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的話讓楊勇、黑大哥、褐老弟和梅兒都吃了一驚,齊齊轉頭看去,可卻並沒有見到陸槐等人。過了片刻,包括陸槐、雪蓮在內的百餘位修士才隨着濟安出現在衆人面前。
“楊堂主?”濟安陰聲發笑,“你是不是跑到這裡,求法宗前輩保命來了?”
楊勇哼了一聲,不置一詞。
濟安正對土坯房,打了一躬,道:“釋宗弟子濟安,參見前輩!”
楊夫人在屋內陰聲發笑,忽然收聲,厲聲喝道:“滾!”
濟安聞聲,臉色一變,道:“前輩?晚輩得知您在此地修法,可那些無極宮餘孽竟敢擅自闖入您的清修寶地。所以晚輩纔會前來打擾,只求爲前輩盡一份心意,幫前輩把那些無極宮餘孽趕下山去。”
“老大!”楊夫人嘆了一聲,道:“你說說看,我該趕誰下山?”
“是!”楊勇應了一聲,站起身,轉向濟安,道:“閣下可真有意思,跑到琢玉絕頂,讓我娘把她老人家的親生兒子趕下山!”
“裡面的法宗前輩是你娘?”濟安鬼叫了起來。
雪蓮盈盈的走上前來,疑色看去,對梅兒問道:“梅兒師姐?如果屋裡真是你們法宗的前輩修士,爲何蓮兒沒有察覺到她的真元和威能?”
楊夫人在屋內道:“老身修法,只求清心養性。不像你們,只知道逞強鬥狠!”
雪蓮向着濟安遞去一眼,掩嘴發笑,道:“雖然她只是一個清心養性的修士,可她身屬法宗,那她就可以把你的幾千個敵人全都收留下來。”
濟安對隨行的十幾個年輕道士使了一記眼色,道:“正邪修士在此鬥法,難免傷及無辜。你們別在這裡傻站着,快去保護前輩。”
“是!”十幾個年輕道士飛身飄出,墮身落地,把守住土坯房的各個位置。
雪蓮暗暗蹙眉,總壇的命令是保護楊夫人,沒有說要保護無極宮的修士。而今,濟安只是困住楊夫人,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倒也不便出手制止。
楊夫人在屋內呵呵發笑,“老身的道場自有陣法保護,不勞你們釋宗弟子費心。還有……既然你們闖進了老身的道場,那就不必出去了,都留下來陪同老身修法吧!”
黑大哥暗暗心驚,聽楊夫人的意思,只要她啓動陣法,濟安帶來的一百多位修士,一個也別想逃,全都得困死在她的法陣內。
呼……
土坯房的屋頂忽然爆射出九道藍光,猶如九柄擎天利劍,直刺雲霄。
奎家五兄弟和紀家三兄弟驟然變色,如見厲鬼般驚叫了一聲,掉頭便跑。
黑大哥和褐老弟仰頭看去,一時間目瞪口呆,傻傻的愣在當地。
“沒有真元,感覺不到威能,這些藍光是怎麼來的?”雪蓮輕聲嘀咕着,隱隱覺得不妥,向外逃的奎五等人看去。
“傻看什麼,還不快跑?”奎五一邊飛躥,一邊高聲提醒,“這是九宮法陣,一旦發作,誰也別想逃出去!”
轟……轟……轟……整個琢玉絕頂都在顫抖,九根泛着藍光的巨大石柱從山峰四周刺出,猶如一張緩緩合併的巨大手掌,將琢玉絕頂圍在其內。
外逃的奎家、紀家兄弟,剛剛竄下絕頂,還沒有離開山峰,恰巧被石柱攔下。
奎五的反應最快,凌空轉向,想要繞過石柱竄逃。可惜,就在他轉向的同時,巨大的石柱射出耀眼的藍光,頓時將他震退。
雪蓮知道奎五的修爲,可奎五竟然連石柱都不敢接觸,僅是一道藍光,便將他震退,而且一退就是近十丈。眼見此景,隨同濟安而來的修士都倒吸了口冷氣。
轉眼間,石柱上射出的藍光彼此相連、相融,形成一扇光幕,將整座琢玉絕頂完全閉合。
奎家、紀家兄弟一個也沒能逃出,紛紛掠回,面帶驚色,看向奎五。
而在此時,石柱下方開始出現藍色的光芒,侵入冰雪、石板,由外向內,逐漸匯聚。
“不要碰到藍光!”奎五垂目看向地面,急忙向雪蓮和陸槐示警,驚恐的道:“飄在空中,不要亂動!”
雪蓮不敢大意,急忙拉着陸槐懸浮在空中。
濟安對着土坯房叫嚷道:“前輩,晚輩對前輩並無不敬,前輩爲何要與晚輩爲敵?”說話間,他對圍困土坯房的年輕道士們使了使眼色。
十幾個小道士會意,這是讓他們衝入房中,控制楊夫人,破除九宮法陣。
“不要亂動!”奎五看出他們的意圖,嚴聲喝止。
可惜,直插雲霄的九道藍光也似察覺出了他們的意圖,猝然斬落。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已然將他們轟成了肉泥。
濟安沒有察覺出藍光的威能,也沒有察覺出其上附有真元,一無所知,更令他感到恐懼,被嚇得噔噔噔退後數步,驚愣在當地。
“東冰、西火、南雷、北電……”楊夫人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三間金碧輝煌的宮殿分別射出九道白、紅、紫色的光芒,同土坯房上的藍色光芒相互呼應。楊夫人的聲音再次傳出,“冰火雷電助九宮,就憑你們幾個猴崽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竟敢闖到老身的道場,真是不知死活!”
地上的藍光逐漸合攏,隨同濟安而來的修士全部浮在空中,心驚膽戰的看着藍白紫紅四色、分別代表着冰火雷電的三十六柄擎天光劍,一動也不敢動。
黑大哥和褐老弟有些傻眼,震驚還在繼續,沒有絲毫衰減,只能更甚。
楊勇在極度震驚中清醒過來,歡聲叫道:“娘,不要放過他們,把他們都殺了!”
濟安聞聲一抖,臉色瞬時變得如同死灰。
梅兒瞥了眼陸槐,貝齒輕咬朱脣,對楊夫人勸道:“師叔三思!這些修士只是因爲追敵,並非有意侵入師叔的道場,還請師叔饒恕他們。”
“娘?”楊勇高呼了一聲。
“閉嘴!”楊夫人怒聲喝叱,教訓道:“既然你已經悟道,就要一心修煉道法,少摻和那些爭強鬥狠的惡事!”她頓了頓,嘆了口氣,“念你們初犯,老身可以放你們下山。再敢進入琢玉絕頂,老身絕不寬容。”聲音落地,土坯房上的藍光漸漸隱去。而後,三處大殿上的白、紅、紫色光劍開始消退,九根巨大的石柱慢慢縮回了絕頂下的山峰中。
奎五悄悄抹掉額頭上的冷汗,率先衝下絕頂。雪蓮拉着陸槐,隨同魔宗衆修士緊跟其後,倉惶逃竄。
濟安竟然還能沉得住氣,等地上的藍光消散,墜落在地,畢恭畢敬的打了一躬,道:“晚輩濟安,謝前輩不殺之恩!如果前輩願意爲楊堂主作保,晚輩可以與邪派盡棄前嫌,化干戈爲玉帛。”
“老身做不了這個保,也懶得管你們之間的閒事!”聽楊夫人的聲音,像是很不耐煩,“只要不在老身的道場內,你們願打就打,想殺就殺,哪怕你們殺了楊勇,也與老身無關!”
“前輩保持中立,晚輩不勝欣喜!”濟安再又施禮,飄身退去,對那些圍困山峰的修士高聲喝令:“封鎖這裡,如果有人從上面下來,殺無赦!”
“娘!”楊勇喚了一聲,埋怨道:“您修煉了一部這麼厲害的陣法,爲什麼不把他們都殺了,帶領無極宮的弟子搶回總壇?”
“法宗弟子不可惹是生非,更不可參與修界爭端。娘是法宗弟子,便要遵守宗族律法。告訴你的人,想要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宮殿裡。如果誰要下山,爲娘也不阻攔,可不許再踏上琢玉絕頂半步。”楊夫人突然站在了屋門外,皺着眉看向楊勇,道:“你爹在建造那座宮殿的時候,修了糧倉和水窖。如果你想和無極宮的弟子留下來修煉,裡面有吃有喝,正好做爲修煉之所。你爹還建了兵器庫,這些年蒐羅的法器也都在裡面。如果你想下山同他們打,那你就把法器分發給弟子們,下山去打。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
“大媽?我爹真的瘋了嗎?”霞兒走出房來,輕聲詢問。
楊夫人哼了一聲,道:“公主!你爹是大明朝的武宗皇帝朱厚照,不是邪派的天尊楊騰!”
“不!霞兒不知道誰是朱厚照,只知道邪派的天尊,楊騰就是我爹!”霞兒的眼中現出了淚花。
楊夫人半響沒有言聲,過了許久,終於一嘆,道:“你爹真的已經瘋了,如果你不信,那我就把他放出來,讓你們見見!”
“夫人!”陳媽跑了出來,連連搖頭,勸道:“夫人每次把老爺放出來,老爺都會胡亂折騰,還想往山下跑。夫人每次把老爺抓回來,都會傷心難過。還是讓老爺在屋裡呆着,孩子要是想見,就讓他們進屋來見見。”
楊騰居住在裡屋的暗室裡,長寬不過七八尺,陰暗而又狹小。
楊夫人剛剛打開暗室,他就從裡面蹦了出來,一把摟住了陳媽,瘋瘋癲癲的嚷嚷道:“小寶貝,這麼多年沒見了,你想不想我?”
“夫人救我……夫人救我……”陳媽嚇白了臉,拼命掙扎。
萬殺堂的行刑人坐在茶桌上嗑着瓜子,看戲般的嘻嘻哈哈傻笑。
楊夫人沉着臉,拉開楊騰,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對霞兒和楊勇道:“你們給你爹磕個頭,就算是問了禮,然後就走吧!”
霞兒和楊勇跪在楊騰身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想要說些什麼,可誰也沒能說出口。
萬殺堂的行刑人盯着霞兒紅紅的眼圈,愣愣的眨着眼,猛的跳下茶桌,趴在地上,也對着楊騰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
楊夫人露出牽強的笑,撥了撥手,嘆道:“都去吧!”
陳媽把霞兒送出了門,可卻依舊牽着她的手,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
霞兒也有些不捨,可還是咬着嘴脣道:“陳媽,我的一個朋友落了難,我得趕回京城去!”
萬殺堂的行刑人蹦到了霞兒身邊,嘻嘻一笑。看他的意思,像是要跟隨霞兒進京。
霞兒嚇了一跳,趕緊跑去了方琳身後。
楊勇泛起苦笑,道:“別怕,他是喜歡你纔會對你笑。你別看他傻兮兮的,可他的功夫還算不錯。如果你能帶上他一起上京,你這一路,我也就放心了!”
霞兒怯怯的探出頭來,看着行刑人,緩緩呼出一口氣,輕聲問:“你真的想跟我進京?”
行刑人咧嘴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方琳和陳珪同聲勸道:“公主,多個幫手也好!”
霞兒想了想,道:“只要你別老是傻笑,也不要嚇我,我就帶你進京!”
行刑人一愣,像是想起了自己的模樣,委屈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