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黑全過的很不好,不是他的哪個小弟半夜被剝光了衣裳然後給掛在山寨門口就是自家門前被潑了狗血,不是老婆大人的肚兜被施了法術粘在自己身上就是兒子剛長出來的頭髮又被剃光了。總之就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隔三岔五就會出些狀況讓自己這個山大王頭痛不已。
不過黑全也沒辦法,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誰叫十年前自己嘴太快把羽少要娶親的事情給散佈出去,導致羽少這十年都處在逃亡階段,連酒莊都不敢回。
於是幫羽少坐鎮酒莊的那個柳樹精就開始向自己發飈,接二連三的差他的手下到自己這裡來搗亂,讓自己這裡十年都沒個消停。其實黑全不知道,這些都是羽白授意的,羽白每到一個地方,每聽到一句‘羽少究竟在哪啊’的話,就會折一隻紙鶴回白羽閣告訴柳樹精自己想出來的新招,讓他好好去整整黑全。
哎!十年了!黑全灌了一口酒,看看身邊的嬌妻,又想到了十年前那個穿這米色長衫的男子,滿眼笑意地說:“黑大哥,玄火芝我可給你弄來了哦!”
幾百年前那柳樹精說的一點不錯,自己確乎是對羽少動了心思,以致於像很多妖怪那樣四處蒐羅寶物到他那裡換酒,實際上只是想看他一笑而已。這樣的人早些成親也是好的,這也就斷了大多數人的心思,免得誘的他們墜了魔道。
記得有一次那柳樹精失口說羽少從沒在外面現過真顏,不然會有更多人瘋狂。但羽飛揚的真顏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黑全不敢想,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唐突了那樣一個不應屬於世間的人兒。
“相公,是恩公又淘氣了嗎?”黑全的夫人給黑全斟滿酒,溫柔的笑着問。
“他呀……”黑全的有些悵然地說:“他怕是已經想不起來有我這號人了。”
此時此刻,羽白正窩在一個小山洞裡面烤捉來的兔子,香氣引得羽白的鼻翼一動一動,可愛極了。但是可惜的是,這可愛沒人能看見。
話說那天辭別了黑全,羽白自然是想回自家的酒莊看看,可是還沒靠近酒莊就已經被整個巷子的鶯鶯燕燕給煞到了。羽白從來沒想過自己竟能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不過是一句如同空穴來風的要找姻緣,竟然就引來了這麼多的姐姐妹妹……
那天的羽白已經可以用抱頭鼠竄來形容了,爲了躲避又不傷害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們,羽白可以說用盡了渾身解數,才得以全身而退。逃跑了以後的羽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黑風寨把黑全捆起來掛在房頂上泄憤!
那以後,羽白每到一個地方,聽到的最多就是‘你說這個羽少會不會喜歡?’或者‘羽少是我的!!’
一字一句,聽得羽白是心驚膽戰。幸虧自己的易容術學的還算精深,不然肯定早就被這些女子綁進了洞房了。
要說爲什麼羽白會引得她們如此瘋狂,大概除了羽白易容後還俊美異常以外,還因爲她是狐族吧。雖說三尾一族在狐族裡面沒什麼地位,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狐族的子弟在外面哪個不是昂首挺胸?
龍族遠在崑崙之巔,並不常過問江湖之事,於是狐族早就有了九州霸主的地位。羽白這樣一個有金有貌又有地位的單身狐狸,自然是江湖上那些小妖趨之若鶩的。夕墨地位太高,那可是九尾下一任的族長,更有可能是狐族下一任的宗主,他以後必是會娶一個本族或至少也是八尾一族的女子的,所以沒人敢去肖想。但是羽白就不一樣了,誰不知道羽少向來喜好結交朋友,爲人和善坦蕩又平易近人,而且還有一個好幾萬歲的柳樹精任他差遣,江湖上也到處都是他的好友,這樣一個人,自然成了所有成年女妖心目中理想良人的代表。
據柳樹精說,那天來到白羽閣的女妖連兩萬歲的都有!當真不怕別人說她老牛吃嫩草。
江湖上亂成一團,有些成就的優秀男子都帶着自家的妹子或姐姐或女兒去尋羽少羽飛揚了,哪裡還有人能讓羽白去勾?在羽白在某個山寨門前呆呆的望着一隊濃妝豔抹的女人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以後,終於認命了。
也許自己真的要成爲那個被人鄙視的隊伍裡面的第一人了吧?
心灰意冷的、無家可歸的羽白只好回到火極山,到玄火洞裡面去陪那隻火麒麟了。
火麒麟見羽白隻身前來,身邊沒有什麼討厭的傢伙,自是歡喜異常,於是就咬着羽白的衣角不讓羽白離開。
羽白也憐那神獸孤單了那麼久,於是便安心的在玄火洞中呆了下來。
“朱兒,我要在這裡好好修練,遲早有一天,我會超越天狐顏清的!你看着吧!”
某天早晨,羽白站在岩漿湖前對朱兒豪情萬丈的說。朱兒聽懂了羽白的話,大腦袋在羽白的腰間蹭了蹭,似是贊同。那以後,火麒麟竟開始督促羽白修煉了。
在這玄火洞中修煉,自然是比在家裡修煉時要痛苦,羽白也常常是大汗淋漓恨不得脫光了衣裳。可是讓羽白痛並快樂着的是,在洞中修煉一日,抵得上在青兮山修煉五日,抵得上在人間修煉三十日。除了讓氣息無休無止的運行一個又一個周天以外,羽白也常常同朱兒練一練拳腳,或是提煉出真氣抵禦朱兒的炎火。每次練得狠了,朱兒就會刁來一朵玄火芝逼着羽白吃下,就這樣,十年過去,羽白的修爲又一次大成。
十年後羽白出洞時喜滋滋的想,估計這回爹爹都打不過自己了吧。
啓雲大澤,九尾世居地。
“百年不見,泠弟的修爲又精進不少呀。”玄衣男子搖着紙扇,優雅自如。
“夕兄也不差。”泠楓喝了口茶,不冷不熱地說。
“想來泠弟也是打算在今年的武試上大展拳腳了。”玄衣男子正了正臉色,對泠楓說。
“夕兄說笑了。狐族當中誰人不知夕墨纔是最大的主角?”泠楓回答,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泠弟,你當真是在拿我說笑。”夕墨苦笑,說:“我每晚做夢都是各族的姑娘計劃着怎樣吃掉我,真是苦不堪言。”
泠楓很理解的點點頭,夕墨的行情自己是清楚的。自從夕墨的爹放出準備在夕墨三千歲時定下婚事這個消息以後,各族的女兒簡直已經可以用‘磨刀霍霍向豬羊’來形容了。
“還是泠弟好,只要你冷下你那張臉,便沒人再敢跟你講話,更別說媚術□□了。”夕墨調笑。
冷下臉?泠楓一愣,自己怎麼記得好像有個人無論自己怎麼冷臉他好像都能嬉皮笑臉呢?
“夕墨,你可曾聽說過羽飛揚此人?”泠楓也不再跟夕墨客套,兩人的交情早已可以互稱名字。
“羽飛揚……便是這十年把江湖上那些小妖弄得春心蕩漾的羽少嗎?”夕墨一揚眉毛,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夜在谷底、瀑布邊上舞劍的青色身影。
“嗯。”泠楓點點頭,接着說:“再過個幾百年,那人便要趕上你了。”泠楓語氣涼涼的。
“哦?此話怎講?”夕墨來了興致,問道。
“跟你一樣,成了個禍害。”泠楓口氣頗不好,全沒有昔日在族人面前冷峻嚴肅的模樣。
聽到泠楓口中的‘禍害’,夕墨臉上一滯,隨即淡淡的開口問道:“月兒她……?”
“前年嫁人了,是我族的人,算是個人才。”泠楓口氣依舊冷然,他看見夕墨的臉色,似有些不忍,於是接着說:“你也不必自責,我姐姐她自小戀你,這大家都知道。你無意於她,並不曾有任何曖昧,這大家也知道。”
泠月,算得上是夕墨的青梅竹馬,夕墨一千歲時被九尾族長‘趕’出去也同她有關。那時因爲夕墨爭風吃醋,泠月因爲年少氣盛再加上身份高貴修爲頗深,出手傷了一個六尾的母狐狸,因爲招式太過狠厲,失手毀了那六尾狐狸的容貌,那六尾狐狸一時悲憤,便尋了個沒人的地方自盡了。當時八尾族長盛怒,挑了他那個大女兒兩根筋,讓她的修爲武功再難精進,事情纔算罷休。
夕墨覺得事情同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如實主動提出離開啓雲澤,雲遊天下。他想若是離了這裡便會少些是非罷,可是出其所料的是,是非與啓雲澤無關,與他夕墨有關。他夕墨所到之處便有了是非,與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絕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番夕墨回來,少了很多青澀,風流氣度更勝從前,他回啓雲澤那日方圓百里的雌性無不高聲尖叫以示歡迎。夕墨也依然如同從前那樣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一雙桃花眼似含着濃濃深情,可是泠楓卻發現了夕墨笑容背後那種淡淡的疏離。那種疏離,與自己的冷麪何其相似。兒郎要用自己的實力來征服天下,而非靠那張面容。這便是泠楓向來不齒三尾一族的原因。
其實泠楓常常奇怪,爲何衆人常因爲夕墨俊美的外表和優雅的舉止而忽略了他身上的霸氣?是夕墨隱藏得太深還是自己太過敏感?泠楓不清楚。
“泠楓,你可相信。”夕墨負手而立,面對着窗子看着窗外的竹林,聲音有些惆悵地說:“我總覺得,我的心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交出去了。”
“相信。那麼是交給誰了?”泠楓又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問。
“呵呵,我也……不知道。”夕墨轉身,桃花眼中帶着醉人的笑意。
沉默。
“對了,那個羽飛揚如何會讓你如此在意?”夕墨轉了話題,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泠楓放下茶杯,站起身,說到:“武試的時候可以讓你瞧瞧,三尾一族倒也出了個人才。”
“能讓泠楓你如此稱讚,我倒真要好好瞧瞧了。”夕墨輕笑着說。
遠在極熱之地玄火洞的羽白,突然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