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兩個三尺見方的大箱子,那瑩白的珍珠散發着圓潤的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精神有些恍惚,似乎聽到了青荷她們所說的話,似乎那聲音離得很遠,什麼也沒有聽到。心裡有些沉悶,胸口彷彿壓了一塊石頭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柳媽媽和珍媽媽拿着兩摞笸籮進來,看到這些人圍在箱子邊嬉笑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訓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平時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看到她們手裡的珍珠,更是心疼地不行,皺着眉頭,咬着牙訓斥道,“你們真是太沒有規矩了,珍珠這樣珍貴,怎麼就上手了?趕緊把珠子放下。”
“柳媽媽,珍媽媽。”見兩人聯袂進來,幾個小丫頭趕緊規矩地站好。有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把手裡的珠子放下,聽到柳媽媽後面的話,忍不住小聲辯解道,“我們都洗了手了。”
“對,對,我們用帕子把手擦了很多遍呢!”立馬有人跟着附和道。
“洗了幾遍有什麼用。我看人家珠寶行的老闆在拿珍珠的時候,都是用棉帕子包裹住的。你們的手洗的再幹淨也是不行的。”柳媽媽皺着眉頭訓斥道,見有人不相信,扭頭說道,“不信,你們可以問問珍媽媽,看看宮裡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像你們這樣粗手粗腳的?”說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們一眼。
縱使珍媽媽在宮裡這麼多年,見多識廣的,看到了這兩箱子的珍珠,也着實驚訝了一回。再想想庫房裡其他的箱子,想必也是些貴重的東西。聽到柳媽媽這樣說,微笑着點頭道:“是呀,除了宮中的貴人外,女官和大宮女觸碰到貴重的珠寶時,都得用帕子託着的。而那些小宮女們根本就沒有資格上手的。”
衆人心中一凜,頓時覺得後背的汗都下來了。驚慌地看向瀾心。
瀾心盤膝坐在軟榻上,手裡捧着茶盞,笑盈盈地看着屋子這些人的互動。自從珍珠搬到屋裡後,衆人的表情可謂是盡收眼底。見幾個人被珍媽媽的話嚇到了。把手裡的茶盞放到了旁邊的小桌子上,笑吟吟地說道:“好了,難得高興一回,兩位媽媽就不要拘着她們了,怎麼高興就怎麼來。兩位媽媽領着她們把這兩箱子的珍珠分一分吧。”
冬秀幾人一聽瀾心這樣說,當即就眉開眼笑了。垂着頭,低聲地笑着,就像一隻只偷了油的小老鼠。“姑娘,您這樣會把她們慣壞的。”柳媽媽不贊成地說道,嘴角微翹,眼睛裡也溢滿了笑意,臉色也不似剛進門時那樣嚴肅。
瀾心笑呵呵地說道:“柳媽媽多慮了,她們都是有分寸的人,是慣不壞的。就算是一時失了分寸,不還有兩位媽媽鎮着的麼?!”
珍媽媽笑着說道:“姑娘真是高看老奴了。不過老奴雖然有些歲月了,但是替姑娘長個眼睛什麼的,還是可以的。但話又說回來了,我們屋子裡的人都是知事的人,也不用老奴多言的。就像紫衣姑娘,沉穩大氣,老奴像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都沒有這份穩重。”
“可擔不得媽媽的誇獎,奴婢只是儘自己的本分而已。”紫衣紅着臉說道,侷促地手都不知道放到哪裡纔好了。
“好了,大家趕緊做事吧。再聊下去,今天的珍珠就要分不完了。”瀾心笑盈盈地吩咐道。和珍媽媽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因爲有兩位媽媽在身邊,這幾個人有些侷促,也不敢說話,只能低着頭做着手裡的活計。
珍媽媽看着手中蓮子米大小的圓潤的珍珠,忍不住誇讚道:“姑娘,這箱子裡的珍珠,有許多成色都很不錯。可以做一套頭面的。”
“只有那樣的珍珠才能入您的眼呀?”冬秀看了一眼珍媽媽手裡的珍珠,忍不住感嘆道,“在奴婢的眼中,像這樣的,都稀罕得不得了。”說着,舉起手裡那顆不規則的很小的珍珠。眯着眼嘿嘿地笑着。
珍媽媽但笑不語,心裡卻只是那是她見到的好東西少而已。瀾心看着冬秀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樣子,微笑着說道:“等你把這一箱子的珍珠分完後,就不會這樣對這樣小的珍珠都稀罕得不得了了。”
呃?冬秀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搖頭說道:“不會的,多小的珍珠,奴婢都不會嫌棄的。”眼睛轉了轉,笑眯眯地說道,“姑娘,等您下次出海的時候,不如帶上奴婢吧。讓奴婢也去過過撬珍珠的癮。”
冬秀的話引起了大家的響應,都紛紛地擡起頭,期盼地看着瀾心。瀾心看着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神,咯咯地笑了起來。搖搖頭,無奈地說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好事兒,每次出海都會遇到珍珠的?這次也是因爲遇到了海上風暴,船被海浪衝到了一個小島上,才遇到這些珍珠的。下子恐怕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最後一句,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幸運地躲過風暴活下來,還是遇到這麼多的珍珠。
“嘶!”衆人心裡一陣唏噓,雖然姑娘說地風輕雲淡,可是她們都明白。那麼大的一艘船都被海浪衝走了,當時的危險那就可想而知了。剛纔還嘻嘻哈哈的衆人,臉上頓時嚴肅起來,對待手裡的珍珠也都認真起來。
瀾心看着她們態度的轉變,微眯着眼睛,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伸手拿起身邊的靠枕,慵懶地靠了上去,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珍珠分好後,瀾心拿出了一些個頭小,形狀也不是很均勻的珍珠,交給了柳媽媽,讓她分下去。又拿出一笸籮個頭適中,圓潤瑩白的珍珠交給珍媽媽,讓她找人把珍珠打眼兒,她準備穿成簾子。
啊?瀾心的話音一落,大家都驚詫地瞪着眼睛。瀾心只是抿着嘴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剩下的那些珍珠當然是按照大小裝起來放到了庫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