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許姨娘的日子過的簡直是冰火兩重天,一方面被佟逾明寵的頭暈腦轉的,但是另一方面,她只要一想到喬氏那張臉,心裡又是抑制不住的慌張。
雖然佟逾明已經發話免去她每日去喬氏那邊晨昏定省,但是這後院深閨,到底還是喬氏說了算,她這次沒有經過喬氏的同意偷偷懷上了孩子,喬氏日後怎麼可能會饒得了她。
一想到這一點,許姨娘這幾日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甚至連一直睡在她身旁的佟逾明都驚動了。
叫丫鬟掌了燈,佟逾明看見許姨娘那一臉難看的臉色,臉色猛地一變,急聲問道:“月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姨娘虛弱的笑了笑,出口的聲音都有些無力:“老爺,妾身沒事,只是孩子有些鬧騰,所以才睡不好。”
聽她這麼說,佟逾明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伸手貼在許姨娘的小腹,脣邊帶着一抹笑意:“這麼鬧騰,一定是個兒子。”
聽到兒子兩個字,許姨娘的目光極快的閃了閃,才說:“老爺說的是,妾身一定會爲老爺生一個健康的兒子。”
佟逾明伸手將許姨娘攬在懷裡,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好,快睡吧,好好休息,我們的孩兒才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許姨娘應了一聲,乖巧的依偎在佟逾明的懷裡,閉了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老爺,從明日起,你就去夫人的房裡吧。”
“怎麼,不喜歡我陪着你?”佟逾明低頭看向懷裡的許姨娘。
“不是的。”許姨娘的目光閃了閃,聲音柔的幾乎能掐出水來:“妾身現在懷着孩子,不能伺候老爺,而且孩子還這麼鬧騰,夜裡也睡不好,只怕會影響老爺安寢,老爺每日公務繁忙,還是去夫人的房裡歇着,有空過來看看妾身就好了。”
聞言,佟逾明的眼底閃過一抹憐愛,大手撫在許姨娘背上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溫柔起來:“還是你最溫柔體貼。”
許姨娘往佟逾明的懷裡更湊近了幾分,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在他的懷裡,低聲說道:“只要老爺心裡有妾身和孩子,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你安心養胎,好好將兒子生出來,等他長大了,佟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說着,佟逾明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是。”許姨娘應了一聲,緊緊地閉了閉眼。
*
從第二日開始,佟逾明當真去了喬氏和其他姨娘的院子,沒有繼續在許姨娘的房裡留宿了。
收到這個消息,佟安歌剛用過晚膳,她勾勾脣,許姨娘此舉,是在向喬氏示好呢,畢竟她懷孕的事情,喬氏心裡可是很不爽呢。
“去沏壺茶來。”佟安歌對着一旁的墨染說道。
“是。”
墨染的茶還沒泡好,貞娘就從外面,她的身後,還跟着許姨娘:“小姐,許姨娘來了。”
佟安歌挑挑眉,故作驚訝的看向許姨娘:“許姨娘還懷着孕,這大晚上的怎麼過來了,若是着了涼可怎麼好?貞娘,快去給姨娘準備一碗熱熱
的薑湯去去寒。”
“安歌你太客氣了,不必這麼麻煩的,我來之前已經喝過薑湯了。”許姨娘立刻說道。
聞言,佟安歌彎脣笑了笑,自然明白許姨娘現在對她心生戒備:“那姨娘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深夜過來,確實是有事想要和二小姐談。”許姨娘說着,目光堅定的看向佟安歌:“以前從不知道,安歌你竟然精通醫術。”
“閒來學學打發時間,沒想到竟然把出了姨娘的喜脈,姨娘當時也有些震驚吧。”佟安歌說着,微笑着看向許姨娘。
許姨娘何止是震驚,簡直是驚嚇好嗎?
再想想那一日佟安歌叫人給她泡的茶,還有說的那些話,她分明就是已經知道了她送過來的茶葉有問題。
想到這裡,許姨娘拿着帕子的手用力的絞了絞,才說:“二小姐是聰明人,我也不兜圈子了,那日我送來的茶,確實是有問題。”
“哦,有什麼問題?”佟安歌挑挑眉,故意問道。
許姨娘咬咬脣:“這一切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是她讓我在茶裡下了慢性毒藥,會讓人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就連郎中也發現不了任何端倪。”
聞言,佟安歌的雙眸一縮,眼底閃過凌厲:“當初,你們也是這樣對付我孃的嗎?”
聽到她這話,許姨娘嘴邊勾起絲絲苦笑,眼神也變得頹敗起來:“果然是瞞不過二小姐。”
“你今日來告訴我這些事,難道就不怕我直接去將此事告訴父親嗎?”佟安歌冷哼一聲。
許姨娘的目光閃了閃:“二小姐不會這麼草率的。”
“那可不見得,畢竟這可是殺母之仇。”佟安歌嘲諷道。
“如果二小姐是那麼草率衝動的人,也就不可能會有今天的成就和地步,我今日來將此事告訴二小姐,只想求二小姐幫幫我,救我肚子裡的孩子一命,如果二小姐答應,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說着,許姨娘的臉上盡是懇求。
“許姨娘,你未免也太自私了些,你肚子裡孩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當初你害別人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給自己的孩子積一點陰德呢?”佟安歌冷冷的說。
聽着她的指責,許姨娘痛苦的閉了閉眼:“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當年我不那麼做,妙儀哪裡還有命在?我們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捏在喬氏的手上,她讓我做什麼,我怎麼敢不從?”說着,許姨娘苦笑:“是我自私,只想着自己,但是二小姐,真正害死你孃的人,是喬柔慧啊,這些年佟府上下她一手遮天,二小姐從前吃過的苦,難道都忘了嗎?”
見許姨娘這時候還不忘激將,佟安歌臉上的嘲諷更重:“若是沒忘,那我就活該被你當做槍使嗎?”
許姨娘臉上的表情一僵,立刻說道:“二小姐誤會我了,我只是……”
“姨娘現在懷有身孕,還是安心養胎的好,萬一思慮過多,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那可不是得不償失?”佟安歌開口,聲音之中盡是諷刺。
“二小姐,我
……”
“貞娘,好生送許姨娘離開,姨娘小心了,外面天黑,千萬別磕着碰着了。”佟安歌涼涼的說道。
“是,小姐。”貞娘應了一聲,冰冷的眼神看向許姨娘,開口,語氣之中盡是不客氣:“許姨娘,請吧。”
許姨娘還想說什麼,被佟安歌堵得有些下不來臺,嘴巴張了張,可是觸及佟安歌的臉色,想說的話又只能嚥了回去,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見許姨娘離開,一直守在門外的墨染端着茶進來,看了看佟安歌的臉色,猶豫了一下,終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小姐剛纔爲什麼不答應許姨娘的要求,作爲交換,小姐可以要求她去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老爺,老爺一定會……”
“一定會爲我們母女討回公道?”佟安歌挑眉看向墨染。
墨染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有些不解的看着佟安歌,難道不是這樣嗎?
“如果我剛纔答應了,只怕要被拿去問罪的,就是我了。”佟安歌說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墨染一眼:“許姨娘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如果是草率衝動之人,也不可能在喬氏的手下活這麼久了,有時候太過於急功近利,非但不會達成所願,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
被佟安歌這樣的目光看着,那一瞬間,墨染的心臟猛地一縮,瞬間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如果不是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怕就會在佟安歌的面前露出馬腳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睡吧。”佟安歌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淡淡的說道。
“是。”墨染應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轉身欲要出門。
可是她的腳還沒有邁出門檻,就聽佟安歌的聲音再次傳來:“墨染,你姐姐的身後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瞬間,墨染的心臟一縮,暗暗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並無異常,才轉身對佟安歌說道:“都 已經安排妥當了,多謝小姐關心。”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佟安歌看向墨染。
聽見她這麼問,墨染的臉色一變,猛地擡頭看向佟安歌:“小姐要趕奴婢走?”
“你是自由身,並不是我的奴婢。”
“可是小姐對奴婢有恩,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小姐!”墨染說話的口氣有些着急。
聞言,佟安歌的眉心蹙了蹙,正要說話,就見墨染對着自己直直的跪了下來:“小姐,求你不要趕奴婢走,姐姐死了,奴婢現在已經無家可歸,沒有去處了。”
“你先起來。”佟安歌皺眉。
“小姐,奴婢……”
“我又沒說要趕你走。”這大半夜的,聽聽她都快要哭了的聲音,若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裡,還以爲她佟安歌是虐待下人來着。
聽到佟安歌的話,墨染臉上的神色怔了怔,但是很快,雙眸之中閃過一抹欣喜,對着佟安歌磕了個頭:“奴婢謝小姐收留奴婢。”
“留下你可以。”佟安歌看着從地上站起來面帶喜色的墨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