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地轉涼,瀾心想着自己出海的時候,方檸曾送過禮物過來,這眼看着要到中秋節,就想着提前把禮物備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自己心裡一時也沒有什麼主意,便把柳媽媽和珍媽媽叫了過來,一起商量一個章程。
“方家送過來的禮單,兩位媽媽也都看過了。不知道,對於中秋的節禮,兩位媽媽有什麼想法?”瀾心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看着端坐在下面的兩位媽媽,低聲問道。
柳媽媽想了想說道:“因爲姑娘不在府裡,上次的回禮,我也是按照規矩回的,可是這次姑娘在府裡,這禮單是要斟酌一番的。不知姑娘以前······姑娘和珍媽媽是個什麼看法。”她本想問,不知姑娘以前在徐州時是如何送節禮的?想想徐州的那些糟心事兒,話說了一半兒又咽回去了,慌忙改口。
瀾心倒是覺得沒有什麼避諱的,笑着說道:“以前在徐州時,逢年過節,老夫人會以箐姐兒的名義送些小巧的東西和點心過去。那個時候周家廚房裡的東西肯定是拿不出手的,我自己的東西也是捉襟見肘。就到‘食味齋’訂幾樣點心,繡一些小東西送過去。有時候會給老夫人繡個抹額,有時候會做雙鞋子。”
柳媽媽聽完後,覺得心疼,她家姑娘那樣小,就要爲這些人情世故忙碌着。珍媽媽則是垂下眼簾,一邊看着手中的禮單上。一邊不停地轉着心思。皇上安排方義山到徐州養老時,她正好在御書房當值。不知道方義山是真的沒有明白皇上此舉的深意,還是心存怠慢?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在整個廟堂,若論誰最會揣摩皇上的心意,方義山論第二的話,沒有人論第一。
珍媽媽放下禮單,微笑着說道:“依老奴看來,這禮單就是平常交好的小姐妹之間的走動。而這個蓮花筆洗和這對青瓷梅瓶,倒像是方老夫人順手添進去的。”
瀾心端着茶杯,輕抿着手中的茶,仔細咀嚼着珍媽媽的話。“順手”、“添進去的”,簡短的幾個字,很是耐人尋味。似乎,在珍媽媽心中,對方家在這種彆扭的做法,很不滿。看來方家老爺子選擇在徐州養老,應該不是偶然的。眨眨眼睛,微笑着問道:“那依媽媽之見,只需備一些給方檸姐姐的禮物就可以了?”
“老奴拙見。除了合適的禮物,姑娘還可以備一些月餅的。我們廚房會做幾種不同陷料的月餅,到時候姑娘可以挑選幾種口味兒送過去的。這些口味兒可是老少咸宜的。”珍媽媽笑呵呵地說道。
瀾心的眼睛一亮,珍媽媽的意思是既然是朋友間的走動,就送一些適合兩人關係的東西。至於方老夫人那裡,就不必單獨準備禮物了。那些月餅中會有方老夫人喜歡的口味兒,到時候就看方檸怎麼安排了。
自己這裡什麼也無需多做,就像方老夫人把東西混在方檸的禮單裡,什麼表示也沒有一樣。其實,方老夫人這樣做,也有試探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瀾心如何回禮。
瀾心高興地點頭說道:“就按照珍媽媽的意思來辦。”珍媽媽見瀾心的眼睛裡一片清明,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了。跟這樣通透的人說話,就是不用多費一番口舌。滿意地點頭答應道:“既然姑娘覺得好,那老奴一會兒下去後,就吩咐她們開始準備原料,免得到時候趕得急。”
“嗯,讓媽媽費心了。”瀾心笑着說道,想了想後說道,“對了,盧知府盧大人那裡除了四合禮品外,再送幾盒府裡做的月餅吧。”
珍媽媽喝茶的動作一頓,隨後繼續喝着,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柳媽媽斜了珍媽媽一眼,注意到了珍媽媽剛纔的小動作。生怕她多想了,到時候做出了什麼對姑娘不利的事情,皺着眉頭,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勸阻道:“姑娘,我們和知府大人府上平時也沒有往來的,這樣貿然送禮過去,不好吧?!”說着,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瀾心看,希望她家姑娘能夠明白她的深意。
“沒關係的。”瀾心不以爲意地擺擺手。柳媽媽見瀾心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深意,這心一下子提上來了,礙於珍媽媽在場,她蠕動着嘴脣,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提醒。心裡正着急時,就聽瀾心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位新上任的盧大人,和爹爹也是認識的。當年爹爹無意間幫助過他一次,他感恩於心,沒有忘懷。
剛到江州時,他還到府裡拜祭過爹孃的牌位。我見他長相儒雅,不似奸佞之人。而且,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他還仍記得爹孃當年的援手之恩。我覺得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長輩。若是他不欲與我們走動,我們以後就不走動就是了。”
“姓盧?”柳媽媽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就應該是那個當年因爲一幅畫,差點被人把手廢了的那個人了。沒有想到他如今竟然成了知府了,而且還是江州知府。”柳媽媽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圈泛紅,眼神有些空洞和迷茫。她想起了那個時候,是她和玉枝陪在夫人身邊的。夫人挺着大肚子,姑娘還沒有出生。老爺把夫人護的很好,從來沒有和夫人紅過臉。而她和玉枝,雖然有時候也會拌嘴,也會爭論地面紅耳赤,可是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而如今······
珍媽媽看着杯子的茶水,腦子飛快地運轉着。盧姓的官員在朝堂上數一數二的也就那麼兩三個,而姑娘剛纔說長相儒雅的,也只能是陸笙了。沒有想到他和玉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只是他可是方家大夫人的堂兄,他到江州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呢?
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了沉靜,直到紅袖挑簾進來打破了屋裡的靜謐,“姑娘,一個自稱姓陸的少爺來訪。”