯道障礙物推去,一般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
第一種僥倖推過去了,當然這隻適用於路上的那種一道梯,而且還得限定比較低矮的那種。像這種室內的樓梯,你是絕無可能靠蠻力就這麼推上去了的。
第二種可能,或許你力道不夠,輪子就這樣抵在梯前,無法前進,類似於卡死狀態。
第三種可能,因爲你推過去時所對着梯道的角度不同,前方兩個靈活可轉動的輪子就轉過來,平貼着前方障礙,無法前進絲毫。
所以說它是個技術活的地方就是,輪椅後邊兩輪之間有一個踩杆,遇到障礙物之後,就需要推輪椅的人踩住踩杆將輪椅前頭上翹起來,先將前方的兩個小輪子越過障礙,而後再以前方落點作爲着力點,握着推手柄將後方提起來越過障礙。
就像上一次在桃李園5號樓,夏妍推着黎銘上三樓的那次一樣,輪椅並非推不上樓梯,只是推得上去的人不多,而且十分艱難危險。
需要先翹起前輪按輪椅比例放上相應的樓梯,再用前輪作爲落腳點,將後輪擡起挪上一梯,再次用後輪子作爲借力點翹前輪,整個過程循環往復艱難異常,而且對於推輪椅的人力量以及協調等方面要求極盡苛刻。
可眼下小豪就在做這個事情,而且看起來一點都不生疏,別看前面說只需要踩杆就可以把前面翹起來,可就是這一點讓好些人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或者想明白了但掌控不好。
不乏有直接將整個輪椅翹的翻倒過來的,現在黎銘想不明白的就是,這少年小小年紀,他是如何做到如此熟練的?
小豪的動作異常熟練協調,而且看起來像是遊刃有餘的樣子,雖然在力量上他可能有所欠缺,但仍舊是推着黎銘穩穩的向樓梯上挪動着。
一梯一頓,行得緩緩的穩穩的,黎銘心裡也是“嘭嘭嘭”的,像這種上樓梯的事情完全是把自己的後背交給身後之人,說的再嚴肅點,簡直就是把自己的身家小命交到了身後人的手裡。
他只要是一個不小心的手一滑,或者一個小小的失誤,那後果會怎樣,大家可能都心知肚明,這裡就不加贅述。
除了不小心以外,最可怕的就是“小心而爲之”的了。說實話,黎銘對身後這個少年並不瞭解,而且從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敵意來看,這讓黎銘着實心裡沒底,手心裡狠狠的捏了把汗。
可事實證明黎銘好像是多慮了,小豪緩緩的將他挪上了二樓,頗費了一番工夫,等他們穩穩的停在二樓露臺上的時候,黎銘可以感覺到身後少年的略微氣喘。
小豪推着黎銘向左邊繞過去,然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緊閉的門,門上沒有掛鎖,小豪推着黎銘徑直來到門邊,他繞上前對着門上輕輕推去,它悄無聲息的向後盪開。
“這裡就是院長辦公室,你先自己看看,我可以幫你把風。”小豪把門推開後,他在門邊站定。
這時候黎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滿頭大汗,他的眸子裡閃過絲絲深藍之色,黎銘心裡暗暗驚訝,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解讀出那抹深藍裡的意思。
黎銘心裡暗驚,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他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對着小豪輕輕點了點頭以作應允,並不應聲。
小豪也不多說,他退開找到一邊去,把門口讓出來。黎銘心底始終對小豪保持着一份該有的警惕,他默不作聲,緩緩伸手搬動輪軲,向着院長辦公室內行去。
辦公室不大,約莫三十來個平方,在靠左側開了大窗,窗簾是拉的死死的。
窗前平行過來放有一張年久滄桑的辦公桌,桌子沒什麼樣式,可能是它經歷的歲月有點久遠的緣故吧,使得它看起來縈繞着一股子復古的韻味,簡約和着一絲絲的典雅。
黎銘慢慢的靠近了桌前,桌子後方擺着一張看起來像是配套的凳子,它的年齡估計和桌子是成正相關的,之所以說它們可能是配套的,是因爲它們不僅年齡相仿,甚至於材料都是出自於同一種。
色質黑沉,泛着些許盈潤光澤,一時間黎銘還真沒想起來這是什麼木,反正看起來還是頗有雅緻的,想來應該不會太便宜,至於名貴與否,這黎銘就不得而知了。
按這個辦公桌的擺放,窗戶是開在它的左邊的,它正對着門口,背後是一面牆,牆上掛着油畫,其實這幾面牆上都掛有油畫。
辦公桌上很乾淨,沒有灰塵蛛網,也沒有成堆的文件抄本,它上面擺放的物品屈指可數。
右上角放着一個硯臺,依次過來是筆架,上面掛着一排型號不一定毛筆,再過來則是一個洗筆用的瓷缸,裡面盛着大半缸清水。
除此之外,桌子左上角還放着一個香爐,精緻小巧,此時正冒着絲絲縷縷的青煙,飄飄鳧鳧,看起來格外別緻。
桌子前方放着一張宣紙,紙上臨摹着一個飄逸的“空”字,乍看起來,頗有點佛家禪意,不注意的話多半會誤認爲是出自佛家名手。
黎銘湊近了觀看,不知錯覺與否,他恍惚覺得這字跡看起來給人一種盈潤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剛寫下不久,連字跡都還沒有乾涸。
黎銘皺眉,確實,這房間裡總給他一種隱隱約約的壓抑感,就好像暗暗裡有人正偷偷打量着他,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