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白家爲什麼要關你,你說過,等你出來你就告訴我的!”季清淺拉過一邊的椅子與她並排坐着。
宋凝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季清淺,她一條素色的長袖,加了一件開襯,臉色還有些蒼白,顯得不是特別精神。
“你與你媽媽好像!”
“對啊,大家都這麼說,可是,媽媽說我其實像爸爸,特別是我的性格,特別的愛憎分明,特別的果斷,膽子也特別大!”
“你爸爸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吧,因爲媽媽幾乎不提起他!”季清淺想起夢中那個墓碑,想起夢境裡媽媽痛哭的樣子,也許那只是過去虛幻的記憶,爸爸早就不在了。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是誰?”
“但是如今我又覺得不像,只不過是一位故人,他已經過世十幾年了!”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讓我幫你嗎?”季清淺其實想不通,爲何宋凝會找上自己,她大可以找別的人。
“我見過你的媽媽,四年前了,那時候她經常到醫院來,我每次到花園裡散步時,我都能見到她,遠遠地她也在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來找我的,但我感覺她是來找人的!”
“你是說我媽到朗心去過無數次?”
“對,她幾乎每週都要來上兩次,遠遠地,因爲那麼多保鏢,她是無法靠近的,所以她只是看着不吭聲!”宋凝點點頭。
“但是,她從來也沒有向我提起過這些事,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去朗心!”季清淺竟然從來知自己的媽還做過這樣的事。
“後來有一天,她突然被送進來,那時候這裡的病房不夠,於是關在了與我一間房,當時的她,其實並沒有瘋,只不過是頭上受了傷,嘴巴里瘋言瘋語,所以那些人當她瘋了!”
“她沒瘋,後來呢?”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爲我而來的,她故意裝瘋是爲了接近我!”宋凝回憶着,當時的沈蓉真的很像瘋子,頭上的傷口很深,聽她說在季家裡,沒少受虐待。
“接近你?她有沒有說要做什麼?”季清淺更加吃驚,似乎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發生過,而媽媽隱瞞了她。
她突然覺得,媽媽似乎有很多心事,而她卻從來都一無所知。
她的印象裡媽媽是那樣樂觀,那樣堅強的女人,從來不曾在她的臉上看到過什麼樣的情緒。
如今想來,她不是沒有,只是隱藏得太深。
“她問我,白朗死之前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我媽居然知道白朗的事,她怎麼會知道,她從來沒有提起過!”季清淺更加疑惑了。
簡直是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我是真的沒見過什麼人,後來我告訴她,她不相信!”
“再後來呢?她是怎麼瘋的?”
“後來,她就瘋了,怎麼瘋的,當然是有心人讓她瘋的,至於這些人是誰我不知道!”宋凝自己當時爲求自保她也無計可施。
再說了,這些人有可能在沈蓉的飲食等等裡面下藥,平時吃的藥可能也不是普通的,最後就瘋了。
“你是說,是朗心醫院的人想把她弄瘋?”
“不,當然不是朗心,我聽說,是你媽媽指定要來朗心的,而且,正好分到我的病房而已!”
“那誰要害她?”季清淺聽得陣陣冷汗。
到底媽媽經歷過什麼,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她以爲只不過是徐寧把她推下樓梯,然後瘋掉了。
但沒想到這中間還會有這麼多的不爲人知。
“我想,你媽媽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來接近我的,但是,最終沒有問出什麼,所以被人下藥!”其實,曾經有很多人接近過宋凝,後來,白家將她隔離開了。
有一段時間是因爲人滿爲患,纔不得不把沈蓉給加進來。
“我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的事!”
“你如果想知道你媽媽被誰害了,那你得自己調查,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一些!”宋凝還是有所保留的,比如關於沈家的事,比如那個幕後的黑手她都沒有一股腦地全部說出來。
“我一定會去調查的,到底是因爲什麼我媽媽要這樣做,而那些人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季清淺想到媽媽那個樣子,她就心痛。
分別時還好好的一個人,等她再見到,就是一個木偶。
“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這些人能在白家的眼皮底下行事,一定不是普通人!”宋凝好心地提醒。
門外,樑素走來走去,她着急地等着季清淺與宋凝談完,然後她要進去問宋凝當年的事。
今天,想必她與宋凝的身份要暴露了,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向季清淺解釋,但是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騙都騙了,只能懇求原諒了。
她本想貼近門邊聽一聽,但段南像木頭一樣忤在這,一動也不動的,她也不好這樣做。
“宋姨,白朗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爲了救你出來,我還是揹着白墨北的,如今整個白家都在找你,你不坦白我很難保你!”
“你必須保我!”宋凝轉過頭去,篤定地看着季清淺。
“你這麼自信?”
“因爲,你要查出害你媽媽的兇手,我能幫上忙!”宋凝不過是想借着季清淺替沈蓉調查真相的機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沈蓉真的是幕後黑手派來的,那麼她可以更快地取得消息,如果不是,那麼她倒要看看,沈蓉爲什麼要這樣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所以,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對她都是有利的。
“宋姨,你還沒回答我呢!”季清淺並不指望宋凝的幫忙,只覺得她這樣是岔開話題而已。
“我說沒有,你會信嗎?”宋凝笑了出聲。
“不是你,那是誰?”季清淺瞳孔一縮,這個宋凝好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這個,我也想知道,我熬了這麼多年,就是不想當一隻替死鬼,所以才苦苦撐着!”
“最好是這樣子,宋姨,看在你告訴我這麼多的份上,只要你乖乖地別生事,我就一定保你無事,否則,若是你連累了我,那不好意思,你自求多福吧!”季清淺見問得差不多了,打算起身離開。
“白家一定還在調查白朗的死吧,誰最能和白家對着幹,誰就有可能是兇手!”宋凝最後補了一句。
季清淺沒停留,打開門時看到樑素喜出望外的樣子,她的臉色平靜如初。
“清清,談完了,怎麼樣她有沒有開口?”
“當然,宋姨又不是耍賴的人,該說的都說了!”
“是嗎,那太好了!”樑素想,宋凝是不是見過季清淺那麼就肯跟她說出當年的事。
“素姐,我得走了!”
“清清,別走呀,那個,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樑素猶豫不決的樣子。
“素姐,到底有什麼事?”
這時,緊閉的門突然開了,宋凝在門口站着。
“樑素,你夠了,騙人也要有個度,到這個時候還不坦白,你可真不要臉!”說罷,甩上門回到裡間去了。
樑素臉色有些掛不住地看着季清淺。
“清清,你聽我解釋!”
季清淺一直在等樑素解釋的,只是她一而再地不肯開口,所以她也就不問了。
畢竟,當年她曾經救過自己的命,就算她隱瞞了什麼,她也會選擇原諒。
三個人在房間裡坐下。
“阿凝,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這麼多年來見,因爲當年白朗的事,你瘋了,我去坐牢,如今我們都老了!”
“那是你自作孽,你怪誰!”宋凝有些不悅。
“清清,我與阿凝從前是同事是好姐妹,但是,後來因爲白家的事,分別許久!”樑素說着,臉上滿滿的都是歉意。
“哼,你怎麼沒告訴她,你是頂替樑文靜去坐牢的,你怎麼不告訴她,你回來是想找樑文靜報仇,你發現自己被利用了,當了這麼多年的傻瓜!”宋凝思來想去,樑素問她那麼多問題,最終才明白,樑素當年是被樑文靜利用,而替她坐了牢。
真是夠傻。
當年的她們相依爲命,都是孤兒,沒有依靠,所以特別珍惜在一起的情分,卻沒有想到,你真心待她,她卻報之以假意。
不是人心太複雜,而是她們太容易付出真心。
季清淺聽到這裡,倒真是臉色變了變,看樑素的目光也變了不少,帶着探究和不可思議。
樑素更加不好意思。
“清清,那個,我真不知道你與她有這麼多的恩怨,我也是出獄才知道的!”
季清淺沒有開口,想起當時樑素給她的建議,還有她的反應,當時她並沒有察覺到有另外一層意思。
“裝什麼,你和樑文靜都是一路貨色,當年一出事樑文靜跑得比兔子還快,哭哭啼啼的博同情,這個女人害得我不淺!”
“難道白朗的事,樑文靜也有份?”季清淺腦子靈光一閃。
“如果當年不是她這麼蠢,替樑文靜頂罪,我也不至於瘋瘋顛顛這麼多年,如今還有臉來找我!”宋凝最氣憤的,是她和樑文靜都是白朗一案的主要負責護士,出了事兩個人都有責任,但是,樑素一出面頂罪,樑文靜就什麼事都沒有,安全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