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王妃 041章 你究竟是誰 書旗
正飛在半空的金面男子墨藍色的瞳孔一定,卻見清歌直墜的身形忽然一轉,心下一緊,就要伸手去接,但見她單手撐地,身子順勢一滾,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迅速的站了起來,眼眸沉定,朝着他比了個“走”的手勢。
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一趟,又悄無聲息的回到小院裡,一進院門,金面男子眉頭緊緊的皺起,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眸色冷驁,不悅道:“他不配做你爹!”
清歌淡淡的看着他帶着點心疼又憤怒的眼神,這個人真的是很奇怪,她和他之間談不上有什麼關係,他卻屢次出現在她面前,此時竟然還爲她說話。
這世上從來沒有掉下來的餡餅!
忽而面上冷冷一笑,眼中殺氣滿溢,手腕微動,扣住匕首閃電辦的向金面男子襲去,清涼的問道:“你究竟是誰?”
面對她突然的出手,金面男子淡淡一笑,手如閃電般的往清歌的手臂上抓去,“怎麼,終於對我好奇了?”
手臂往前一遞,墨色廣袖在夜風中翻飛,一個側空翻,避開他的手掌,清歌眼中一道厲光閃過,右手裡扣的飛刀滑下,夾在手指中送出,口中吐言:“我不喜歡玩這種遊戲。”
金面男子深呼吸一下,腹部深深凹下,避開刀鋒,將清歌手肘扣住,將她緊緊貼在身前,眉眼中帶着深深的笑容,“女人,你沒有內力的……”
忽然,眉眼中帶上深深的詫異,低頭看着被雙手被扣,緊緊壓制在胸前的清歌。
月下,少女一雙墨眸如雪淬一般晶亮,裡面飽含着深深的狡黠,水嫩的脣齒間含着一把薄如蟬翼的刀片,刀刃貼在他的脖頸上。
這女人,竟然把刀片藏在口中,誰能想到柔軟脣舌之中能藏有殺人利器。
“沒有內力又怎樣!”清歌秀眉一揚,眸中都是自傲,她只知道,自學百變都不會逃出一個快,一個奇,而這兩點對於她來說,正是最擅長的!
金面狂傲的一笑,刀鋒在他脖頸間,不見半點膽怯,“好,女人,我對你絕無惡意,若你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本座乃千絲樓樓主,北璃塵。”
沐清歌曾經有聽下人議論起過,千絲樓,大雍情報樓,只要你想知道的,只要你出的起價錢,千絲樓就能給你打聽到,而樓主從不現身,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北璃塵,其他一概不清楚,是個相當神秘的人。
擡眸看着眼前的金面男子,倒是與傳言符合,只是——
忽而,清歌眉頭緊緊一皺,臉色霎那轉到煞白,繃緊的身子瞬間一軟,往後倒下。
北璃塵立即察覺到,暗藍色的眸中帶着焦急,伸手接住清歌的身子,口中急忙問道:“怎麼了?”一隻手握上手腕,手指搭上脈搏。
剛纔在千紅居他就覺得有些不對,以清歌的身手,絕對不會出現下個屋檐身形還會不穩的情況,除非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果然……
眉頭緊緊的蹙起,問道:“還是賭武之時的那種?”
清歌被他緊緊抱在懷中,鼻端都是男子身上濃厚的龍涎香味,雖不大習慣,心神卻有些安定,聽到男子的問話,她咬牙點點頭。
剛纔在沐紫如屋檐下那一瞬間,那種陣痛又襲來了,若不是她身手夠好,藉助腰力在半空及時轉換身形,否則的話,掉在地上,必然會發出聲音驚動沐宗佩。
“你的脈搏很正常,看不出有異常的地方,心脈也穩定,不太像毒,也不像有病,是什麼你自己知道嗎?”北璃塵將她打橫抱起,往小屋內走去,小心翼翼的將清歌放在牀上。
清歌靠在牀頭,忍受着這種不知名的鎮痛,額頭上沁出一層層細密的汗珠,她搖了搖頭,答道:“從小就是這樣。”
北璃塵一隻手放在她肩頭,源源不斷的內力從他手中傳遞到清歌身上,內力循着五脈遊走,溫暖如熱流在體內循環,從四肢遊走到丹田,一波波的熱潮衝擊着筋脈。
漸漸的,那如同絞刑的疼痛緩了下去,清歌淡淡的擡眸,男子的雙眸正沉沉如墨藍色的黑夜,望着她的眼神凝重溫柔。
這人……
她眉頭皺起,心中浮出一種淡淡的情愫,她與他兩次相逢,兩次都恰好讓他看見自己最弱的一面。
這算不算是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上一世裡,自從五歲被組織她撿回,接下來的數年裡,沒有歡聲笑語,沒有溫暖燈光,有的只是教官毫不留情的咒罵,絕不留力的抽打。
在暗無天日的訓練中,哭泣,軟弱,抱怨,心酸,這些情緒漸漸的從生命中拋棄,她只學會了堅強、絕不示弱,還有超絕的身手。
那種刀口舔血,亡命天涯的日子成了她脈中的血,骨中的髓,已經與她化爲一體。
在所有人眼中,她永遠是最強大的存在!是傭兵仰望的存在!
不管有多少苦,有多少痛,她都是默默吞嚥。
因爲她知道,像她這種人,把這些展現在人前只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緩緩閉上眼,須臾之後再睜開眼,少女眸中暗芒閃爍,聲如寒霜道:“不管你有何目的,都不要試圖來打我的主意。”頓了頓,接着道:“今天,算我沐清歌欠你,我不喜歡欠人,所以,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冰冷寒涼的聲音在小屋裡顯得更加清冷,北璃塵暗藍的眸中一頓,靜默不語,金色面具下的雙眼中如同有暗雲翻滾。
靠牀而坐的少女身材纖細單薄,面色帶着病弱的白,嘴脣上咬破的傷口猩紅的鮮血沁染,明明是一副嬴弱不堪的樣子,眼神卻依舊如高傲的鷹,清冷如雪山的冰蓮,讓人心生仰望。再折也不折傲骨!好!
北璃塵大笑着坐在清歌的身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沐清歌絕不食言。”清歌說完,突然想起一件事,將懷中的藥丸掏出,“千絲樓號稱無所不知,這種藥你是否見過?”
素白的手指捏着一顆淡紫色的藥丸,如珍珠大小,圓潤光滑,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從藥丸上散出。
北璃塵接過藥丸,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沒有見過,”轉眸望向清歌,“這是治你病的解藥?”
看着那枚小小的淡紫色藥丸,清歌淡淡點頭,“不算是解藥,一年一顆,可以剋制不發作。”
“這是最後一顆?”
清歌眸中一愕,“你怎麼知道?”
“依照你不示弱的性子,若有備用,絕對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把弱點展現在別人面前。”北璃塵淡淡一笑,輕輕的說出,他望着清歌越來越亮黑的眼,“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
難道這就是他一直接近她的目的,因爲她像他一個故人?
“像誰?”清歌皺眉問道,
北璃塵低低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清歌的眼,聲音低沉磁性,如同悅耳的歌,“我,像我。”
像他?清歌淡淡皺眉,“哪裡像!”
北璃塵低低一笑,話語一轉,將藥丸收在懷中,說道:“這個藥丸,我去查。”
清歌斷然拒絕道:“我自己也可以。”她不想再欠人情。
“竟然有我千絲樓不知道的藥丸,身爲座主的我,當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北璃塵挑眉,語氣傲然。
如此一來,這藥丸是他要研究,而不是清歌託他去查,自然不會有欠人情的事情發生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同樣的目光,暗藍對上墨黑,冰冷對上冷酷,空氣中有什麼在漸漸涌動。
在這個平靜無奇的仲夏之夜,有誰有知道,秦天大陸百年後的傳奇此時已經開始展開。
長如蝶翅的睫毛眨了眨,清涼如水的嗓音開口問道:“你知道沐宗燁嗎?”
陡然聽到她提起這個名字,北璃塵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反問道:“你不知道?”這語氣,似乎不知道沐宗燁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若知道,何必問你。”三番兩次的聽見人提起這個人,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誰。
“沐宗燁是沐宗佩兄長,大雍百年來唯一的一個異姓王爺,曾經五次從戰場救出當年還是皇子的大雍凌帝,凌帝登基後,冊封他爲平南王,他從入朝後參加大大小小戰役不下五十場,由他指揮的戰役無一敗局,當年是有名的”戰爺!“”
清歌見北璃塵說起沐宗燁時,眼中帶着淡淡的佩服,北璃塵是如何囂張之人,能讓他露出佩服的神色,這個沐宗燁必定是個讓人敬佩的人。
曾在五次救出御凌天,難怪她總覺得御凌天對這沐府不同,這就是原因了。
“那後來呢?”
北璃塵暗藍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惋惜的神色,“後來沐宗燁在戰場上救回一名女子,一生鐵血的他對那女子一見傾心,成親一年後,那名女子突然消失,沐宗燁再無鬥志,整天黯然神傷,日日借酒消愁,被仇家追殺墜崖。”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傾城一笑爲。”清歌淡淡的接上一句。
“孤守天下,一生若無佳人相陪,豈不寂寞!”北璃塵突然甩袖插了一句話,惹得清歌一愣,這個人,這個人,太狂妄了,孤守天下這樣的話在他說來,那樣自然流暢。
小小的屋中仿若裝不下他,他像是那翱翔的鷹,那奔跑的豹,就該站在高山之巔,揮手江山。
北璃塵深深的看着清歌,那雙眼像無盡的星空,吞噬着眼前的一切,“不過,若是我,絕不會這樣,就算是挖山填海,我也要追到她,讓她在我身旁。”
“大小姐,大小姐……”裡屋傳來萍兒細細的呼聲。
男子墨藍色的眼眸如同浩瀚的星空,看了眼裡屋的木門,“剛纔我用內力在你體內遊走時,靠近心脈之處有一層阻滯,這應該就是你身體不適的原因,我用內力壓制住,短期內應該沒事。這藥,我會盡快查出。”
說罷,身影如風,瞬時消失在屋外。
看着空曠的屋子,清歌定了定眼眸,起身下牀,推開裡屋的門,萍兒還是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口中喊道:“你們別欺負大小姐……我洗……這個我洗……”
她的眉頭皺起,頭睡不安穩的左擺右動,就算在夢中她都沒有一點好的美夢,都是以前沐家怎麼欺負她,欺負大小姐的事情。
清歌行到牀前,不太熟練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漸漸的萍兒安定了下來,嘴角還泛出點笑容。
看來這小丫頭睡得蠻甜了,她不知道萍兒剛纔夢到什麼——
臘月,天地一片白茫茫,冷的人都不想動一下。兩天沒吃飯的大小姐穿着單衣縮在角落裡,整個人沒有半點血色,嘴脣冷的發紫,突然,二小姐走了進來,穿着厚厚的織錦棉衣,丟了一大木盆衣服在大小姐身上,還不准她用熱水洗,大小姐抱着衣服站起來人都要倒下,二小姐衝過來打大小姐,一巴掌把大小姐扇得倒下……
萍兒使勁的衝上去,哭喊着我洗我洗……
突然,大小姐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換成一套黑色的衣服,雖然還是很單薄,但是眼神很犀利,看起來比天地還高大,衝上去對着二小姐左一腳踢飛……右一腳踢飛……
萍兒使勁的拍掌,大笑道:大小姐真厲害!
……
清歌輕輕的走了出去,將門掩上,清洗了之後躺在牀上,看着毛毛糙糙的天花板,修補的原生態桌椅,想起晚上在沐紫如房中看到的一切,同是沐家子女,差別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誰敢相信這是一個父親生的呢!
腦中浮現那段對話——
“爹哄紫如開心呢,雖然說是外室生的,沐清歌不也是你女兒嗎?”
她當時接着明亮的燈光,清楚的看到沐宗佩神情突然變的很僵硬,臉色也顯得很怪異。
月光從窗口偷偷照在清歌的臉上,少女面容沉靜,眉頭有些淡淡的皺起,黑曜石的眸子比星光還要燦爛,絕美的面容帶着思考的神色。
在這之前她雖然有懷疑過若是沐宗佩親生女兒,如何會讓秦豔蓮下這樣的毒手,但是她做好了要離開沐府的準備,這一切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從今晚沐宗佩的神態來看,這其中也許是有隱情的,一句普通的問話,不過是女兒對父親的撒嬌,沐宗佩的臉色太古怪了些。
這也是清歌沒有直接進去收拾了沐紫如的原因,她如果這時候去,沐宗佩老奸巨猾的,事後說不定就有懷疑,她不能打草驚蛇。
長睫輕輕的眨了眨,伸手按了按懷中的花瓣紫晶石,這個據說是清歌孃親給她的東西,裡面有藥丸的事情沐宗佩似乎完全不知道一般。
一個甘願做男人外室的女人,會對男人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嗎?
若她不是沐宗佩的孩子,爲何沐宗佩要將她抱回來,然後說是外室所生的呢?這樣做絕不是因爲感情,若是因爲感情抱回一個孩子,絕不會對沐清歌這種態度。
人若不是爲了感情,那就是爲了利。
伸手摸了摸臉頰,清歌眸中閃了閃,暗道:沐清歌,你這具身體究竟有多少秘密……
***
偌大的書房內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上磊着厚厚的書籍,並兩方寶硯,那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盛世煙雨圖。
書案前站着一名男子,身材偉岸,器宇軒昂,眉眼如刀,一身紫金華袍將他襯托的越發氣勢奪人,他將手中的藥丸拿出,“無顏,這個你查出什麼配方,針對什麼病症。”
穿着淡綠儒雅長衫,一臉秀氣的汶無顏挑挑細長的眉,接過男子遞來的藥丸,“你怎麼有興趣研究藥了?”他嗅了嗅,臉色一下有些嚴肅起來,“我竟然一下聞不出由幾種藥組成?這藥丸你從哪弄來的?”
他汶無顏,醫術揚名天下,宮中御醫遇到疑難雜症也會來請教他,自認不是天下第一,也數得上第二,這看起來平凡無奇的藥丸他竟然不能一聞識別。
“若是不難,何必找你!”男子長眉一展,側眸對着另外一人吩咐道:“徹查沐府上下,包括沐宗燁,每一個人的資料我都要,從出生到現在。”
眉目斯文卻英氣勃勃的藍衣男子,聽到要查沐府,他眼裡閃過一絲明瞭,抱拳恭敬道:“是的,主子。”
“你沒事我就去研究藥丸了……”汶無顏說完,就跑出了屋外,眼底光芒閃閃,他對各種藥最有興趣。
“你們退下吧。”男子淡淡吩咐道,待兩人推出,踱步坐在書桌前,眉宇間一片陰霾,墨色眸子幽光閃閃,暗藍色的光芒時隱時現。
斗轉星移,萬物變遷,星光淡去,月兒落下,一輪金輝慢慢的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大地終被光明覆蓋,明亮的陽光在樹葉上塗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銀色的光環,露水一滴一滴的墜在小草上,瑩潤透亮,清透好看。
沐府在透亮的陽光中,迎來了清晨的第一聲敲門聲。
長而尖細的聲音迎着朝陽響起,“聖旨到——”
------題外話------
&nbyy227834oo的花花,寶兒小的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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