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佟安歌挑挑眉,一個一無是處的庶子,在傅家的風頭竟然都能蓋得過一個樣樣優秀的嫡長子,這能說明什麼?
不過,傅家的事情佟安歌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傅翰飛的那三個狐朋狗友。
三人皆是傅翰飛在花樓裡面喝花酒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是京城裡面富商的兒子許恆,一個是傅之煥下屬的兒子的江焱,另一個……是前大理寺卿張業夫人的表侄郭金。
佟安歌的手指落在郭金的名字上,挑挑眉:“這個郭金,是張業夫人的表侄?”
夙鈺點點頭:“張業雖已經涉案,但是他夫人的母家並沒有涉案,也沒有受到波及。”
“哦。”佟安歌哦了一聲,點點頭,心中卻對這個郭金有些好奇起來。
當初當初桃花庵的案子已經了結,張業也已定罪下獄,但是大家都明白,這個案子遠遠還沒有查到根兒上,如果不是喬舒望從中作梗,這個案子還不知道會牽扯到什麼人,現在傅翰飛的命案已經又牽扯到了與張業有關的人。
佟安歌挑挑眉,眼底閃過一抹暗芒,這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
“看來應該好好去查查這個郭金的底細。”直覺告訴她,這個郭金肯定不像是表面上看着那麼簡單。
而且既然牽扯到了與張業有關的人,佟安歌就不想白白的放過這一條線索。
“好。”夙鈺點頭。
*
郭金的父親郭守忠只不過是朝中的一名小官員,張業的事情雖然沒有連累到郭守忠,但是也因爲張業的事情,郭守忠好一段時間出入低調,就像是驚弓之鳥一樣,一直到確定事情不會牽連到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
佟安歌看着郭金被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拉進怡紅樓的大門,挑挑眉,狐朋狗友就是狐朋狗友,這傅翰飛才死了兩天,郭金這個做朋友的繼續花天酒地的找樂子,還真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啊。
“公子來了,快裡面請。”在門口招攬生意的紅姑看見男兒裝扮的佟安歌,立刻喜笑顏開的說道。
佟安歌一邊跟着紅姑往裡面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看看那個郭金在哪個姑娘的房間。”
“公子這邊請。”紅姑會意,對着佟安歌點點頭,帶着她上了二樓。
剛一開始怡紅樓裝修的時候,佟安歌就讓紅姑將每個房間都留有可以竊聽的暗室,她想着日後破案找線索說不定能夠用得上,不曾想還真被她給算準了,郭金就是第一個。
紅姑帶着佟安歌進了風花雪苑旁邊的房間,裡面有一間暗室,進去之後正好可以聽到風花雪苑裡面的說話的聲音和動靜。
佟安歌進去的時候,就聽裡面傳來男人興奮的聲音:“來,今天好好好陪爺喝兩杯,伺候的好了,爺有賞。”聽着裡面盡興的聲音,佟安歌挑挑眉,看向旁邊的紅姑。
紅姑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放心,嫣兒姑娘那邊都已經交代好了,肯定能將姑娘想知道的東西問出來。”
佟安歌在得知這個郭金從前經常光顧怡紅樓一事就派人叮囑紅姑,叫她留意郭金,所以
今日這位伺候郭金的嫣兒姑娘,也是紅姑特意交代過的。
“嗯。”佟安歌點點頭,繼續聽屋裡面的動靜,一番旖旎的對話過去,那位嫣兒姑娘終於切入了正題:“郭公子,嫣兒聽說上次與您一起來的那位傅公子出事了,嫣兒還好一陣心驚肉跳呢。”
“怎麼,當着爺的面,也敢想其他男人?”郭金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着幾絲不悅。
聞言,嫣兒立刻嬌滴滴的說道:“嫣兒怎麼敢?嫣兒是在爲郭公子擔心,這樣的厄運可千萬不要落到郭公子的頭上纔好,不然徒留嫣兒一個人在這世上,還有什麼趣兒啊?”
這話取悅了郭金,他輕笑一聲,將嫣兒摟在懷裡重重的親了一下,才說:“你放心,爺纔不是那樣的短命鬼,這種事情是斷然落不到爺的頭上來的!”說着,郭金的聲音裡面帶上幾分得意。
嫣兒看着郭金得意洋洋的臉色,勸着他又喝了幾杯酒,才小心翼翼的打探道:“不過近幾日來,咱們怡紅樓的客人也有不少談論此事的,說是那位傅公子說不定是被水鬼給害死了,不然好端端的,又不是溺水而亡,怎麼上了岸之後反倒沒了性命呢?”嫣兒說着,聲音裡面帶上幾分害怕:“嫣兒還聽說,那個傅公子的死狀及其恐怖,口吐白沫面若厲鬼,說不定就是被水中的冤魂惡鬼勾走性命了呢。”
聽到嫣兒的話,郭金嗤笑了一聲:“哪有什麼水鬼,翰飛分明就是被那個林緯幀給活活打死的。”
“可是……”嫣兒張張口,聲音帶上幾分猶豫:“可是這個案子遲遲沒有結案,官府的人還在查,嫣兒今日還聽樓裡的一個姐妹說,她昨日招呼的京兆府衙的一個差大哥說,已經從傅公子的屍體上找到了證據,很快就會將真正的兇手緝拿歸案,可見,那位林公子應該不是殺人兇手吧。”
幾乎是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啪的一聲響,似乎是酒壺摔碎的聲音,氣氛僵硬了片刻,房間裡面便傳來郭金略微有些憤怒的聲音:“什麼證據什麼真兇,林緯幀纔是殺害傅翰飛的真正凶手,除了他,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兇手?”
嫣兒被突然變了臉色的郭金嚇了一跳,連忙應道:“是是是,郭公子當時可是親眼看見的,那林公子纔是真正的兇手。”
聽到這裡,佟安歌勾脣,眼底閃過一抹嘲諷,若是不知道的人,見到郭金這樣的反應,大約還以爲他是在爲好友憤怒,可若事當真關心自己的朋友,怎麼在對方屍骨未寒之時,就來酒樓逍遙作樂呢?
由此可見,這個郭金果然有毛病。
想到這裡,佟安歌從暗室裡面出來,臉上帶着幾分瞭然,既然現在已經從郭金的身上發現蛛絲馬跡,那麼接下來就好好的查一查。
“姑娘,您看此事……”跟出來的紅姑看着佟安歌的臉色,聲音帶着幾分猶豫。
“我自有分寸,叫嫣兒姑娘自己小心點,別露出馬腳招來禍患。”佟安歌叮囑道。
“是。”
佟安歌從怡紅樓出來,外面一整條街上都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的,她想着躺在京兆府衙停屍房的傅翰飛,再想了想怡紅
樓裡飲酒作樂的郭金,郭金身上肯定有問題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若說是傅翰飛真的是郭金殺得,那殺人動機又是什麼呢?
郭金出於一種怎樣的目的去殺了傅翰飛呢?難道僅僅只是爲了嫁禍給林緯幀?
想到這裡,佟安歌眉頭皺了皺,她調查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林緯幀與郭金之間有過任何的過節啊?
甚至倆人連半點交集都沒有,說陷害,似乎又夠不上……
就在佟安歌正費力的想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真是巧,竟然在花樓附近還能遇到佟姑娘。”
這聲音……
佟安歌眉心一擰,不等她回頭,聲音的主人已經大步上前,走到了她的旁邊,脣角微勾,面色含笑,正是賀銳。
在京城能見到賀銳,佟安歌並不奇怪,畢竟上次已經知道賀銳人在京城,只是賀銳從背影就能一眼認出女扮男裝的自己,看來,他應該是跟着她有一會兒了。
這麼想着,佟安歌的眼底閃過一抹戒備。
賀銳掃見佟安歌臉上的神色變幻,勾脣笑了笑:“佟姑娘不用這麼防備在下,賀某對佟姑娘並沒有半點惡意的。”
“是嗎?畢竟人心隔肚皮,我連賀公子的身份都不知曉,又怎麼能判斷賀公子對我真的沒有半分惡意呢?”佟安歌說着,擡腳繼續往前走。
賀銳聽到她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也不介意,跟着佟安歌往前走,聲音裡面盡是悠閒:“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我既誠心與姑娘相交,相信佟姑娘肯定不是那等俗人吧?”說着,賀銳勾脣笑着看向佟安歌。
佟安歌忍不住心中翻了個白眼兒,面上乍然綻開一抹璀璨的笑靨,仿若能將人的眼睛給晃花了。
這樣的笑容,令本就盯着佟安歌一直看的賀銳雙眸深了深,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女子,一襲男兒裝扮,卻也能笑得這樣嫵媚多情……
賀銳的心裡正冒着旖旎的泡沫,卻被佟安歌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徹:
“賀公子說對了,我還真就是那樣膚淺的俗人。”佟安歌臉上的笑容盡收,瞬間換上了濃濃的嫌棄。
“賀銳臉上的神色僵了僵,能這樣煞風景的,只怕也只有佟安歌了。
佟安歌滿意的欣賞着賀銳臉上的神色變幻,勾勾脣,繼續朝着前面走去,甚至嘴中還哼唱着小曲兒,“今天天氣好晴朗啊……處處好風光……”
後面緩過神來跟上的賀銳聽了,忍不住脣角抽了抽。
這行事作風還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不過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賀銳的雙眸裡面極快的閃過一抹暗芒,開口說道:“聽說佟姑娘近幾日一直在爲傅家和林家的事情煩憂,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幫上姑娘的忙?”
佟安歌並不繼續理會賀銳,繼續往前走,歡快的哼着歌兒……
賀銳見狀,雙眸挑了挑,繼續說道:“難道佟姑娘就不想知道傅翰飛到底是怎麼死的?或者說,佟姑娘就不想知道賽詩會那一天賀某在岸邊看到了什麼?”他的尾音故意拖了拖,頗有一種吊人胃口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