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見我們半天也沒有把圓木給上去,正在雨布遮擋着的工事上忙着的越鬼子就有些不樂意了,其中一名頭戴鋼盔的越鬼子壓低了聲音衝着我們嘶吼:“你們還在磨蹭着什麼?”
“嗨!”我裝作累得半死的把圓木往下一放,喘着氣說道:“同志,也得讓人歇口氣啊!”
開玩笑,咱們這圓木上都是綁着炸藥包的,這一擡上去那還不是馬上就讓他們給發現了。
“歇口氣?”那越鬼子沒好氣的低聲罵道:“中國人的炮彈會讓你們歇口氣嗎?”
“同志!”我隨手就給這越鬼子遞上了一根菸……因爲這時我軍還沒有大批量的裝備svd狙擊槍,所以抽菸這一點在越軍軍中還不是很忌諱。
一接過煙,這越鬼子的態度馬上就好了些,再看到我拿着煙朝別人分發着,那越鬼子也就順水推舟的朝他們下令道:“休息,等會兒再幹!”
“嘿,還是好煙啊!”那越鬼子抽了兩口就帶着些異樣的眼神望着我。
我心下不由一驚,暗道這下是自己粗心了,忘了給他們遞上去的中國煙……
想想又覺得不對,咱們這是在打仗不是?既然打仗那肯定就會從敵人那繳到煙,那我這分的是中國煙也就不奇怪。
所以重點應該是……“好煙”這兩個字。
想到這裡我當即賠着笑回答:“前幾天從中國人那繳來的……好東西要跟同志們一起分享嘛!”
事實也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越鬼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生怕會被雨水淋溼了這難得的好煙。就小心翼翼的蹲在雨布裡頭吞雲吐霧起來……
要知道越軍因爲貧窮。所以從來都不會像我軍一樣定期給戰士發煙。那越軍軍中要是有煙……要麼就是自己掏錢買的,要麼就是從我軍身上繳獲的。
所以越軍軍中會有中國煙很正常,甚至可以說越軍抽得更多的還是中國煙。
但是……也正因爲這樣,所以香菸這玩意在越軍眼裡相當值錢,物以稀爲貴嘛,何況這裡還是戰場,他們需要用香菸來排解壓力。
於是在一般情況下,越軍手裡要是有包煙的話。那是不會這麼大方的拿出來分發的,就算有分也是分一些“山茶”、“芒果”之類的,我這一發就是“大重九”……好吧,這就有點大手筆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這包“大重九”在越軍軍中都足夠換他們一星期的口糧了,而我卻這樣隨隨便便的就把它分掉……也難怪越鬼子會覺得奇怪。
好在他們並沒有因此對我起疑心,甚至對我這種“大方”還心存感激……這不?那戴着鋼盔的越鬼子還熱情的朝我招手示意我坐在他們身邊呢!
這就讓我有點騎虎難下了,估計下時間這會兒動手或許還是太早,於是硬着頭皮自己也叼着根菸躲了進去。
剛在他們中坐下,馬上就有人幫我把煙給點上。甚至還有人表示友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在越軍眼裡一根好煙就是一個相當好的賄賂。
越鬼子一邊抽着煙一邊有一聲沒有一聲的聊着。我也不敢多插嘴,因爲我剛剛纔知道……雖然我會說越南話還跟他們打了這麼久的仗,但對他們的瞭解還是少得可憐。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言多必失,於是悶着頭三下兩下就把手中的煙抽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把菸屁股一丟,說道:“我幹活去了……”
“好同志!”
“謝謝你的煙!”
……
身後傳來越鬼子的一片感謝聲。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真正要感謝我的還在後頭……
我走回戰士們的隊伍中,朝他們打了個眼色,然後揹着圓木走了上前就往坑道上一架……其它戰士也明白我的意思,一個接着一個的跟上來七手八腳的把圓木架了上去。
當然,最後一名戰士把圓木架上去的時候就順便拉燃了導火索……
“什麼聲音?”我們一行人都離開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身後傳來越鬼子的疑惑聲。
香菸的味道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導火索的火藥味,雨水則掩蓋了導火索的“滋滋”聲,所以越軍直到我們走出幾十米後才發覺有些不對。
“好像是……導火索……”那羣越鬼子立時就像是被針紮了似的跳起來到處亂翻,很快他們就找到了聲音的源頭,但這時已經太遲了……
隨着“轟”的一聲巨響,我們纔剛來得急趴下,身後就一陣熱浪襲來,隨着熱浪而來的還有碎石與木片飛過時發出的“嗖嗖”聲,緊接着又是幾聲爆炸……於是我就知道越鬼子的坑道都玩完了。
下一秒我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用越南語大叫一聲:“有情況,是中國人……別讓他們跑了……”
然後抄着ak47照着坑道方向的一堆身影就是一梭子。
知道什麼叫惡人先告狀麼?越鬼子只怕怎麼也想不到最先示警的人反而就是中國人吧……所以他們想當然的就會以爲我們攻擊的那部份人就是“中國人”。於是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第一批子彈就直奔我所瞄準的那批人而去……
緊接着又是幾聲炮彈的爆炸和機槍聲……這是在山頂陣地上粱連兵的部隊在配合我們攪亂敵人的視線。
於是戰場很快就亂了起來,在這黑暗中誰也不知道哪些是敵人哪些自己人,整個就像是一鍋粥似的亂打一氣……而我們呢?卻乘着這個時候趴在地上偷偷摸摸的沿着來時的路爬回了高地的側面。
要做到這點似乎並不是很困難,一是因爲在這戰鬥中我們完全可以低姿快速前進,越鬼子看到了還以爲我們這是從側翼包抄呢。二是因爲來之前我們就把有地雷的位置做上了記號,所以這下就可以輕鬆的通過雷區。
難就難在如何辯別敵我……要知道如果真有越鬼子在我們後頭跟着我們呢?那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所以我在戰前就跟擔任掩護任務的刀疤約定了一個比較特別的口令……
“什麼人?”當我們出現在高地的側翼的時候,刀疤就總着我們大叫。
“我們是越南人民軍!”我朝刀疤大叫:“繳槍不殺!”
“別開槍……”刀疤在對面大叫:“我們投降!”
好吧……這要是越鬼子聽到了肯定會一愣一愣的,這世上還會有這樣的好事?處於明處的“越南人民軍”用中文朝暗處的中國軍隊大喊一聲“繳槍不殺”……那中國軍人就要投降了?
但其實……這就是我們的口令。
那有人也許會說……那要是真的越軍上來了難道就不會這要樣喊了嗎?
首先越軍軍中會中國話的的確是不少,但能說一口流利而且沒有口音的中國話的越鬼子卻不多。而且……有哪個越鬼子上來就會稱自己是“越南人民軍”的,尤其是在這黑暗中識別混亂打成一團的時候,他們一聽到對面傳來的是中國話,第一反應就該是端着槍打上一梭子……
我這方法還真起了作用,在刺刀與李佐龍之間還真有一支越南小分隊跟着上來了,他們也許是認定了刺刀這支部隊是中國人,於是一路追殺了上來。他們在我們喊出口令後果然就是端着槍就打……但他們又哪裡會是早就做好準備的我們的對手,一片密集的子彈過後就輕鬆解決掉了。
在這之後纔看到李佐龍揹着一名傷員帶着手下的兵上來跟我們對口令……這傢伙果然不愧是練過家子的,身上揹着一個兵還能在這泥地裡健步如飛……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多想了,刀疤帶着手下在路上隨便埋了幾枚地雷,然後一揮手就往我軍陣地方向撤退。
回到陣地的時候連長和其它的戰士都在陣地裡緊張地等着我們了,一看到我們就熱情的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有多少傷亡?”
我不由一愣,這一路上只顧着逃跑都還沒來急統計傷亡數字呢!不過三個班都回來了,那傷亡應該不大。
果然,就只有李佐龍一班一死一傷,其它人都完好無損。
“打得好!”羅連長拍了拍我的肩膀:“原本我還擔心你們至少要傷亡一半呢!沒想到只有一死一傷……”
“排長,連長!”這時李佐龍就滿臉慚色的走到我們面前說道:“你們處分我吧……我這個班長不合格,其它班都把手下的兵原封不動的帶回來了,就只有我……”
“一班長!”我打斷了李佐龍的話,說道:“你們負責的坑道離撤離點最遠,當然也就最危險,我想……如果不是你揹着受傷的戰士回來,就不只是一死一傷這麼少了!”
“是啊,一班長!”羅連長也拍着李佐龍的肩膀說道:“你的表現很好,班長也做得很稱職……打仗嘛,有傷亡是在所難免的!”
的確,傷亡是在所難免……但這話對受傷和犧牲的戰士來說,就不是那麼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