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我可不會付給你車馬費!”雪竹走上前去,自己動手將繃帶纏上了他的腰間。她既是答應過的事,又怎會食言?
他妖冶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並未從她的話中醒悟過來,緊抿的薄脣在晨光的照射下方能看出那微微蠕動的脣瓣似是在說着什麼,那拼湊而齊的字分明是“我願意一輩子傷下去!”可是隻顧着埋首替他處理傷口的她沒看到,亦沒聽到。
…………
馬蹄飛揚,捲起的飛雪濺在她如雪的衣裙上,瞬間便沒入了進去。寒風凌厲地刮在她的臉上,似一把利刃生生地割在皮肉間。姬魅夜擡手將她凍僵的小臉護在他火紅色的斗篷與胸膛之間,隔絕了那如刀刺般的疼痛。麻木的小臉也漸漸緩和了過來。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說不出的熟悉卻是總也記不得在哪裡聞過了。聽着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伴隨着這馬踏紅塵的快感,她竟覺得從未有過的豪邁與輕鬆。
“怕嗎?”他輕笑出聲,覆在她頭上的手也輕柔了幾分。
“你能騎得再快點麼?”她揚起粉嫩的小臉,一臉挑釁。他勾脣魅笑,縱馬奔的更快了一些。呼呼的風聲從她的耳邊急嘯而過,捲起的衣袂囁囁作響,她卻不曾怕上半分。輕柔地環住他的腰身,竭力避免到他傷口所在的地方。許是真的情況緊急了,原是顧及到她所用的馬車也都棄之不用了,換成了這匹棕褐色的御馬,揚蹄奔馳在這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中,別有一番風情與豪邁,只是不知他這般逞強,他身上的傷又是重上了幾分。
冀州本就與祁都相隔甚遠,饒是這般縱馬趕路,仍是走了兩天兩夜才趕至了一片肅穆與壓抑的冀州,所幸是趕在了墨辰皇帝之前回了來。
“末將參見皇上!”甫一回到冀州衙府,便有一年輕將領手持甲盔疾步趕了過來。
“何事?”姬魅夜凜然出聲,帶着她從未見過的凜冽與威嚴。
“宮殘修親自率兵攻城,現已兵臨城下!”雪竹可以肯定她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可是卻有一股莫名的驚慌與恨意襲上她的心頭,讓她的腦中混沌一片。
“這麼快便耗盡耐心了嗎?”姬魅夜陰鷙的眸中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在這寒冬的天裡,異常凜冽。 “備戰!”
“是!”年輕將領領命退下,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奮,有皇上在,就算是無往而不勝的翼王也不足爲懼了。
“你身上有傷!不能貿然出戰!”雪竹篤定的伸手去攔,不給他絲毫商量的餘地。
“就算身受重傷,我也要他宮殘修血戰而敗!”他的眸中是浴血的冷厲,濃濃的恨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周身的物什似能在他熊熊燃燒的烈火中一點點幻化成灰,明滅飄飛。
“你當真不要命了麼?”她急的明亮的眸中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卻是半點也不退縮。
“和命比起來,我更在乎的是他如何傷的你!”他怔怔地捋過她的一縷如雪白髮,一寸一寸,似鈍刀割在他的心上,痛入骨髓。“等我!”他恍惚一笑,卻讓人覺得寒意頓生。舉步而出,如火的衣袂翩然翻飛,映着他眸中嗜血的光芒恍若地獄修羅,所過之處,寸寸成冰,萬物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