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三日休假,方若辰只管盡情玩樂。潘婧似乎甚得母親歡心,聽管家說她已經開始跟着母親學習如何操持家務了。方若辰聽後,很是滿意。

在他面前,潘婧總是安靜乖順的,話也不多。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悶,但大多時候,方若辰還是比較享受她身上沉靜平和的氣質的。唯一的缺憾是,她在牀上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不過,這並不影響方若辰心中對她“好女人”的評價。

假期的最後一日,他遇上了微服出城遊玩的安適。

當時安適正在亭中飲酒,身邊毫無例外地美女環繞,他斜倚美人,微帶慵懶,調笑着從另一個美人手中接過酒杯,輕飲淺啜。

即便同是男人,方若辰依舊不得不承認,安適有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好皮囊。

據說他的容貌,與先皇后簫氏有五分相似。簫後當年,乃是公認的京城第一美人,美豔之名,幾乎無人不知。只可惜紅顏命薄,生下安適沒兩年,一代紅顏便香消玉隕了。這也是安適無法從簫後的孃家獲得更多支持的原因。

安適雖襲得母親絕美的容顏,卻不帶半分女氣。玉華風姿,足以叫一般的凡夫俗子自慚形愧。當然,方若辰說的是外貌,外貌。

卻說安適看見方若辰踏馬而歸,很是驚訝,“方侍郎,你不在家中軟玉溫香,跑到這裡做什麼?”

方若辰無言以對,想皇上您實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三天三夜都窩在家裡日日“溫存”,他可吃不消。

見方若辰不答,安適微蹙長眉,將放在案上的摺扇拿起,輕敲數下,問,“莫不是新娘子不合你意?”

方若辰還未來得及否認,那廂安適已然出了亭子,命人將馬牽過,與他並騎,根本不容他拒絕,“今日正好得閒,便隨方侍郎去看看新娘子好了!”

對於方若辰與潘婧的婚事,安適到底是有些不樂意。

畢竟潘右相曾經站在反對他的行列之中,雖然他礙於情面沒有動潘家,但並不表示他真的不想將潘家趕盡殺絕了。而方若辰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自然不希望他與潘家有任何瓜葛。

但方若辰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來至孝,二來重諾,要他違背父親許下的諾言,確實爲難。正因如此,在他堅持要娶潘婧時,他纔沒有多加阻撓。

不過這個潘婧,倒是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一面的。他的人生不容許有太多意外,他得確定,這個潘婧,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驚喜。

聽說皇上要微服駕臨,鎮國公府立刻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由於皇上經常心血來潮,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鎮國公府,鎮國公府的僕人們對於這樣的忙碌早已駕輕就熟。

雖然是微服,但大到接駕的地點,宴席上的佈置,酒菜的品種,小到皇上用的碗筷酒杯,都有一番講究。

這是潘婧過門後,皇上第一次駕臨。劉老夫人便將她帶在身邊,細細地囑咐每一個細節。潘婧聽得很是用心,不住點頭。偶爾細聲地發問,劉老夫人亦很耐心地回答了。

忙乎半晌,僕人來報說御駕已經到了前門。

劉老夫人見諸樣事物都已準備妥當,便對潘婧道,“如此,我們回房吧。”

潘婧微露疑色,“不用接駕嗎?”

劉老夫人笑了,“皇上脾性,倒跟辰兒有些相近,不愛繁文縟節。況且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我們在,反而讓他們不自在。”

潘婧點了點頭,表示明瞭,聽話地回房去了。

潘婧回到房裡沒多久,便聽家人說皇上要見她。

因劉老夫人未曾囑咐過面聖時當如何,潘婧有些不知所措。見那家人催得急,便只理理頰邊髮絲,便走到了宴席所在的鱗波亭。

時值晚秋,鱗波亭邊的柳樹已褪盡了青翠,獨垂一片蕭索。夕陽餘暉未盡,將樹下的影子拉得漫長。

潘婧步進亭中,見方若辰身邊,坐了一名華衣貴公子。那公子面目俊美至極,氣度閒雅,正一臉笑容溫和對她笑。

潘婧想他便是皇帝了。於是跪下,“臣婦潘氏參見皇上!”

安適微笑,溫言以回,“平身吧。”

潘婧依言起身。

只聽安適繼續道,“朕與若辰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今日是特地來看看他的新媳婦的。”

潘婧見皇上如此好脾氣,有些驚訝。聽他如此說,沉默了片刻方垂首低迴,“叫皇上見笑了。”

安適哈哈地笑,“在朕面前,無須自謙。今日來是臨時起意,未帶什麼重禮,些須心意,權當朕的賀禮了。”安適說着,解下腰間的一塊玉珏,遞將過來。

雖然安適本人說不是什麼重禮,但有常識的人都知道,皇上身上掛的任何一件東西都是難得的極品。

潘婧有些遲疑了,轉眸看了看方若辰。

方若辰朝她點了點頭。

潘婧於是上前,將安適手中的玉珏拿過,福身作禮,“謝皇上恩賜。”

安適笑笑,揮手道,“下去吧。”

潘婧告退,安靜地退下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潘婧走後,安適對方若辰道。

聽他語氣,潘婧似乎暫時得到了他的肯定,方若辰鬆了口氣。

他細微的情緒變化沒能逃出安適的眼睛,“喜歡她?”他問。

方若辰點頭,並不否認。潘婧幾乎完全符合他對女人的期望,孝順,安靜,聽話,賢良,他實在想不出不喜歡她的理由。

安適泯一口酒,挑眼看他,“雖然你我對女人的品位大相徑庭,但這次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你撿到寶了。這種女人,只要好好□□,很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

送走安適,方若辰有些微醺,

不知不覺拐到了東院,潘婧的房前。這兩日他都宿在這裡,想是順路了。

推開房門,見潘婧正坐在銅鏡前,將頭上的髮飾一一取下。安適賜的玉珏就在一邊,她收拾髮飾的時候看見,拿起來,順手拉開梳妝檯最底層的櫃子,扔了進去。

方若辰上前,從身後將她摟住了。她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像草木的香氣。他想會不會是因爲她長年喝藥的原因。

至於她爲什麼能得到安適讚賞,他實在不甚明白。他的兩個妾室,安適也是見過的,無不大搖其頭。雖然如安適所說,他們對女人的品位相差許多,但安適看女人的眼光,確實比他犀利。

潘婧,真的很特別。

新婚之夜,她看到他的表情,便如現在一般,平靜而淡然。他方若辰雖及不上安適俊美,但自詡年少英俊,還是很受女子追捧的。而這個女人,即使知道自己已成了他的妻,成了他鎮國公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後,依舊不曾表現出半分興奮。

而今日,看見安適時,她竟也是這般的表情。他真的還沒有見過,在安適溫言細語下,依舊毫無觸動的女人。

“相公。”潘婧有些尷尬地喚他。雖然已是夫妻,對於這樣親暱的舉動,潘婧還是不太適應。

方若辰覺着舒服,並未放手,只道,“今日乏了,不想動,你服侍我洗浴吧。”

潘婧溫順點頭,將他扶到牀上,喚過僕人將熱水擡到房中後,徐徐地替他脫衣。

跨進浴桶,潘婧替他將披散身後的發盤好,束起,而後,挽起袖子,拿起帕子,爲他擦拭身體。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皎白纖細的指上。跟在安適身邊,他見過數不清的各色美女,與她們相比,潘婧的容貌,只能勉強算上中上。可他從沒有在任何女人身上,看到過比這雙手更漂亮的雙手。

忍不住又將她的手拿過來,細細端詳。

她的一隻手被他握在掌中癡看,她只垂了垂眸,另一隻手依舊繼續着原來的動作。

突然他扯了扯她的手,她終於停下另一隻手的動作,擡眸看他。

他朝她笑笑,“去把我的衣裳拿過來吧。”

她點頭,放了浴帕,爲他取來一套新衣。

他起身,任她爲他拭乾身子,着好衣裳。

她卻只爲他着好中衣,便不再繼續。

“怎麼不穿了?”他問。

她微訝,“相公還要出去嗎?”

方若辰搖了搖頭,徑自將一旁的外衣取過,爲自己套上,“今晚我睡書房。”

看着他將衣服穿好,潘婧很是驚疑不定地將他送到了門口。

方若辰忍不住一陣好笑,伸出手在她眸下微黑的眼暈上輕滑一陣,“今夜沒人擠着你了,好好睡一覺。”

潘婧垂了螓首,薄脣輕輕揚起,竟笑了。

方若辰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妻是會笑的。極輕極淺的,似優曇花開。

他突然覺得,也許他真該向安適討教些東西,譬如,如何讓女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