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十年期限將至,羽白終於戰戰兢兢的踏上了歸家的路。
當羽白站在青兮山谷入口的時候,真的差點上吊自殺。山谷外的塵世山村已經快要擴建成了一個鎮子,多的那些住戶貌似都是女妖。
正猶豫着到底是就此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還是裝着半死不活進去博可憐的時候,爹爹地縛狐鎖徑直飛出來,捆了羽白以後就筆直的飛回去。
“咣——”羽白被重重的摔在了院子裡,入目的,是孃親近乎瘋狂的面容和爹爹鐵青的臉。
“羽白,我怎不知道我和你娘什麼時候多出了個叫羽飛揚的兒子?啊?”爹爹一鞭子打在了羽白的身上,可是奇怪的是,羽白竟一點都不覺得疼痛。
爹爹……故意做給孃親看的?羽白怯怯的看向爹爹,發現他飛速的眨眨眼睛。
原來如此。
馬上會意的羽白迅配合着擠出了兩滴眼淚,大哭着說:“孩兒知錯了,知錯了。”
“家門不幸呀!”羽白孃親伏在羽白身上失聲痛哭。
“這可叫我如何去面對羽家的列祖列宗呀!”孃親哭得好不淒涼,竟讓羽白生出了好些的負罪感。
“今天就讓我打死你這個逆子!”羽白爹高舉鞭子,狠狠的抽向羽白。
“孩子他爹,別!”羽白娘馬上抱住羽白,可憐兮兮地說:“是我沒教育好我們的女兒,你抽死我吧!”說完,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
羽白看着自己的雙親,一陣顫抖。羽白娘以爲羽白怕了,把羽白抱的更緊。
見狀,羽白爹放下鞭子,好像很疲憊地說:“孩子娘,你先回屋歇着吧。我不打她便是。”
見到羽白爹一幅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羽白娘抹了抹眼淚,終於還是回屋了。見羽白娘走遠了,羽白爹連忙把羽白拉起來。
“你真是丟死人了你知不知道!”羽白爹使勁一推羽白的腦袋,狠狠的說。
“我也是有苦衷的。”羽白揉着腦袋,說。
“苦衷?你那點心思當爹的還不知道?”羽白爹好笑的幫羽白揉着腦袋,說到:“不想媚便不去媚吧,反正爹爹養着你便是。”
“我不是不想媚,娘給的那些個名單上的人都與我相識,我怎麼去跟他們說我是女子,我要媚你們呀!”羽白振振有詞的辯解道。
“好了。”羽白爹正色地說:“你的修爲如今怎樣了?”
“比大哥強了。”羽白喝了口茶,很謙虛地說。
“那就好。”羽白爹摸摸鬍鬚,笑笑的說。
“怎麼了?”羽白看着面前的老狐狸,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我打算讓你打着我兒子的名號去參加武試。”羽白爹慢悠悠的說。
“什麼?!”羽白跳起來,大聲說道:“大哥呢?他死哪去了?”
“你大哥說他會消失到武試結束。”
聽了爹的話,羽白臉一沉。
果然,她那個大哥最痛恨的就是修行,上次武試據說他就是稱病在家,這次居然直接失蹤。
高,果然很高。羽白點點頭,決定兩千年以後一定要效仿大哥,躲到玄火洞去。
“所以你要以我小兒子的身份出席武試。”爹爹鄭重其事的拍拍羽白的肩膀,說到。
“什麼?你的兒子?那我怎麼勾男人了還?”羽白非常崩潰地問。
“小白,你看看。”羽白爹一臉沉痛的將羽白拉上青兮山的最高峰,向下俯視。入目的,是一地荒涼。千歲以下的狐狸不是滿地的瘋跑瘋玩就是掛在樹上裝臘肉,千歲以上的不是忙着四處媚人就是全部玩失蹤,可憐了青兮山滿山亂逛的仙氣呀,越積越重根本沒人理睬!
“小白呀,要是你不出馬,咱們青兮山這一地雞毛鴨血怕是第一輪就都要被淘汰了!”羽白爹老淚縱橫,羽白恍惚有看到了孃親的感覺。
“可是女裝也一樣可以贏呀……”
“不行,上次羽氏便沒有男丁出席,你爹我已經被嘲笑了兩千年,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有我的兒子去給我吐氣揚眉!”羽白爹站在山巔,意氣風發。
其實您都被嘲笑這麼久了,也不怕再多個一兩千年吧……
羽白在心中吐糟。
“小白不必擔心,我這些年已經好好的訓練了隔壁家的朵兒,到時讓她代你參加武試便可。”羽白爹轉頭,對羽白說。
“羽朵?”羽白吃驚地問:“那萬一她與什麼八尾九尾的戀上了可怎麼辦?”是讓她冒名頂替嫁過去還是把真品嫁過去呀?
“小白,現在已經不是做灰狐狸夢的時候了。”羽白爹沉痛的拍着羽白,低聲說到:“羽朵的媚術已修至第三層,雖說與你無法相比,可是也足夠挽回一些羽白在外的名聲了。”
羽白聽了爹爹的話,覺得淒涼無比。如今羽白竟都要靠其他人去賺回名聲了……
十日後,躲過了孃親的重重耳目,羽白爹終於帶着羽白羽朵一行人,踏上了通往啓雲澤的道路。
一路上,羽白一直在想究竟取到什麼樣的成績纔算是不給爹爹丟臉。前三十?還是前二十呢?雖說只差十名可是費力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呀。羽白糾結了整整三天都沒糾結出個結果來。
同羽白一樣,朵朵看起來也非常的不安。
羽白一直是她的偶像,從小到大一直仰望着她長大的,雖然族裡的人都私下裡嘲笑羽白,可是羽朵卻偷偷看到過羽白練習媚術,她相信只要羽白願意,就算是崑崙山上的龍族的王都會受不了,瘋狂的愛上羽白的。這會兒讓她假扮羽白,她真的很緊張,就怕給羽白抹了黑。
羽白也看出了朵朵的不自在,只當她是不喜扮自己這個臭名昭著的狐族女兒,於是安慰道:“朵朵,莫怕,雖說假扮我面子上不太光彩,但也就這幾天而已。”羽白安慰的對羽朵笑了笑。
“大小姐,我沒有!”羽朵緊張的說。
“沒關係,朵朵,到時你儘管使出全身力氣去玩那些男人,大哥我自會護着你。”羽白一甩扇子,淡笑着看着羽朵,羽朵瞬間臉紅了。
看着面前男裝的羽白,羽朵欲言又止,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神黯淡了下來。
若你是男子……該多好……
啓雲澤。
羽白像第一次進城的村漢一樣怔怔望着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的啓雲澤。這這這……同繁華熱鬧的啓雲澤一比,青兮山簡直就是落後了好幾萬年的山野荒村嘛!這哪裡是羽白原來所想象的大澤呀,根本就是比京城還繁盛大城市!青兮山基本還處在採野果種莊稼我給你家兩斤豬肉你給我家五捆白菜的狀態,可是啓雲澤分明已經是商號滿天飛了!果然是九尾部族,果真不一樣。
拉着已經驚呆了的羽白和羽朵,羽白爹帶着他們去夕氏祖宅張羅住處。到了夕氏祖宅,羽白更是受到震撼。夕氏祖宅凌駕在啓雲澤城市之上,建在啓雲山上。白牆翠瓦仙氣嫋嫋,一看就是仙家的居所,同青兮山有洞不睡茅草房、有茅草房不睡磚瓦房的生活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夕氏祖宅中來來往往的淨是各族的子弟,笑着互相介紹的、劍拔弩張的叫囂的、亂拋媚眼的皆有,當真是一片混亂。
相比之下,羽白這才知道羽白爹所說的羽氏‘人丁稀少’是什麼含意。各個部族都來了不下一百隻狐狸,可是羽氏呢,就來了羽白和羽朵兩隻狐狸,情形真是悽慘無比。
羽白爹把羽白和羽朵留在前院裡,自己去找九尾的族長準備住處去了。其實這時羽白還沒意識到,若是有權有勢的部族如同八尾七尾,人還沒到,九尾族長就會派人迎出去,也只有最沒權勢的三尾一族纔會受到這樣的待遇。
羽白同羽朵在前庭裡逛逛,看了看庭院中的雕欄畫壁,倒也不覺得無趣。正當羽白研究着夕氏那傳說中的萬年楊樹門檻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頗爲驕橫的問話:“這個可也是羽氏的子弟嗎?”
羽白回頭,看見面前站着三位女子,雖稍遜於羽朵,可也算得上是絕色。
其他部族倒也出了不少美女,羽白心想。
要知道,原則上來參加這種武試是不允許易容的,因爲武試很大一部分目的就是爲了狐族兒女挑選配偶,自然要坦誠相待。而且,大凡是狐狸,無論男女在洞房花燭那天都會顯出本來的面目(不是原形),所以若是你易了容,騙了對方,那麼在洞房花燭那天絕對有可能直接被休出去,不論男女。所以羽白相信面前的三位都是原貌。
但是羽白就不同了,知道這次無論如何自己也覓不得如意郎君了,索性便用自己平日行走江湖所用面貌來參加武試,倒也自在。
“各位姐妹有何賜教?”羽白做了個揖,淺笑着問道。
那三個女子一同失神,愣愣的看着羽白。片刻後,其中一個身穿冰藍色紗裙的女子回過神來,輕輕一咳,馬上,另兩名也都回神。
這時,三人中穿鵝黃色衣服的女子開口道:“這位哥哥好面生,怎麼絨兒從未見過你?”
羽白聽了她的聲音,暗自抖了一抖,這樣嗲的聲音……真是難爲了自己的耳朵。擡眼細細打量那個穿這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只見她身材嬌小,圓圓臉,大眼睛水靈靈的,嫩紅的小嘴嘟着,似乎同誰賭氣一般,惹人愛憐。
“在下羽氏飛揚,敢問妹妹芳名?”羽白輕笑着問。
“葉絨。”鵝黃衣衫女子說。
葉絨。羽白心下明瞭,這時五尾葉氏的大小姐,同羽白的身份一樣。五尾葉狐,能力居中,身份地位也居中,擅長用長在泥土中的生靈做術,最常用的就是飛花落葉,所以使起法來場面唯美動人,羽白也同葉氏的子弟切磋過,只覺得他們太追求招式的美麗,反倒體會不到土類仙法的精髓。
“那這兩位姐妹呢?”羽白心知不該冷落了另外兩人,於是也一併問了。
“我叫溫瞳,六尾的大小姐。”這是剛剛那個驕橫聲音女子的名字。她穿着一身桃紅色衣裙,還挽着一條淡黃紗綾,神色頗爲驕蠻,生生地破壞了她原本稱得上美麗的容顏。
見了溫瞳這模樣,羽白有些奇怪,都說六尾玉狐性格溫潤,所以纔會姓溫,可是面前的這位怎麼會如此盛氣凌人不可一世?六尾常用石頭做法,如同八尾的醫術、三尾的媚術,六尾的五行八卦也是很厲害的。面前的這位大小姐,又得到了幾分真傳?
“藍寧。”那身穿冰藍色紗裙的女子沒有再看羽白,淡淡的說。
七尾藍狐?羽白看着這三人中最美的藍寧愣了,她這種冰冷的氣質應該同泠楓一樣屬於冰狐裡面的吧,藍狐雖說是如同蘭花一般恬靜典雅,可說到底還是蘭花不是冰花呀?
這如今是什麼世道,該溫潤的驕橫、該樸實的裝嗲、該恬靜的冰冷、該嫵媚的……扮起了男人?!
羽白在心中苦笑,看來這次武試,果然會有很多好戲可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