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銀子,中年女人的臉上閃過一抹亮光,說道:“今天一早,我也是聽到人們喊,說是護城河那邊死人了,就跑過去看了個熱鬧,結果發現那死人竟然是老張頭,人都泡發了,估計是腿腳不利索,摔進護城河裡失足淹死了吧!”說着,中年婦女嘆了一口氣。
聽到這話,夙鈺的雙眸一沉,纔剛剛給了他們錯誤的信息誤導他們離開潮州,人就出事了?
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情?
鄭坤聞言忍不住回頭看向夙鈺,夙鈺又給他使了個顏色,鄭坤繼續問道:“大嫂,那你知不知道張老伯的屍體埋在了什麼地方?我們收他侄子所託,怎麼也得給老人家燒幾張紙錢。”
“還埋在什麼地方?老張頭窮的叮噹響,誰會給他入殮,他的屍體應該是被人捲了席子扔在亂在崗了。”說完,中年女人擺擺手,人已經進了院子。
夙鈺和鄭坤離開那個小院子,倆人的臉色都有些發沉,唯一的線索斷了,這該怎麼辦?
“爺……”
“我們去亂葬崗!”不等鄭坤說什麼,夙鈺便冷聲說道,擡腳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鄭坤看着夙鈺的背影,心中嘆息一聲,這才十幾天的功夫,他家王爺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看上去眼睛都好像是塌陷進去了。
看着他家王爺這樣不眠不休的找安歌郡主,鄭坤的心中忍不住心疼起來。
這要是找到還好,如果找不到,或者是安歌郡主毒發出了什麼意外,那……
他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
鄭坤跟着夙鈺到了亂葬崗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接近傍晚了,而且此刻已經起風了,四周陰風陣陣的,饒是鄭坤一個大男人,看着那橫屍遍野的,頭皮忍不住麻了麻。
“爺,讓屬下來找吧。”這裡的味道實在是太嗆人,鄭坤看着夙鈺要上前去尋找老張頭的屍體,趕緊過去說道。
“一起找,天快要黑了。”夙鈺沉聲說道,趁着這會兒天還亮着,還可以辨別出來,等到天黑了,就更加不好找了。
鄭坤聞言,也不墨跡,迅速找了起來。
他家王爺說的對,如果真的天黑了,那就更麻煩了,而且,按照他家王爺的性格,只怕今晚上都會耗在這兒了。
爲了避免在亂葬崗跟一羣死人過夜,鄭坤找起來特別賣力,現在也顧不上嫌髒嫌臭嫌惡心了,將那些屍體一個一個的翻了起來,仔細認真的尋找。
這亂葬崗上的屍體衆多,有的都已經扔過來好多天了,沒有人處理,雖然是冬天,可是潮州這邊氣候並沒有京城那邊那麼冷,河水都沒有結冰,這些屍體的腐爛速度也只是減緩了一些,但是有些已經很恐怖了。
而且,還有的被野狗咬了,那形狀看起來就更加悽慘。
這麼找了一圈下來,鄭坤都快要吐了,臉色都已經刷白刷白的。
他想到當初佟安歌面不變色的去驗看那些屍體的時候,此刻對佟安歌的佩服就更上一層樓。
鄭坤心中這麼想着,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敢
停,即便是忍着噁心也要找。
忍着惡臭味翻起一具屍體,看到那人的臉,鄭坤連忙高聲叫道:“爺,找到了!”
聽到鄭坤的話,夙鈺立刻快步過來,看到鄭坤面前的屍體,也不管那屍體看起來多麼骯髒嚇人,夙鈺蹲下去便開始檢查屍體身上有無異樣,旁邊的鄭坤看的眉眼一跳,也不敢嫌髒嫌臭,立刻說道:“爺,還是讓屬下來吧!”
夙鈺沒有出聲阻止,但是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等他看到屍體胸口上明顯的刀傷,目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雖然老張頭的屍體都已經被水泡的發白浮腫,可是他胸口那刀傷那樣的明顯,被水泡的都已經有些外翻了,看上去都讓人忍不住心中作嘔。
但是礙於夙鈺冰冷陰沉的一張臉,鄭坤自然是沒敢真的嘔出來。
“爺,這個老張頭,看來是有人故意滅口!”鄭坤擡頭看向陰着一張臉的夙鈺,出聲說道。
夙鈺眯了眯眼,此刻的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屍體的身上除了這麼一個可怖的傷口,其他任何有用的價值都找不出來,再者他們倆也沒有佟安歌驗屍斷案的本事,想要從這具屍體上找出兇手的線索,那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
“先找間客棧,明天去找官府,將此事查清楚!”夙鈺說着,聲音冰冷的像是冒着寒氣一般。
這個老頭無緣無故的,爲什麼要對他說謊故意將他引向城外?那隻能說明佟安歌就在這個潮州城中,而且很有可能已經遇上了什麼麻煩!
想到這裡,夙鈺的一顆心就好像被扔在了油鍋裡面煎炸烤烹。
倆人回到客棧,就這麼徹夜未眠的過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鄭坤就去了官府報案,自稱是老張頭的親戚,收殮屍體之時發現屍體上的異樣,特來報案。
原本衙役是懶得搭理的,但是在鄭坤說老張頭根本就不是被淹死,而是被人一刀殺死,並且還搬出了證據之後,官差們終於重視起來,畢竟聽鄭坤說的像是那麼回事的。
本身鄭坤就是來到衙門裡報案,看看能不能讓這些人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最好是能夠調查清楚這老張頭的死因,才能夠知道在這次的事情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搞鬼。
能想到引導夙鈺離開這座城的人,肯定是知道佟安歌的下落的人,否則,這幕後黑手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長了一些。
在這一點理由上,鄭坤按照夙鈺說的,立即跑到這衙門裡來報案,可惜的是,他說完了這些之後,官府的劉大人根本無心去聽他的敘述。
“好好,我知道了,李師爺,你聽見了吧?將這個案子記錄一下,回頭叫捕頭跟着他去看看。”劉大人隨手一揮,身旁一箇中年師爺形象的男人立即出現,他聽着劉大人的話,一邊恭敬的答應了一聲。
至於鄭坤,雖然心中知道這樣子的案子如果想要不動用權力就引起劉大人的重視可能性不大,卻也沒有想到,這劉大人對這人命案如此的不在意。
其實這也是鄭坤高估了人命在劉大人心中的價值,畢
竟,鄭坤說的再怎麼疑點重重,說到底,這個案子的本質,也只是一個落魄的老鰥夫,被人殺死或者被淹死的案子。
在這偌大的潮州城內,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使這是一樁人命案,可是跟現如今的賈府比起來,劉大人的主要重心,還是全部撲在賈府的身上的。
當初賈府的賈老爺,跟劉大人可是有着真正的交情,過去他沒有想過這其中是否有着什麼不同的名堂,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的話,他仍舊是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還是有着幾分靠譜的。也正是說明了,這賈府現在,可能是疑點重重,如果說賈老爺真的是個假的,那麼,這其中的水,可就深了。
對於劉大人來說,他最爲在意的,就是當年跟自己真正有過交情的賈老爺,現在到底身在何處,現在這賈府的,已經肯定是個假貨在裝蒜了。
他沒有急着戳穿,就是以防自己打草驚蛇,但是與此同時,他在加緊調查這個‘假’老爺和賈雲軼的身份,這兩個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換日這麼多年,來頭肯定不簡單。
這邊鄭坤說的火急火燎的,但是劉大人的反應卻淡淡的絲毫不上心,也是,一個都已經死透了的老頭,哪兒能趕得上這邊兒情況危急的賈家?
旁邊站着的李師爺接到來自劉大人的暗示,便立刻上前對着鄭坤說道:“你放心,等下我會讓幾個捕快跟着你去看看情況的。”
鄭坤劉大人的敷衍他看在眼裡,雖然他臉上故意表現出幾分急色來,但他本身也不是真的對老張頭有多麼的上心,不過是因爲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殺死的老張頭,然後順藤摸瓜找到有關於佟安歌的線索。
否則,他對一個非親非故的老張頭,又能夠多在意,只是看到了這劉大人現如今的異常,讓鄭坤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疑竇來。
鄭坤雖然心中生疑,但是他性子機靈,沒有將自己的疑惑明顯的表現出來,而是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等李師爺說完之後,鄭坤合適的表現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此,就多謝大人了。”
他說完,目光微微閃了閃,低垂的雙眸斂過一抹暗芒,這倆人 明顯心不在焉的模樣,對待一條人命的態度竟然如此的敷衍,如果說沒有什麼事情,打死鄭坤都不相信,看來,這潮州里肯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這位父母官,還不至於在他的面前如此的失態,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衙役則是說起話來:“這賈府還真是懸乎,也不知道事情什麼時候才能查清楚?”
“誰知道呢,賈府這麼一出事,不知道暗地裡引起了多少的風波。大人上心一點兒也是正常的。”這時候,另外一個衙役立即就開口續道。
聽到這裡之後,鄭坤立即來了精神,來了,自己等的不就是這裡嗎?
剛纔他一直都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畢竟自己也是初來乍到的一個外鄉人,如果說想要知道什麼消息的話,那麼,最快的途徑,自然就是問這些本來就是公門中人的衙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