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汝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難道這羅盤有誤,還是這骷髏畫上所載的都是假的?”
那女屠戶眼珠轉動幾下,緩緩道:“那觀山太保作這骷髏畫已然有數百年的歷史,這孔雀海一帶地勢變動,也有可能。六弟,殊不知滄海可變桑田,,更何況這小小的地形地勢變動?”頓了一頓,女屠戶又道:“也許數百年後這裡也變成一片荒漠。世上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葉驚天小小的心靈之中竟是覺得女屠戶的這一句話大有深意。
梅汝甲咳嗽了兩聲,苦笑道:“四姐,咱們先來想一想這盜洞在哪裡。莫要管他什麼滄海桑田了。”
女屠戶微微一笑,道:“駱駝峰就這麼屁股大一點地方,這裡沒有,那就去別的地方看一看。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你還叫什麼智多星?”
梅汝甲臉上一紅,道:“還是四姐聰明。”
肥龍點了點頭。當即招呼衆人。兵分兩路。一路由肥龍帶領肥虎,鬼道人梅汝甲三人向東而去。
一路由女屠戶帶領南三全,彭大春,鐵二孃,葉驚天四人向西而去。兩路人馬繞着這駱駝峰轉上一圈,而後在駱駝峰那一面會合。
當下衆人便即各自行去。
這駱駝峰雖然並不甚大,但是繞上一圈也足足有數裡之遙。
女屠戶和肥龍商定,一有意外,立即發響箭示警。
兩路人馬分別行去。
女屠戶這一面由南三全打頭。彭大春和鐵二孃在後面將那葉驚天夾在中間。女屠戶殿後。
行出百十丈之後,那葉驚天忽然開口道:“鐵二孃,你們不用再死盯着我,我不會跑得。”一句話說出鐵二孃和彭大春的心事。
二人臉上都是頗爲尷尬。
彭大春嘿嘿一笑道:“小鬼,不跑最好。”
葉驚天沉聲道:“我吃了那一顆毒丸,要是跑了的話,去那裡找那個胖子要解藥?——所以,你們放心,那解藥一日不給我,我便一日不跑。”
這一番話說出來,衆人都是心中一震,誰也想不到這個小小的十來歲的孩童,竟然看事如此明白透徹。
那女屠戶不由自主多看了這少年兩眼。
南三全卻是篤自向前而去,似乎渾沒聽見這少年的說話。
彭大春退後一步,和鐵二孃並肩而行。讓那葉驚天走在前面。
女屠戶似乎對這葉驚天大感興趣,問道:“篤那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葉驚天遲疑一下,還是回答道:“我叫葉驚天。”
女屠戶咦了一聲,似乎想不到這鄉野少年起的名字這麼大有威勢,忍不住道:“好名字,好名字。”
鐵二孃惡狠狠的道:“是你那死鬼老爸葉隱給你起的吧?”
葉驚天皺眉道:“不許你罵我葉伯伯。”頓了一頓,葉驚天又道:“這個名字也不是葉伯伯起的,是我自己取得。”
鐵二孃和彭大春渾身一震,都是同時道:“什麼?你不是那死鬼葉隱的兒子?”
葉驚天搖搖頭。
鐵二孃和彭大春都是怔住,相互對望一眼。心道:“難道是抓錯了?”
彭大春皺眉道:“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天天從那葉隱老鬼的家裡出來,趕着一羣羊前去放牧,這件事你又作何解釋?”
葉驚天低下頭,嚥了口唾沫,低聲道:“我是被葉伯伯從那胡楊林裡撿來的。”
鐵二孃也是皺起眉頭,心道:“看來這少年所說是真的了?這個少年只不過是被那老鬼撿來的孤兒,是以這才每天給那老鬼放牧羊羣。這老鬼可也太過狠毒,大雪天的還讓這少年出來放牧。”一時間對這少年的敵意竟是去了大半。
彭大春和鐵二孃對望一眼,二人都是覺得再這般詢問下去,對這少年有些殘忍,是以二人都閉上了嘴,不知該如何說好。
女屠戶趨前幾步,柔聲道:“小兄弟,你這名字起的好,日後一定能夠成爲驚天動地的人物。”
葉驚天感激的向女屠戶望去。
女屠戶也是報以一笑,而後伸出一隻胖胖的手,握住葉驚天冰涼的小手。
葉驚天只覺得一股暖意從女屠戶的掌心傳了過來。似乎夜晚的寒意減少了許多。一時之間,心裡暖洋洋的。
五人一路向前。復又行出裡許。那最前面的南三全腳下突然一空,不由得大吃一驚,口中一聲哎呦,身不由主的落了下去。
站在那南三全身後的衆人,也是大吃一驚。
女屠戶急忙伸手去拉南三全的手臂。還未觸及到南三全的手臂,女屠戶,彭大春,鐵二孃,葉驚天等人的腳下也是轟然一聲坍塌下去。
地面之上陷出一個十餘丈方圓的大洞。
五個人身不由主的落了下去。
女屠戶一抖手,一隻響箭破空而去。飛到數十丈的空中,響箭破空聲刺耳異常。
那肥龍等人聽到這女屠戶發出的響箭,便會立時趕了過來。
五個人身子還未及落到洞底,便看見一團漆黑之中,十來道白光急撲而來。
南三全大喝一聲,身形在半空之中急速轉動,手中那一杆龍爪鐮揮舞開來。頓時將那十餘道白光一一擋住。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十餘下響聲過後,洞中一片漆黑之中,忽然傳來咦的一聲,一個男子在那黑暗之中沉聲道:“點子好硬,大家再上。”
跟着那十餘道白光又向五人周身招呼而來。
五人藉着外面雪地積雪的反光,還有天上熹微的星光已然看到這大洞乃是一個人爲挖出的陷坑,坑底有十餘名黑衣人操刀正向衆人急撲而來。
女屠戶眼睛一立,眼中殺機一閃,隨即鬆開葉驚天的小手,低聲道:“葉驚天,站在這裡別動。”
葉驚天點點頭。那女屠戶隨即拔出那把殺豬刀,一聲暴喝,身形電閃一般衝了出去。
鐵二孃更是不甘其後,也是縱身而前,左手鐵手向那撲過來的黑衣人揮了過去。
葉驚天只見身旁人影亂動,跟着便聽得啊啊啊啊數聲慘呼。慘呼之後,便見一個個黑衣人伏屍地上。
跟着便見那女屠戶,鐵二孃,南三全俱都停了下來。三人手中各自的兵器,女屠戶的殺豬刀,南三全的龍爪鐮,鐵二孃的鐵手之上俱都滴答滴答往下滴着鮮血。
五人之前,只有一個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對面洞壁一側,雙眼呆呆的望着這五個人,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似乎看到的這幾個人不是人,而是殺人的惡魔。
那黑衣人恐懼至極,忽然口中大叫一聲,鬼啊,扭頭便跑。
這地洞之中還有一條橫向的通道,通道口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那黑衣人轉身便向那洞裡奔了進去。
南三全瞳孔收縮,低聲道:“想跑?哪有那麼容易。”右手將那龍爪鐮往裡一推,龍爪鐮的長柄立即縮了進去,變成一尺左右。跟着南三全手中龍爪鐮陡然飛了出去,向那黑衣人後心射了過去。
這十餘人在此埋伏衆人。已然犯了南三全的大忌,南三全立意要將這黑衣人盡皆誅滅在此。既有此心,哪裡還容得那最後一個黑衣人逃離此地?
只聽那龍爪鐮破空之聲大作,轉瞬間飛到那黑暗之中。只聽得那黑暗之中那黑衣人啊的一聲慘呼。跟着那龍爪鐮又從黑暗之中嗖的一聲飛了回來。
南三全伸出右手,一把抓住。
原來南三全這一手用的是迴旋刀。那龍爪鐮一刀出去,刀鋒在敵人的咽喉一閃而過,隨即便飛回手中。
南三全招呼女屠戶道:“四姐咱們看看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來路。”
女屠戶點了點頭。當即翻身回來,拉着葉驚天的小手,跟在南三全的身後,向那洞裡奔了過去。
鐵二孃和彭大春對望一眼,二人心中道:“想不到有人提前我們一步,竟然來到這駱駝峰下,想必也是爲了那古樓蘭的寶藏而來。這些人也在此設下陷坑,估計是和我們一樣,想藉此陷坑殺死那些和他們一樣覬覦這湖底寶藏的人。只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些黑衣人遇到這女屠戶還有殺人不眨眼的南三全,也算是他們時運不濟。——竟然敢招惹上這兩個人?”
鐵二孃和彭大春跟在女屠戶,南三全身後,奔了過去。
五個人來到那洞口,卻是都吃了一驚。只見那洞口哪裡還有那黑衣人的半點蹤影?地上只留下了一行血跡。
那血跡蜿蜒向裡而去。似乎是被人拖着進到了那地洞深處。
鐵二孃皺了皺眉,道:“怎麼辦?咱們是追還是不追?”這句話是向那女屠戶發問。
女屠戶沉吟片刻,沉聲道:“追。咱們追過去,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此偷襲咱們。”
南三全略一遲疑,道:“用不用等肥老大他們?”
女屠戶搖了搖頭,道:“不用,我適才已經發出了一枚響箭,估計他們片刻之後便會趕過來了。咱們先去看一看是什麼人如此膽大,敢偷襲咱們。”
南三全點點頭道:“好。”說罷,手持龍爪鐮,當先而行。
女屠戶拉着葉驚天,鐵二孃和彭大春緊隨其後,五個人沿着那地洞向裡面走了進去。
這地洞四周切削的甚是光滑,看來這地洞建成也是非止一日。
彭大春和鐵二孃都是看得暗暗心驚,二人心道:“這古樓蘭的湖底寶藏看來是確有其事,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這麼多人來此。——只不過來到這駱駝峰下,處心積慮挖出這麼一條地道藏身其中,這些人又是什麼來頭?”
女屠戶和南三全邊走邊看,越看越是心驚——這二人跟隨肥龍盜墓已經有不少年頭,對於盜墓這個行當,多多少少有些瞭解。而看到這地洞的切痕,宛然便是倒鬥摸金門下所爲。而且這切痕更是極爲鋒利的倒鬥利器所留下的。
難道這些黑衣人乃是盜墓六大派的其中之一?
倘然如此的話,那麼己方梅山六怪多多少少有些麻煩。
女屠戶知道,盜墓六大門派門下都是能人衆多,武功亦自不俗。
盜墓六大門派,摸金校尉門下精於天星定位,奇門八卦之術,盜墓之時,一根探龍決尋龍點穴,往往百不失一。
分丘靈官則精於五毒,善能與山川靈物溝通,盜墓之時,便會驅使那五毒之靈,爲其尋找那龍穴所在。
搬山道人卻是嘯聚山林,人多爲衆,發現那山川大澤,龍樓寶殿,便一擁而上。信奉一力降十會,盜墓之後,往往便是屍骨狼藉。墳丘敗毀。
卸嶺力士和搬山道人殊途同歸,都是以力盜墓,只不過卸嶺力士更加人多勢衆,九州之內遍佈分舵,與那名滿天下的丐幫不分軒輊。
而其餘兩派,觀山太保,淘沙司馬因爲獨往獨來,在江湖上聲名不顯,以致江湖中人多所不知,也就顯得尤爲神秘。
而傳說之中另有一路倒鬥摸金的門下,俱都是女子,這些女子心狠手辣,遇到有同行在此,往往一言不合,便即出手邀鬥,而且不死不休。與之相遇的同行往往攝於這些女子的霸道兇狠,泰半都避之而去。
江湖中人送這些女子一個匪號,叫做點穴觀音。這點穴觀音卻不在這盜墓六大派之中。自行其事。互不往來,也就更形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