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紅門樓後,王軻並沒有返回家裡,而是按照陳恆志之前說的信息,來到昌吉市一八廣場附近青海路和虹橋路交叉路口。
繁鬧的街道人來人往,十字路口在綠燈亮起的時候,車輛往來不斷。王軻掃視了周圍一週,並沒有發現什麼人在乞討。
“難道那個陳恆志是騙我的?故意編出一個謊話,目的就是嚇唬我?”王軻眼神中流『露』出『迷』『惑』之『色』,視線不斷掃視四周,而且在辨認了一個方向後,朝着那邊慢步走去。
十分鐘左右,就在王軻認定是陳恆志騙他的時候,突然他的身體一震,視線掃過之處,半個門板大小的木板,四個鐵輪支架,一名蓬頭垢面,分不清是中年人還是青年人的乞丐,顫抖的手裡端着一個破瓷碗,另外一隻手則用力扒着,讓鐵輪轉動,以便坐在上面的身體能夠慢慢滑行。
難道他就是肖強?
王軻心中快速思考着,腳步毫不遲疑的朝着那個人奔去。
雙腿被打斷,骨頭被扭的變形,雙手殘廢,但勉強能夠拿起一點小的東西,如果自己猜的不錯,他恐怕真的就是肖強。
心中泛起一股同情心,王軻伸手抓在對方的肩膀上,想要把他背起來,然後帶到醫院去嘗試着治療一下。
突然被抓住肩膀,那名蓬頭垢面的男子眼神中流『露』出驚慌之『色』,髒兮兮的臉龐快速轉移到王軻身上,頓時驚叫出來,“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驚叫聲中,這名男子掙扎着,企圖把王軻的手給甩掉。不過,猶豫木板下面有四個鐵輪子,所以他身體晃動中,四個鐵輪子也跟着轉動起來,一瞬間,他的身體便失去了平衡,從木板上摔倒下來。
王軻強勁有力的大手快速抓住對方的雙肩,把他重新放到木板上後,這才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快速蹲在對方面前說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別叫,我是看你怪可憐的,所以想幫幫你,想把你送到醫院裡去。”
蓬頭垢面的男子聽完王軻的話,眼神中的怯意減少幾分,不過他還是猶豫着看着王軻,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他記不清自己這樣生活多久了,但反正每個人看到自己,都會『露』出厭惡之『色』,有時候颳風下雨,他就再大街上艱難的爬行,能有口吃的,就會很幸福。
而那些人,他們厭惡的看着自己,他們有的看到自己遠遠躲開,有的還會拿起小石子砸自己,有的還會用口水吐自己,他很不開心,他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可是他看着別人能夠走路,卻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他看着別人能夠拿起很多東西,可是他即便是使出吃『奶』的盡頭,也只能拿起來小東西,拿起來比較輕的東西。
最讓他不高興的,是經常有一個人,搶走他乞討來的錢,甚至經常會在漆黑的夜晚,會有個人闖進他住的那個橋洞,狠狠打他一頓。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說要幫他。
從來沒有一個人,給他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說過話。
所以他很恐懼,很害怕,他雖然覺得自己忘記了很多東西,但他不傻,他覺得對方幫他,一定是有所企圖。
王軻心中幽幽一嘆,對於眼前這個人,他越發感覺對方就是陳恆志說的那個肖強,他的身體殘疾情況,以及對方那副呆傻的模樣,和電視劇中失憶的人演的差不多。
“你是不是叫肖強?是不是經常有一個人打你?還搶走你的錢?”王軻腦海中回憶着之前陳恆志說的話,用那柔和的語氣問道。
肖強聽到王軻問起這件事,頓時再次流『露』出驚懼之『色』,快速點了點頭,然後又使勁搖了搖頭,好半晌,他才用那種極爲怪異的聲音說道:“我是肖強……”
是他!
錯不了了!
王軻再次伸手抓住對方的肩膀,不給他掙扎的時間,把他用力背在自己後背上,這纔開口說道:“肖強,別害怕,你現在一無所有,我對你沒有什麼企圖,你也沒有什麼值得我企圖的。我只是想要幫幫你,我知道你以前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我想幫你,給你治療下雙腿,讓你能夠站起來走路;我想給你治療下雙手,讓你能夠拿起更多的東西,如果可以,我還想幫你恢復記憶,別怕,我沒有惡意,我就是覺得你可憐,想要做好事。”
王軻極力想要平復肖強的情緒,而且他能夠感覺到,趴在他背上掙扎的肖強,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甚至在他說完那句話後,背後掙扎的肖強已經停止了所有動作。
“肖強,你是一個可憐的人,你本來不應該在這大街上乞討,不用在這大街上撿垃圾的!跟我走吧!咱們去醫院,有人生病都會去醫院的,醫院能夠治療你。我會對你很好,會讓你以後都能吃飽飯,讓你以後都能穿上好看的新衣服。而且我向你保證,以後誰都不能再欺負你了,誰都不能再搶你的東西,誰都不能再打你了,我會保護你。”
被王軻背在後背上的肖強,安靜的聽着王軻的話,那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彷彿有種神奇的力量,擊中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突然間那種被人保護的滋味,讓他很高興,高興的想哭。
情緒波動中,肖強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被王軻背在身後的身軀也是微微一僵,闌尾處那股刺痛感讓他差點慘叫出來。
那張髒兮兮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牙齒也快速的緊咬起來,甚至,趴在王軻後背上的他,身體已經開始顫抖。
揹着肖強的王軻,敏銳的感覺到肖強的不正常,臉上浮現出『迷』『惑』之『色』,轉頭看了眼肖強,王軻頓時心中一驚,立即開口關切的問道:“肖強,你怎麼了?”
肖強在這短時間裡,額頭上已經有一層細密的汗珠浮現,他的身體抽搐越來越強烈,牙齒也開始了不斷地摩擦,最終,聽完王軻的詢問,他還是從牙縫裡吐出一個字:“疼”
王軻快速把肖強放下,看着他的雙手在第一時間捂住闌尾處,這才快速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經常疼痛?還是剛剛突然產生的疼痛?”
“經常疼,但這次很厲害。”肖強被王軻扶着坐下,劇烈疼痛的感覺稍微減輕了一些,這纔多說了一些。
可憐的人!
王軻心中頗爲不是滋味,同時對陳恆志更加痛恨幾分,心中暗暗後悔,在紅門樓自己對他下手太輕了,那種該死的人渣,就該把他斷了筋骨,讓他也常常肖強這種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快速放開肖強的胳膊,王軻大步奔到路邊,碰巧一輛打着空車燈的出租車從遠處緩慢行駛而來,王軻快速對着那兩出租車擺了擺手,在對方停下後,直接把肖強抱上出租車。
“師傅,去附近最近的醫院!”王軻急促說道。
那名出租車顯然也看出來,恐怕被王軻抱上車的那個人是病人,皺了皺鼻子,那名司機快速打開窗戶,肖強身上傳出的臭味,讓他心裡有些反胃。
王軻沒有理會出租車司機的心思,快速控制着真氣,慢慢流入肖強的身體之內,企圖爲他減輕一些負擔。看肖強的症狀,王軻隱隱猜測,覺得肖強應該是得的慢『性』闌尾炎,因爲他捂住的地方,就是闌尾之處。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並不能百分之百的確認。
時間一點一滴流失,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一家大型醫院大門外,王軻快速付了車費,抱着肖強快速跑了進去。
急匆匆的奔進醫院大門,王軻快速朝着主樓大廳裡衝去,因爲此時的病人不多,王軻抱着因爲痛苦而渾身顫抖的肖強進入大廳後,便看到一名打扮非常妖言,但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幾乎沒有猶豫,王軻便快速叫道:“醫生您好,他闌尾處劇烈疼痛,你們會診室在哪裡?”
那名妖豔的女醫生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快速捂住鼻子朝後退了幾步,才怒道:“叫什麼叫?你趕緊把他給我抱遠一點,臭死了,你們是剛剛從糞坑裡爬出來的吧?”
王軻心中急切,對於這名妖豔女醫生惡毒的話,頓時產生一股怒氣,不過這個時候,他自然不願意和對方發生衝突,俗話說救人如救火,如果耽誤了給肖強治療,那就麻煩了。
“麻煩你告訴我,會診室在哪裡?病人疼得快受不了了!”王軻再次急促問道。
“疼?哪個病人不疼?急什麼急?有什麼好急的?有死不了!”妖豔女醫生看到王軻沒有跟上來,這纔不滿的嘟囔兩句。
王軻心中大怒,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她到底有沒有一點點的醫德?穿着白大褂,簡直侮辱白衣天使的名頭,自己只是問她急診室在哪,她卻磨磨唧唧,根本不顧病人的疼痛,這樣的醫生也太惡劣了吧?
“快告訴我會診室在哪!”王軻微怒道。
那名妖豔女醫生眉頭一挑,惱怒的瞪了王軻一眼,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便轉身就走。
王軻勃然大變,這個女醫生竟然轉身就走?不搭理自己?她難道不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嗎?她難道沒有看到有病人痛苦難耐,急着去會診治療嗎?
就在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壓制不住,朝着那個女醫生追去的時候,一名身材嬌小玲瓏,長相非常可愛的女醫生,穿着一聲潔白的白大褂,快步迎了上來。
“你們是要去急診室吧?趕緊跟我來,病人耽擱不得,我帶你們過去。”這名模樣可愛的女醫生語氣很柔和,來到後快速說道。
王軻惱怒的朝着那名妖豔女醫生離開的背影瞪了一眼,心中忿忿不平的想到:怎麼都是穿着一身白大褂,享有白衣天使之稱的女人,怎麼有的是天使,有的卻是冷酷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